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年的華夏和美國的消費能力幾乎是天差地別,華夏國內買一只雞要花費普通工人幾分之一的月薪,美國這邊是普通工人的兩三百分之一。
華夏趁著和西方國家處于蜜月期,選擇的是盡量多出售一些東西,換取了外匯之后,再購入原本買不到的儀器、設備等物品。
所以只要懂金融,都知道0年代中期華夏外匯儲備資金為何會出現負數,那是買東西花得太兇了,導致沒有儲備、只有欠賬。
在這種特殊時期,如果有華人華僑想要把自家祖宅搬遷出來,只要給得起美元,華夏當然是愿意談。
“把老宅搬過來?這要不少錢的吧?”姜守義心動不已,但還是精打細算:“而且老宅都有兩百多年歷史了,那邊肯賣?”
“叔公,您這是在美國呆習慣了,才不了解祖國那邊的環境。”姜啟默苦笑道:“兩百多年算什么,前兩年村里挖池塘,還挖到了戰國時期的古董呢,姜家老宅也只是被當做小學和村政府用著,沒什么人重視的。”
“這群王蛋。”姜守義心疼得很。
“而且搬遷的花費不一定比新建要貴,在美國生產華夏風格的建筑材料,必然是花費不菲,人工也是貴得很,我們可以跟西雅圖市政溝通,把搬遷老宅列入豐富文化的項目,稅收就免了,再雇傭同胞復原一下,撐死了花一兩百萬美元。”姜啟默算了筆賬。
姜家的老宅修建于兩百多年前,占地雖然不但相比全國各地那些王府之類的名宅,卻只能算小不點。
華夏五千年文化留下的東西太多了,多到政府都沒足夠的資金去實施完善的保護措施,0年代的華夏也不認為兩百多年的宅院就算文物。
姜啟默也不覺得能全部復原,因為老宅早就被村里人修改過了,他只想讓人回去把美國做不了的東西搬過來,然后修補一下就能修建完畢。
這是省時省力又省錢的方案。
最重要的是,我搬這么多東西,不得修條路?不得架座橋?小學沒地方了,不得給重新建一所?這些都不是捐的,而是為了搬家進行的“妥協”。
我不捐,只是買,“面子”上就過得去了。
“你拿主意吧。”姜守義也是想通了,立刻就擺出“勉強同意”的姿態,留下這句話之后,便腳步輕快的離開了客廳,看他走的方向,明顯是祠堂那邊。
姜啟默搖了搖頭,對于自己的“死要面子”也無可奈何,但他暫時還不想和祖國那邊太過親近,所以這個辦法也算是兩全其美。
而且
“罷了,即便是掩耳盜鈴,也把這件事先辦好了。”姜啟默心里涌起復雜的情緒,旋即思考起來。
慢慢的,12點也到了。
系統借入積分從15萬出頭刷新到174635115分,距離姜啟默預計是日增2萬5還有一點點距離,但這是銀行存款變動因素,屬于正常波動范圍。
但是在查看系統積分的時候,姜啟默突然想起了一件原本被他忽略的事情,他的表情頓時有些游移不定。
下午,華夏駐舊金山總領館西雅圖辦事處。
趙樹紅趁著元旦放假的時間,馬不停蹄的帶著隨員劉濟軍去拜訪了好幾個華人華僑。
期間,像姜啟默這種擺著冷臉的同胞只有一小半,大部分同胞還是給了趙樹紅和劉濟軍一番熱情的招待。
回到了辦事處之后,劉濟軍看起來是對外交工作有了自己的理解,當他被趙樹紅考究的時候,便毫不怯場的闡述了起來:“總體來說,西雅圖華人華僑大部分還是對祖國懷有極深的感情,只有一小部分對我們還有誤解。”
“繼續。”趙樹紅非常平靜。
