就在此刻,米修斯動了。
他閉著雙眼,手中的筆落在地面上,隨著腦海中的那道銀色光芒,在屋子的角落里移動起來繪制起來。
實驗室里很安靜,只聽見魔法筆在地面上摩擦的沙沙聲和米修斯有節(jié)奏的呼吸聲。
從落筆的那一刻起,米修斯腦海中的那座魔法陣已經(jīng)悄然隱去,只剩下那抹銀亮色的光芒在他的腦海中悄然閃過。
追隨著那抹銀亮色的光芒,米修斯手中的筆流暢地從地面上劃過,沒有絲毫停滯,所有的動作都是那樣的流暢自然,所有的線條都是那樣的圓潤動人。
米修斯仿佛聽到了一曲柔和美妙的萊茵河之夜,在那份寧靜美妙之中,他深深地沉醉了。
窗外,濃黑的夜幕籠罩著整個圣比斯城。然而,此刻,在這靜謐幽深的夜里,一件精美的藝術(shù)品,正在實驗室的角落里,正在米修斯的筆下,悄然成型。
鐺!鐺!鐺!
當(dāng)教堂的鐘樓響起凌晨三點的鐘聲,米修斯手中的魔法筆在地上劃過一道圓潤美妙的弧線,優(yōu)雅地收筆,就像君士坦丁堡那些紳士優(yōu)雅的鋼琴師在彈完最后一顆琴鍵時做展現(xiàn)出來的動人風(fēng)采。
此刻,米修斯蒼白的臉上布滿汗珠,但是,當(dāng)他看著地上美妙的魔法陣、看著動人的魔法線條、看著那一抹美妙的銀色光芒亮起的時候,他的眼中閃過一絲亢奮和激動。
一個晚上的努力終于沒有白費(fèi)!
直到那抹銀亮色的光芒在米修斯收筆處消失,米修斯的臉上還泛著激動的潮紅。
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繪制出屬于自己的魔法陣!
平復(fù)了下自己激動的心情,米修斯在角落里布置了一個簡單的隱蔽陣法,使得別人從外面看上去一切如常。
走出實驗室,走在高大的橡樹下,米修斯的心情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靜。
他的腦海中回想著剛剛繪制完成的魔法陣,突然覺得,自己剛剛激動得早了。
因為,在此刻,他突然覺得,自己只不過是照著圣路易老師畫過的痕跡完美的臨摹了一遍而已。
當(dāng)他現(xiàn)在再回過頭去看那些魔法線條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自己對這些復(fù)雜的魔法線條竟然是一無所知。他不知道這道線條為什么在這里要向那邊拐一個彎,在另一處,卻又需要向另外一個方向拐一個彎。
他突然意識到,現(xiàn)在的自己就像一個學(xué)會了歌唱,卻不懂任何樂譜的人。盡管知道如何唱出這首歌,但是,當(dāng)拿出另一首歌的樂譜讓自己去演唱的時候,自己卻根本唱不出來。
這樣的結(jié)果并不是他想要的。他不僅要會唱,他還要知道怎么唱。
這個魔法陣,他不僅要會繪制,他還要知道原理,知道這里面的規(guī)則。知道為什么線條的走向是這樣的,為什么材料的配制是這個比例。
他不想讓自己只做一個簡單的重復(fù)者、臨摹者,他想要做創(chuàng)造者。
就像圣路易老師在原野的魔法陣旁說的那樣:任何一個后人都要嘗試著走得更遠(yuǎn)些。
思考間,米修斯平靜地走出教堂,穿過教堂的廣場。
凌晨的圣比斯城極為安靜,特別是在這寬廣的教堂廣場上,面對著高大肅穆的教堂和鐘樓,這種靜謐的氛圍尤為突出。
突然,正在思考的米修斯一個激靈,猛地一回頭,目光落在身后教堂的鐘樓上。
一道修長的白色身影正安靜地站立在鐘樓頂端的尖角處,寬大的白色斗篷在高處的夜風(fēng)中獵獵作響。他仿佛上帝一般居高臨下,靜靜地俯視著腳下的酣睡平靜的城市,目光落在米修斯的身上。
一股熟悉的感覺在米修斯的心間涌起。
是他!那個夜晚跟在自己身后的神秘人!
米修斯猛然想起那個夜晚,那個對自己的精神力造成波動的神秘人。
終于忍不住要動手了么?
米修斯面色一寒,悄悄握住懷中的一張火符和隱身符,體內(nèi)的元?dú)饩従忂\(yùn)轉(zhuǎn)起來,做好了隨時拼命的準(zhǔn)備。
呼!
