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禮和寧寧互看一眼,前者雙手攏成一個小喇叭,試探著問道:“他該不會沒有坐過飛機吧。”
“像他這種人,哼,走快了兩步都要活生生吐兩個小時!你說,上了年紀的都這樣嗎?”寧寧將小蘿卜腿翹成二郎腿,小腳一晃一晃的,這倒是她第一次坐飛機,她倒是很開心的。
“好像也沒有多上年紀吧”莫禮還想要稍微辯駁一嘴,結果就被懟回去。
“你知道他多大年紀?”
寧寧臉貼在窗戶上,俯瞰大千世界樂此不疲。
只不過一想到易如常的雞窩頭和滿臉胡子,邋邋遢遢的樣子,她就嫌棄得把小臉兒皺成了一個干橘子,道:“這家伙,沒事兒就一臉猥瑣的要求女主出現,一個小時之內打十來個呵欠!哪里有點兒青春活潑的意思,別說外表,他的內心也已經是一枚油膩的中年咯。”
聽寧寧這樣吐槽,莫禮愣了一下,回想起來:似乎易先生的事情,自己真的不是很清楚誒。或許是自己沒有太過努力的想去了解易先生,又或者,易先生有自己的苦衷,有太多不愿意說的事情了吧。
寧寧耳機都懶得帶,翻了一袋泡椒鳳爪補充鹽分。
“”
王世緒一直默默聽著,也在想思索,要不要干脆告訴他們,他們所有人的聲音都能在耳機里聽得清清楚楚,包括那位已經吐到快要失去意識的副駕駛。想了想,還是覺得算了吧。
鶴嵐此時已經轉醒,臉色卻也是不好看。寧寧給它戴上了耳機,鶴嵐有些愣愣地摸著,十分好奇。
莫禮忙指手畫腳地給它解釋:“你別怕,飛機只是一個交通工具而已,和車一樣。”
鶴嵐點點頭,它的嘴角彎起一個理解的角度,抱歉道:“我剛才就是忘了,嚇著你們了。”
這種禮貌,和它剛才的驚嚇和狂亂形成對比,不知為何,莫禮忽然覺得有些心酸。
耳中,似乎嗡嗡作響的是那個年代,戰場上方盤旋的飛機,隨時可能降臨的轟炸,還有,讓剛才那個鶴嵐所恐懼的離別。
幸而莫禮理解它,也并不覺得鶴嵐此等克制、淡定的態度是在故意疏遠他們幾人,反倒是越覺得:真實的鶴嵐,正在回到它自己的身體里。
真是奇妙。
終于落地,位置就在軍區醫院附近的草坪上。
“這里”莫禮朝外面看去。
“小緒,你終于來了,快點去吧。”幾人6續下了飛機,已經有一個空軍打扮的中年人上前,他向整理衣服地王世緒行了一個軍禮,王世緒還給他一個工整的立定。
然后這位中年人拍拍王世緒的肩膀,這才帶上裝備將飛機開離此處。
“軍區醫院。我太爺爺就在里面。各位,請吧。”他朝住院部平舉一只手,邀請他們往里走。
“咱們得快了。”王世緒語帶焦急地補了一句。
剛才那個中年人的表情似乎有些可惜的樣子,王世緒已經越有不好的預感。或許
寧寧吐出最后的骨頭,然后把口袋收好掛在細細的手腕上,看了看飛走的直升飛機,再看看這窗明幾凈的軍區醫院,無奈地搖搖頭碎碎念:“你說他家李這么有錢,能買多少泡椒鳳爪啊。”
說完她率先要走,跟隨而來的鶴嵐卻有些擔心地望向易如常。
莫禮也擔憂地回頭,果然易如常蹲在那里,手捧著又一個嘔吐袋,干嘔著所剩無幾的膽汁。
“易先生,其實我早就想說了,您為什么不飛劍呢。”一邊問,莫禮也一邊傻兮兮地蹲在一邊。
然后,他就看見了易如常愣了一下,轉過來的眼神,好似殺人。
從牙縫里擠出一句:“那你為什么,不,早,提,醒,我!!”