“我認為,我們必須團結一切能團結的力量,在親近心懷善意的同胞的前提下,努力扭轉少部分華人華僑的錯誤觀念”劉濟軍長篇大論。
趙樹紅有些失望,現在的祖國缺少人才,劉濟軍作為領事隨員,政審和背景是優勢,他大概率會是個不貪不腐的干部,能否成為實干家卻不一定。
“你啊,還是轉不過彎來。”趙樹紅用手指虛點了劉濟軍幾下,剛想說什么,就聽到了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
“您好,這是西雅圖辦事處。”
“嗯?可以討論。”
“修一條路?可以啊,當然,祖國歡迎任何形式對對對,姜先生放心,我們會專款專用,學校?原址修建自然是可以的”
趙樹紅一張老臉笑開了花,對著電話那邊的姜啟默連連使用親近的語氣,半點都不介意被“資本家”聽出那“窮人的辛酸”。
良久。
掛斷了電話,趙樹紅拉開抽屜,拿出筆記本在上面寫寫畫畫,再狠狠的拳掌相擊以作慶祝。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趙樹紅很興奮。
“領導,哪位姜先生的電話?”劉濟軍看到趙樹紅興奮不已,面露詫異。
如果他沒猜錯,西雅圖姜姓華人好像就那一家比較有能力,但那是被資本世界的一家人。
“姜家想把老宅搬到美國。”趙樹紅看著劉濟軍,故意只說了個開頭。
“我就說嘛,這人真是可以,移了籍還不止,現在都打起了把老宅搬過來嗯?搬老宅?”劉濟軍想起了姜家的資料,不敢置信的問道:“我記得姜家祖上好像是開銀行的,他們的老宅不小吧?”
“所以啊,為了把老宅先拆后般再重建,姜先生愿意為現在使用老宅的住戶提供補償,呵呵,龜田村小學就是住戶之一,還有姜姓的祠堂。”趙樹紅玩味的看著劉濟軍。
“拆遷戶補償?”劉濟軍愣了一下。
“為了不讓建筑材料磕著碰著,他們還想修一條路。”趙樹紅故意用怪異的語氣說道:“資本家就是,事兒真多。”
劉濟軍的臉刷的一下變得通紅,他聽出了領導的調侃,不是調侃姜啟默,而是調侃他劉濟軍。
再傻的人也知道姜啟默是借故給家鄉捐錢,但他就是不想要一個捐款的名聲,他是資本家,還在賭氣的資本家。
整件事從明面來看,就是一次交易,然而劉濟軍心情很復雜。
“哎呀,以姜先生的態度,他肯定會對資金使用情況、搬遷過程有很多的要求,我該讓誰去負責他和國內的聯絡工作呢?”趙樹紅還是使用著調侃的語氣:“這可是幾十上百萬美元的項目啊。”
“領導”劉濟軍咬了咬牙,開口道:“趙叔,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趙樹紅看著這個老領導的孫子,腦海里面浮現出剛參加工作時老領導對自己的教育,當時,他也是站在了劉濟軍的位置。
“不明白為什么惡聲惡氣的同胞會出錢出力?不明白他們的立場?”趙樹紅沒有讓劉濟軍繼續開口的意思,而是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再回想一下,一直數落你的人是哪一些人?是親近你的人!”
“愿意罵你的,很可能是愛你的。”趙樹紅說出了讓劉濟軍銘記一生的話:“等你工作經驗多了,你就會知道,那些罵我們罵得最狠的人有一部分是最在乎我們的人,反而是那些笑呵呵談投資條件的人,有一部分全是出于利益考量,那么我問你,如何選擇?”