在清爽的夜風(fēng)下,那道修長的白色身影仿佛驚鴻般從鐘樓的頂端飄然而下,落在米修斯的面前。
直到此刻,米修斯才看清楚了對方的臉。
這是一個極為俊美的男人,他的美比之圣路易老師還要更勝一些。他面色略顯蒼白卻神色平和,有一雙幽藍(lán)色的雙眸,在那平靜的眸光下,隱藏著一股淡淡的憂郁和哀愁。
他平靜地注視著米修斯,眼中閃過一抹深深的哀思。
在這一刻,就連城中靜靜吹拂著的夜風(fēng),都染上了那一份淡淡的惹人哀愁。
米修斯靜靜地看著這個如白蓮般落在自己身前的男人,不知道為什么這個看上去如此年輕的男人竟然會有著這么深的哀愁,就像在夏日里盛開過的憂郁的丁香花。
他究竟在哀愁什么?米修斯輕輕地皺起了眉頭,藏在長袖中的雙手卻沒有離開緊握住的火符和隱身符。
“你叫米修斯?咳咳!蹦凶拥拿嫔行┥n白,聲音聽起來有些嘶啞,卻充滿了別樣的磁性。
看著對方平靜的眼神,米修斯輕輕點了點頭。
男子的目光落在米修斯的右肩上,眼眸深處流露出一抹哀思,嘴角泛起淡淡的苦笑,沒有再說話,而是安靜轉(zhuǎn)身,一步一步消失在長街的盡頭。
就這么走了?這算什么?
米修斯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男子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疑惑地?fù)u了搖頭。
回到安靜的二層小屋,大家都已經(jīng)睡下了,米修斯悄悄地上樓,開始了如往常一般的修煉、入定。
清晨,吃完早餐,去教堂參加完禱告,米修斯在煉金實驗室里配制好魔法液,帶著魔法筆回到了二層小屋。
維綸德爺爺沒想到米修斯竟然這么快就回來,呵呵笑了笑,也沒有問原因,繼續(xù)低頭看著手中的《帝國日報》。
米修斯安靜地上樓,來到維綸德爺爺?shù)姆块g,關(guān)好門。
靜心凝神,米修斯的腦海中如昨晚那般,再次浮現(xiàn)出那座完整的魔法陣,清亮的銀色光芒再次在魔法陣上亮起,米修斯手中的魔法筆輕輕落在房間的角落里,流暢的線條再次傾瀉而出,沙沙的聲音很是動人。
這一次,米修斯延續(xù)了昨晚那般良好的狀態(tài),整個過程比昨晚還要快上一些。
呼。
長長地舒了口氣,米修斯看了眼腳邊的魔法陣,看著那抹晶瑩的耀眼光芒,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這下子再沒有后顧之憂了。
米修斯想了想,從懷中掏出銀粉,均勻地灑在魔法陣上。他現(xiàn)在還沒有圣路易老師那樣的境界,動作很慢,但效果不錯。
灑完銀粉,米修斯的手指尖上亮起一陣淡淡的銀色光芒,輕輕點在了魔法線條的起始處。
那抹熟悉的銀色光芒如水波一般從起始處亮起,流轉(zhuǎn)的光華飛快地流遍魔法線條,激活了魔法陣。
一座閃耀著淡淡的銀色光芒的魔法陣靜悄悄地懸浮在維綸德爺爺房間的角落里。
米修斯輕輕地踏上魔法陣,熟悉的感覺再次涌上心頭,剎那之間,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踩在了煉金實驗室的地板上了。
看了眼腳下的魔法陣,米修斯輕輕地咧嘴一笑,露出了孩子般的開心笑容。
再經(jīng)由魔法陣回到維綸德爺爺?shù)姆块g,米修斯收好魔法筆,下樓和維綸德爺爺聊了會兒天,就離開去了坊市。
米修斯進(jìn)坊市很快就出來了,神色還是如往常般平靜,藏在長袖中的雙手卻默默地握緊。
托雷斯已經(jīng)有所行動了。
在坊市,米修斯看到了刺客聯(lián)盟發(fā)布任務(wù)的暗號,米修斯赫然在列,懸賞高達(dá)二十枚奧克蘭金幣!
盡管米修斯是圣路易的魔法學(xué)徒,但是他表面上只是一個小小的執(zhí)事,懂點兒煉金術(shù),僥幸殺死了一個女巫而已。
二十枚奧克蘭金幣,足以鼓動不少刺客來找米修斯的麻煩了。
要知道,他當(dāng)初殺掉朱利安的酬金也才兩塊金幣。二十塊金幣,這是十倍的報酬,到底會有多少強(qiáng)大的刺客會因此而心動。
米修斯深深地吸了口氣,感受到了強(qiáng)烈的緊迫感和危機(jī)感。這種感覺比第一次被女巫威脅還要來得強(qiáng)烈,也讓他的心中第一次產(chǎn)生了強(qiáng)烈的不滿情緒。
自己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生活,但是,卻因為二十塊金幣而顯得這么不堪一擊!
