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打開后，西瑞爾的騎士從城墻內走了出來。那不只是一兩個騎士，而是一整個騎士部隊，這些騎士組成了長長的隊伍，出了城門后沿著道路走下坡道，然后在平地上列陣，正面對著聯軍的部隊。這些列陣的騎士數量眾多，看起來一點都不輸給對面的聯軍。

    西瑞爾的騎士出現后，貝爾納就緊張得渾身僵硬。雖然害怕，但他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面前的敵人，完全無法移開視線，仿佛只要他一轉開視線，敵軍就會趁他不備向他沖來。但這時風越來越大，迎面吹得他很難睜開眼睛。

    雖說西瑞爾和預想的一樣出城迎戰了，但聯軍的騎士完全高興不起來。西瑞爾的騎士一點都沒有士氣低落的樣子，在他們富有紀律的行動里面，只能看出他們對戰斗的從容以及對殺敵的渴望。

    忽然聯軍的部隊響起了一陣sn，貝爾納吃驚地看向聯軍的左翼，發現那里的騎士正在慌亂移動。

    “到底怎么回事？”貝爾納大聲喊道。

    “福爾克閣下的部隊突然撤退了！”有看清楚情況的騎士報告說。

    貝爾納大驚失色：“為什么？不是說好了西瑞爾出城堡就一起迎戰嗎？”

    福爾克的部隊一動，他們旁邊的貝爾納和查德的騎士也慌張起來。在一大片呼喊和斥罵聲中，貝爾納聽到有人在喊：“小心弓箭！”

    這時肖恩也緊張地向貝爾納說道：“閣下，有些異常。城墻上面除了弓箭手，好像還有一隊穿長袍的，應該是魔法師。”

    “那又怎樣？魔法師的射程還不如弓箭手。”貝爾納心里著急忍不住大喊，但他馬上又問道：“那些魔法師要施法了嗎？”

    “看起來已經在施法了。”

    貝爾納驚慌失措地看向前方，想要尋找魔法師施展法術的跡象，但他什么也沒有發現。忽然間，貝爾納身體一激靈，一個想法出現在他腦中。

    是風。從剛才開始，風就越來越來大，現在已經幾乎要把騎士從馬上掀下來了。而且風吹的方向非常穩定，是從城堡持續地刮向聯軍的部隊。貝爾納拼命地思考，在這樣的風里，到底會發生什么樣的意外。

    “閣下，弓箭手好像要射箭了！”肖恩驚慌地說。

    “撤退！”貝爾納總算理解了西瑞爾的打算，他喊得聲嘶力竭：“全他媽撤退！”

    貝爾納率先調轉馬頭，但他身后的騎士還在被這突然的命令驚愣著沒反應過來，貝爾納根本沒有后退的空間。這時候，城墻上的長弓手放開了手中的弦，羽箭脫手后，以一個仰角進入了天空。箭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從空中劃過然后下落，無數支挾著狂風的箭如同驟雨一般襲向聯軍的騎士。

    騎士們為自己的好勇付出了代價，他們身上薄薄的皮甲根本擋不住箭的穿透，許多人被貫穿了身體。射中了頭部的箭或許無法穿透頭骨，但它們可以插入眼眶、貫穿口腔扎進身體的箭則都穿透了胸腹，扎破了內臟也有一些騎士在大腿上中箭，箭頭穿透大腿后還透入了底下的坐騎，把騎士釘在了馬上。騎士和馬匹的鮮血，如同箭雨落在地面濺起的水花，瞬間染遍了整個戰場。

    第一輪箭雨過后，長弓手馬上進行了第二輪射箭，而且有了上一輪的誤差估算，這一次射的位置更加準確。聯軍的騎士中響起大片哭嚎，他們互相沖撞，位于隊伍最后面的騎士或許能有幸逃脫，但在部隊中間的很多人就算沒有中箭，也免不了被戰友撞到馬下，遭到驚慌的馬匹無情地踐踏。

    三輪箭雨過后，城墻上的長弓手停止了射箭，而城堡下方的西瑞爾騎士發起了沖鋒。他們輕松地沖入了聯軍的殘陣中，在高速下騎士手中舉起的長槍如同死神手里的鐮刀，撞到槍尖的聯軍士兵幾乎只剩死亡的命運，許多人甚至腦殼都被貫穿，腦漿從長槍的尖端迸發而出。沖鋒過后馬匹的速度降了下來，西瑞爾的騎士們把長槍固定在坐騎上，手中的武器換成了長劍。即便聯軍里的漏之魚已經沒什么反抗，他們還是揮劍進行著無情地收割。

    這已經不是戰斗了，只是單方面的蹂躪。貝爾納率領的聯軍毫無抵抗之力，在西瑞爾的長弓手和騎兵的連番打擊下，一千騎士死傷大半。只有提前察覺到西瑞爾意圖而撤退的福爾克還保留了大半的部隊，但他們已經徹底失去了戰斗的n，只顧朝著遠離玉林堡的方向一路狂奔。其他三位領主的部隊幾乎遭到全滅，貝爾納和范倫丁死在了亂軍中，重傷的查德遭到了俘虜。

    貝爾納曾經也預想過自己的失敗，但絕不是以這樣的形式。在他原本的想象中，聯軍應該進行好幾輪的攻城，或是在野外與西瑞爾進行勢均力敵的戰斗。這樣即便他吃了敗仗，他依然能帶著殘余部隊撤退，然后把自己的挫敗歸咎于兵力欠缺，進而指責萊特等人消極怠工，把鍋甩在萊特身上，自己則依然能保持聲望不至于損失太大。

    但現實里，貝爾納根本沒有反手的余地。這樣的戰況里，即便貝爾納有兩千甚至三千的騎士也毫無作用，這場失利毫無疑問只能歸咎于冒進的貝爾納自己。而隨著貝爾納的死去，他一直在意的聲望也變得無關痛癢了。

    這位王國西部的梟雄，在他死去后已經沒多少人記得他原本是那樣謹慎小心、面玲瓏，僅僅因為這場終結了他性命的戰役，貝爾納被路人傳為一個莽撞好戰缺乏智慧的統帥。不過幸運的是，也有一些好事的詩人把他吹捧為勇敢不畏強敵的騎士領主。世人總是這樣，以一些容易被銘記的事件來推斷人物，但誰又知道這些人物作出選擇時實際上面臨的狀況以及內心的真實想法呢。

    遠處天空的那匹飛龍在空中盤旋了一會兒，把聯軍的慘敗盡收眼中。戰斗結束后它沒再多作停留，立即朝著風原堡的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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