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雪漸漸的化了,陽光變得越來越暖和。
蒼茫的趙國土地,露出了新潤的泥土,時而有三三兩兩的麻雀,結(jié)伴飛過,放眼望去,好一片欣欣向榮的大地。
秦趙之間的戰(zhàn)爭,落下了帷幕。戰(zhàn)爭的硝煙剛剛過去不久,又似乎早已游走在了記憶的深處。
去歲的大戰(zhàn),戰(zhàn)馬奔騰,戰(zhàn)車隆隆,長戟如林,箭如飛蝗。兩軍短兵交接,不說流血漂櫓,戰(zhàn)死的人仍然不少。
王翦率領(lǐng)的大軍,追擊趙軍的路上,留下了不少趙軍士兵的首級。
只是過了一個冬天,潔白的雪花,洗去了這片土地上的血色,一切又都變成新的了。
戰(zhàn)場之外,秦軍倒沒有大規(guī)模殺戮。趙人呆在家里,老婆孩子熱炕頭,歡度新年,喝了酒開口叫罵。既罵秦人如虎狼,也罵趙王太昏庸。
同樣的年輕,人家秦國的王,就那么雄才大略。王比王,還真是叫趙人失望。
正因為冬天,秦國朝堂,對趙地進行郡縣制管理的措施,尚沒有施行到趙國的土地。
趙地,還是趙地。
巡邏的秦軍士兵,飄揚的黑色龍旗,落在趙人的眼里,才讓他們意識到,存在了近三百年的趙國,步了中山國的后塵。
“趙國,真的是亡了。”
任何一個國家滅亡,總有一些人不甘心。趙國存在的時候,趙氏一族,身列王族屬籍,享受封建、賦稅上的特權(quán)。
趙國沒了,這些人成了普通黔首。秦國的制度,早就廢除了封建,趙氏族人有人去過秦國,了解秦國的國策。
觸動利益,往往比觸動靈魂,更讓人難以接受。失去了利益的人,對新的秩序,勢必更加抗拒。
“將軍,這些趙國的死硬分子,還不死心。拿著些簡陋武器,就敢襲擊我軍,不是主動來送死嘛!”
蒙豹擦拭著盔甲上的污漬,口里罵罵咧咧:“今日到南邊的鄴縣,又剿滅了一批趙國的游擊隊。”
游擊隊這個詞,還是蒙恬最先使用。用來稱那些躲在黔首中的武裝分子。
蒙恬麾下的將領(lǐng),很快接受了蒙恬給趙地反抗分子的命名。游擊游擊,時而游,時而擊,還真是貼切。
“哼,你得意個啥勁。要是趙人曉得那運糧隊,是你蒙豹帶人假扮的,他們才不會傻傻的沖上來送死呢。”
李必摸了摸鼻子,蒙豹有意在他面前炫耀,他可有些不服氣:“沒有我手下的輕騎兵暗中聯(lián)絡(luò),你哪里敢放心深入鄴縣。”
“嘿,你還說,那些騎兵,只遠遠的放箭,根本不與趙人近戰(zhàn),哪里是勇士的行為了。”
“勇士,你就知道勇士,我可是嚴(yán)格遵守將軍制定的戰(zhàn)法。”
“友軍之間,最重要的是協(xié)同作戰(zhàn)。蘇角、涉間的步軍不在,蒙豹暫時統(tǒng)領(lǐng)步卒,二三子可得同心協(xié)力才行。”
蒙恬抬手制止了蒙豹、李必兩人之間的斗嘴,招呼眾人就坐,圍坐在一副四四方方的沙盤邊上。
漫長的冬天,閑著無事,蒙恬找軍中的堪輿之士,與荊蘇麾下的暗鷹配合,總算做出了一副像模像樣的現(xiàn)代沙盤。
“咦,每次看到這個東西,我都想說,真他乃母的太逼真了。”
蠻強坐下來后,縮著腦袋,低著頭,順著沙盤上山脈盤桓,河流縱橫的紋路,來來回回的瞧了個仔細(xì)。
“有了這樣精準(zhǔn)的行軍圖,剿滅暗中作亂的趙人,可就方便多了。”
駱甲托著下巴,出聲贊嘆。他麾下的重騎兵,活動于邯鄲周邊,沒能像李必那樣到處圍剿,心思不由得有些癢了起來。
“將軍,沙盤上的黃色條紋,代表著什么東西?”