腦海里閃過托雷斯那張微笑著的高傲的臉,米修斯的眼中閃過一絲瘋狂,卻漸漸地強(qiáng)制自己平靜下來。
這個時候,自己一定要冷靜。抬起頭,看了眼明媚璀璨的天空,米修斯感受著秋日里那股洋洋灑灑的溫暖,眼神明亮,開始安靜地思考現(xiàn)在的情況。
首先,按照刺客事先都要暗中調(diào)查準(zhǔn)備的習(xí)慣來看,最快在兩天之后會有人向自己動手。
其次,他們的目標(biāo)是自己。那么,他們要么出現(xiàn)在自己的二層小屋,要么會出現(xiàn)在煉金實驗室。
如果對方出現(xiàn)在二層小屋,伊莉莎和亞歷山自保應(yīng)該沒有問題;而且,還可以找借口讓他們這幾天呆在美亞森林不要回來;至于維綸德爺爺,可以乘坐魔法傳輸陣離開。而如果對方出現(xiàn)在煉金實驗室的話,米修斯就沒有這么些后顧之憂,甚至還可以借助圣比斯城城防軍和教廷祭司的力量。
權(quán)衡了下,米修斯將戰(zhàn)場選擇在了煉金實驗室。
對方什么時候動手他不清楚,但是,他可以決定對方動手的地點。這是他現(xiàn)在唯一的優(yōu)勢。
當(dāng)然,米修斯也可以選擇躲避。但是,這不是他的性格。面對女巫如此,面對鮑比肯家族也是如此。那么,面對即將到來的襲殺,他依然不會選擇后退。
在米修斯看來,人生可以低調(diào),可以隱忍,但是走多了退路,就會少了繼續(xù)前行的勇氣和力量。
靜靜地想著這些,米修斯來到了圣比斯教堂的煉金實驗室,如往常一般平靜地?fù)Q上實驗服,翻開《煉金材料典籍》,投入到瘋狂地制符中。
整個實驗室里彌漫著一股濃重的緊迫感,安靜得有些壓抑。米修斯聚精會神地查閱著資料,對各種實驗物質(zhì)進(jìn)行分析和比對,忙而不亂,急而不躁。
兩天里,米修斯只離開過實驗室一次,就是去煉金鋪購買所需要的材料。
在這種安靜而緊張的氣氛中,兩天的時光悄悄過去。
清晨,當(dāng)初晨的微光從東方的天際揮灑而下,米修斯也終于完成了最后一件工作。
呼!
推開窗,看著窗外在晨風(fēng)中沙沙作響的橡樹,感受著清晨微涼的氣息,米修斯輕輕呼出一口濁氣。
經(jīng)過三天的努力,他已經(jīng)完成了對煉金實驗室的部署。這個他主動選擇的戰(zhàn)場,應(yīng)該會給那些人一些驚喜吧。
真的是期待啊!
想到這里,形容枯槁的米修斯眼中就閃過隱隱的興奮。
靜靜在窗口站了會兒,在腦海中仔細(xì)地演練了下可能會發(fā)生的戰(zhàn)斗情景,米修斯走出實驗室。
回到二層小樓,小樓里還是那樣的安靜。維綸德爺爺正蓋著薄毛毯靠在躺椅上看今天的《帝國日報》,老花眼鏡兒后的面容是那樣的慈祥。
米修斯走過去,小聲地和維綸德爺爺說了會兒話,就靜靜地上樓。
檢查了下維綸德爺爺房間里的魔法陣,確認(rèn)安然無恙后,米修斯才轉(zhuǎn)身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坐到床邊,在床上盤膝坐下,連續(xù)瘋狂地制了兩天符的米修斯終于感受到了深深的疲累和倦怠。
在床邊布下一座小陣法,調(diào)整好呼吸,米修斯?jié)u漸入定,周身亮起明媚的淡淡的銀色光芒,濃郁的天地元?dú)庥咳胨捏w內(nèi),讓他感受到一股舒暢的清涼。
傍晚黃昏時分,米修斯才從入定中醒過來。
走到窗邊,推開窗,看著西方天際絢爛的晚霞,米修斯眼神明亮堅定。
走下樓,維綸德爺爺正坐在窗邊出神,瑪利亞阿姨正在廚房里做晚餐。
看到米修斯下來,維綸德爺爺溫和地對米修斯招了招手。米修斯走過去,在維綸德爺爺?shù)纳磉呑拢阒S綸德爺爺小聲地說話。
吃完晚餐,米修斯和維綸德爺爺告別,一個人靜靜地走出家門。
太陽已經(jīng)落下,西方的天際還殘留著淡淡的余韻,天地間已經(jīng)籠罩上了淡淡的暮色。
走在大街上,看著周圍行色匆匆的人們,感受著白天殘留的喧囂,米修斯瘦小的身影顯得很安靜,卻又讓人難以忽視,仿佛有一股力量正在悄悄的發(fā)酵。
來到教堂,正遇上準(zhǔn)備回家的迪奧比長老。
“見過迪奧比長老!泵仔匏构Ь吹貙χ蠆W比行禮,神色如往常般謙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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