“選前者?”劉濟軍完全糊涂了。
“錯!”趙樹紅搖搖頭:“兩邊都要選,不要聽他們說什么,要看他們做什么,要看他們做的事情產生了什么影響、有什么利弊,捂上耳朵、閉上眼睛,你要將心比心。”
“我還是不明白。”劉濟軍抿了抿嘴,他才26歲,哪里懂得這些人生大道理。
“不懂不要緊,多看、多做、少說,久而久之,你就會知道”趙樹紅嘆了口氣:“立場是很復雜的東西。”
說完這個,趙樹紅的目光轉移到筆記本上面寫寫畫畫的東西,突然間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迅速從辦公桌抽屜里面拿出經常翻看的記事本。
翻開記事本,當趙樹紅看到前段時間和老領導談論之后記下來的東西之后,他臉上就浮現出了怪異的表情。
“也難怪他們要賭氣!”趙樹紅表情十分復雜:“也難怪他們能在海外掙下偌大家業。”
姜啟默想幫老家修的路,正好讓海杉鎮鏈接了信安和東治,恰巧就讓海杉鎮成為連通宣吉縣和樂安縣的關鍵點,而趙樹紅更清楚的是,樂安縣極有可能被即將立項建設的省道經過,也就是說,這一小截路很可能讓海杉鎮占盡了交通優勢的先機。
有了路,信安市會優先考慮利用這一段路,那么海杉鎮就可以借此迎來小小的發展優勢,只要當地官員不傻,雪球一滾下去,當地經濟就可以領先其他兄弟城鎮。
在趙樹紅看來,這就是商人的眼光,姜啟默不可能知道閩省道路建設規劃,但他就是在春天給老家劃了一條線,再借機投個幾十萬美元,這條線就足夠家鄉的聰明人借題發揮了。
如果每個商人都有這種眼光和判斷,那么他們當然會不忿和賭氣。
新中國成立幾十年,如果當局不限制這群理念不同的精英,像姜啟默這樣的人早就賺得盆滿缽滿了,他們怎會甘心低頭為身邊那群“文盲”無私奉獻?
“領導。”劉濟軍在旁邊卻一頭霧水,他只是看到原本還意氣風發的趙樹紅,在看了記事本的東西之后就陷入了沉默,根本就不知道這些人在無聲的交流中各自展露了什么東西。
“濟軍,”趙樹紅對著劉濟軍招了招手:“在此之前,我先給你看點東西。”
趙樹紅把自己的推測告知給了劉濟軍,后者喉嚨就像堵了點什么。
劉濟軍是根正苗紅的人民公仆,他一直對資本的力量有偏見,所以他看不慣姜家那種態度。
但是,劉濟軍還真沒想過一件事,那就是當資本的力量用來辦實事的時候,竟是可以讓他狠狠震撼住。
姜啟默只是簡單的動作,就能改變整個家鄉的處境,然而政治環境壓制住了他最擅長的東西,所以他有資格埋怨和賭氣。
換個角度分析,華夏有多少人能在赴美幾個月就白手起家?這種人在祖國十幾年,居然只能窩在小地方里面憋屈受氣,他憑什么對祖國感恩戴德?這就是趙樹紅所謂的將心比心。
當然,這也不足以動搖劉濟軍的信念,當初百廢待興的祖國需要一部分人無私奉獻,當局帶頭做到了,國家也才有了興旺的可能。
大家立場不同、理念沖突,但祖國是沒錯的,劉濟軍認為姜啟默這群人終將會醒悟過來,或者說他們其實已經醒悟了,剩下的只不過是些許小矛盾、小摩擦而已。
同胞之間還有什么比“讓祖國強大起來”更一致的信念嗎?劉濟軍認為沒有,所以他直截了當的對趙樹紅認輸,開口道:“領導,我申請負責和姜先生溝通交流的工作,我不會再犯前面那種錯誤。”
“你想得美,這件事我親自負責。”趙樹紅瞥了劉濟軍一眼,道:“上面傳達的精神是要認真聽取各界意見,小姜先生的意見就很值得重視嘛。”
趙樹紅對姜啟默生出了強烈的興趣。
此時的姜啟默卻是陷入到了接手城市銀行必須面對的第一個難題業務的萎縮。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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