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王然才從興奮中緩過神來，他轉(zhuǎn)頭，岸邊的那塊青石上，少女靜靜的坐著，臉上掛著的是恬恬的笑，也在為他高興。
“吶，魚兒”少女輕笑著，她看著金魚道，“已經(jīng)結(jié)丹了，你的名字自己想好了么？”
在這個世界，妖類一般都以結(jié)丹為分水嶺，結(jié)丹之前只是小妖，只有凝結(jié)出妖丹之后，才會正式起名。
于妖類而言，結(jié)丹后起名，就如同人類在成年之后行冠禮一般。
“名字？”蓮池中，金魚微微一愣，他隨口答道，“名字啊，我有的，叫王……忘……我……我忘了……”話未說完，他便反應(yīng)了過來，立刻改了口。
“王然”乃是他前世的真名，就這么直接沿用，好么？
幸而，對于金魚這番心思，少女沒有發(fā)覺，她笑瞇了眼睛：“忘了？魚兒，我看你是還沒有想好名字吧，怎么樣，要不我?guī)湍闳∫粋�！“
王然不置可否。
“你是金魚，不過我看你的樣子，長得和鯉魚也差不多，沒準身上還有幾絲鯉魚血脈，鯉魚是龍系五部之一，這樣吧，”少女道，“就讓你沾沾我的光，姓‘敖’好了，至于名字么，名字……名字就叫‘睺’好了！”
“敖睺？”
蓮葉旁，金魚低低的重復了一下，他抬起頭來，有些疑惑，“‘睺’，為什么要叫‘睺’？”
“因為，”少女調(diào)皮一笑，“因為你眼神不好啊！”
說著，她一邊指了指自己額頭上那一對瑩潤如玉的小角，一邊學起了金魚的語氣。
“龍王的女兒——龍！你是龍！？”
——這是十年前，龍女初次顯露身份時，金魚說過的話。
“這么明顯的一對角立在這兒，某人當時居然還看不出來，不是眼神不好，又是什么！”少女說著，又是一笑。
睺，有半盲的意思。
是這個意思啊。
金魚一擺尾巴，游到蓮池邊，看著正“吃吃”笑著的少女有些無奈。也罷，敖睺就敖睺吧，雖然意思不怎么樣，倒也還算是中聽。
……
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又過去了七年的時間過去了。
依舊是夜晚。
今夜，敖焰沒有來。
事實上，王然，不，是‘敖睺’，他已經(jīng)有整整一個月的時間，沒有見到龍女了。
一月之前的最后一次見面，龍女告訴金魚，她將要隨侍菩薩前往天庭參加蟠桃盛會，估計會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都來不了。
夜色正深，天空中無星無月。
“嘩！”
黑暗中，忽然想起了一陣輕輕的水聲，蓮池里，小心翼翼的，金魚探出了腦袋，他先是四下里看了一下，在確定無人之后，便吐出了內(nèi)丹。
七年的時間，他當初凝結(jié)時只有米粒一般大小的內(nèi)丹，如今，已經(jīng)和花生一般大了，通體青綠，碧瑩瑩的，散發(fā)出豪光。
帶著這一抹迷人的光暈，滴溜溜的，內(nèi)丹旋轉(zhuǎn)著，飛向了半空。
不多時，便已飛出了有百丈高。
要到了。
水中，緊挨著一大片蓮葉，敖睺的身子半探出水面，他目視著自己的內(nèi)丹，微微瞇起了眼睛，眸中一縷奇異的光華閃動著。
果然，在下一刻——
“砰！”
一聲輕響，半空中，那已升至百丈高空的內(nèi)丹被什么東西阻住了。
滴溜溜！
內(nèi)丹飛快的旋轉(zhuǎn)，剎時間，它表面的瑩潤光華大盛，一道若有若無的人影現(xiàn)在內(nèi)丹表面，然后，一點一點，極為艱難的，內(nèi)丹又往上挪了一丈。
這一掌便是最后的極限了。
隨后，任憑著內(nèi)丹再如何的旋轉(zhuǎn)，它都無法再向空中移動半步了。
不行！
還是不行！
差太遠了啊。
水池中，金魚微微嘆了一口氣，隨即長細一口氣，內(nèi)丹聽話的飛回，被他魚唇一裹，復又吞回了腹中。
這已經(jīng)是敖睺這一個月以來的第三次嘗試了。
對于珞珈山有護山大陣，這一點金魚早就有了預(yù)料，但他沒有想到的卻是，這大陣竟是如此的堅固，以他妖丹境界的實力，一連磨了幾日，竟也無法打破。
應(yīng)該說，不愧是菩薩么？
水面上，敖睺苦笑，他又抬頭，看了一眼那暗無天日的夜空，隨后，一擺尾便潛入了水底。
這一次，是他近期內(nèi)，最后的嘗試。
不知道菩薩回來的具體時間，一切都需得小心謹慎。
等等……
再等等……
……
黑暗中，金魚深深的潛進水底……
……
七日后，敖焰回來了。
狡黠的月光下，敖睺吐出內(nèi)丹，對著月亮正在修煉，耳畔，忽然響起了少女低低的聲音。
“魚兒。”
盡管敖睺已經(jīng)有了名字，但或者是習慣了，敖月總是這么叫他。
“回來了。”
金魚在池水中一擺尾巴，朝著身后看。
結(jié)丹之后，他對四周的感知有了大大的加強，再加上敖焰也沒有刻意的隱瞞自身的蹤跡，因此，早在百丈之外，敖睺便發(fā)現(xiàn)了龍女的蹤跡。
“我給你帶了禮物哦，猜猜是什么！”
水池邊，少女眨了眨眼睛。
“禮物，那是得猜猜，”水中，金魚游到池邊，他看著少女調(diào)笑道，“你陪菩薩去參加了蟠桃會，怎么著，給我?guī)Я艘粋�蟠桃回來？”
龍女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天哪！這你都能猜到，真是的，一點都不好玩！”
她嘟起了嘴，一邊說著，一邊那雪白的小手輕輕一翻，一只略有些干癟的小桃子現(xiàn)在了掌心。
蓮池邊，金魚一下張大了嘴巴。
蟠……蟠桃……
竟然，真的是蟠桃！
天可憐見，他剛才只是隨意的說說而已。
“給……給我的……”
金魚的聲音有些磕磕巴巴的。
“廢話！”龍女嗔道，她斜覷了金魚一眼，“不然，我拿出來是看的么。不過，”少女接著道，“不過也不能全給你，我們倆一人一半，畢竟，這東西我也沒有吃過呢。”
“我跟你說哦，這一次，你可是走了大運，有口福，這一個是菩薩賜給我的。雖然只是最低最低年份，三千年的那一種，不過也很難得了，就是一般的小仙也都根本都吃不到的，我聽說啊，在這三千年往上，還有六千年的桃子，最好的是九千年紫紋蟠桃，能夠讓人長生不老，日月同壽呢！”
嘰嘰喳喳的，少女說著不停。
一旁，金魚靜靜的聽著，但慢慢的，越是傾聽，他便越是感覺自己的身子僵澀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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