蒙虎眼尖,突然發(fā)現(xiàn)了沙盤與先前的不同之處。這段時間,他跟隨蒙恬,坐鎮(zhèn)邯鄲,沒有參加圍剿趙軍游擊隊。
“這是設(shè)想中的馳道。”
蒙恬瞧了瞧閉口不語的荊蘇,笑著說道。這個計劃,只有荊蘇才知曉。
“馳道?”
“那豈不是要修路?”
“這么多大道,我軍的人手夠不夠?”
幾人七嘴八舌,提出了心中的疑問。
“這些還只是一份構(gòu)想,我會上書咸陽廷議。眼下,二三子只需考慮如何修筑秦趙邊境通往邯鄲的馳道就行。”
蒙恬右手的食指,順著邯鄲往河內(nèi)郡的方向,一直向西,最后停在了大河北岸的酸棗。
“開春之后,大王將出函谷,過三川,渡大河,閱兵邯鄲。”
富貴不還鄉(xiāng),如錦衣夜行。曾經(jīng)流落街頭的王子,朝不保夕,因緣際會回到咸陽,繼承秦國王位。而后麾下的將領(lǐng)不辱使命,成功攻滅了那個帶給他無數(shù)灰色記憶的國家。
以勝利者的姿態(tài)回到邯鄲,讓那些曾經(jīng)嘲笑他的人,欺辱他的人,一個個匍匐在腳下。
“有朝一日,寡人一定要將邯鄲踩在腳下。”
當(dāng)聽到嬴政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蒙恬就能預(yù)計到趙國的命運。
只不過,當(dāng)年參與屠殺嬴政母家的邯鄲人,多半死在了桓龁的斬首中,嬴政復(fù)仇的快感,只怕會降低不少。
“桓龁雖然孟浪,也算做了一件好事。若是嬴政到了邯鄲,見到仇人,勾起曾經(jīng)不美好的記憶,一怒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決定,可就不美妙了。”
秦國攻滅趙國后,嬴政有沒有肆意報復(fù)邯鄲,蒙恬心里并不清楚。前世的時候,蒙恬讀過一些歷史,可秦朝的歷史,史料缺乏,剩下的為儒家學(xué)者改得面目全非,蒙恬也不敢保證嬴政當(dāng)真能愛其民。
幾千年來的中國歷史,勝利者放任軍隊,屠殺戰(zhàn)敗的敵方軍民,為數(shù)不少。三國的時候,曹操率軍攻打徐州,為父親曹嵩報仇,屠城無數(shù),可憐人丁興旺的徐州之地,幾十年來千里無人煙。
與曹操相比,嬴政的手里,可是掌握著這個時代最為強大的軍隊。秦軍被稱為虎狼之師,戰(zhàn)斗力可不是吹的。
秦國的戰(zhàn)爭藝術(shù),無論是技藝,還是兵法的應(yīng)用,已經(jīng)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就憑秦軍兵器的流水線生產(chǎn),就堪比后世的美國,可以比山東六國快速的生產(chǎn)更多的戰(zhàn)爭物資。
秦國舉國動員之下,能夠召集六十萬人的大軍參與一場會戰(zhàn)。這樣的軍隊,一旦掌控之人動了殺戮的念頭,后果當(dāng)真是不可設(shè)想。
麾下的將領(lǐng)離去之后,蒙恬再次從榻下抽出一長方形的木盒,取出里面的綢布諭旨,上面寫著:
及春,寡人將游邯鄲。
沉思良久,蒙恬抬起頭來,望向了函谷關(guān)的方向。
西邊的天空,高遠遼闊,如山岳般的厚厚云層,緩緩彌漫,遮住了整片的天空。
“嬴政回邯鄲的時候,真希望那些不死心的趙人,能夠消停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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