他話一出,眾人趕緊假裝自己很忙,紛紛沖到前面去。易如常隨便地一抹嘴,也帶著殺人的氣勢跟上去。
也不知道怎么就開了頭,眾人前赴后繼居然齊齊地在醫院里飛奔。路過的好幾位或是穿著軍裝的男女,或時醫生護士都叫他們不要跑,也沒人聽。
好容易坐電梯到了六樓電梯口,王世緒還沒空說是哪個房間,他的電話就響了。門一開,眾人又樂顛顛兒地瞎跑,莫禮扭頭,只見六樓其中一道門口,站著兩個看似貌不驚人的男子。見到連帽衫軍團來了,他們捂了一下耳朵,似乎在聽什么。
那間病房內傳來的,是長長的一串“滴”聲,冰冷綿長,好似沒有盡頭。
“小媛怎么回事?太爺爺”
王世緒腳下不停,電話還在耳邊,一聽見妹妹有些哭腔的聲音,他登時腦子一嗡,好似瘋了一樣率先沖進去。那兩個人也不攔著他。
幾個人迅對視一眼,見勢頭不對,忙也跟上去。反而,易如常捂著胸口走在最后。他的手里,微微掐訣。不過數秒,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就在上一分鐘。單人病房里的那位鶴童顏的王盛玄停止了呼吸,他的所有身體指標都回復成了一條直線。
本來已經停止了幾個小時的雨,不知為何,就在這等晴空之中忽然落下,然后,天色開始慢慢變暗了。
而且,越來越暗。
病房里,靜的能聽見外面每一滴微弱的雨聲,蟬鳴,還有親人的平靜呼吸。
王璞言面色沉靜,下巴支撐在手掌上,望著各種面板上顯示的直線,眼神微微暗淡。他的旁邊一直無聲落淚的王世媛,此時將手機遞過來:“爺爺,大哥回來了。”
“爺爺聽見了。”王璞言耳朵一動,王世緒的腳步聲早就入耳。
老人家平靜地抬頭,望著氣喘吁吁的王世緒,道一句:“你回來了。”好似他不過早上去給全家買早餐一般。
這句話,外人聽不出埋怨,甚至王璞言自己都沒有多少埋怨之心:病床上已然羽化的父親曾說過,人的生命是有盡頭的,生而為此,合何須強求。時間到了,便是離去之時。
正所謂,塵世間諸多留戀,抵不過命盤上的一句終結。
但是王世緒卻堪不破,他的心幾乎糾成死結,為什么,為什么不早一分鐘?哪怕一分鐘?他也能看太爺爺最后一面啊。
回來又如何,他回的太晚了,太晚了!
王世緒撲通一聲跪下,指甲狠狠掐入手心,聲音低得氣若游絲:“太爺爺,小緒來遲了。”
隨后闖入的易如常等人,看見的就是這個情景。
王家直系幾個親人幾乎都在這里了,王世媛見這一串穿著連帽衫的奇怪之人,第一時間驚訝,輕聲問道:“你們”
易如常沒空去瞅王世媛優雅清麗的面容,反而無情截住她的話頭,望著病床上的王盛玄,直截了當地問道:“什么時候去的。”
幾位王姓家人望著他們的到來都有些驚訝,幸好王璞言最先反應過來,趕緊道:“就在剛才。”
“沒問你。”王璞言的話卻被易如常否定,而且,他的回答分明讓人摸不著頭腦。
沒問自己,那他問的是誰?
王璞言看向這個看上去有些邋遢,劉海下的眼神卻堅定得讓人精神一震的高大男子,他自己雖然不是修士,但是他看似懶散的身型之下卻好似涌動暗潮。
王璞言幾乎第一時間就確認,這就是小緒說過的那位易先生。他多少有些振奮。
此時,這位易先生的視線正從王盛玄的遺體上移,挪到了空中。
王盛玄追看去,卻什么也看不見。
在易如常的眼里:就在半空中,剛剛去世的王盛玄正在努力地凝聚一團灰色的鬼魂,只是可惜,大約是他去世時太虛弱了,法力也不足,所以這團鬼魂很難成型。
幫幫他也罷,易如常抬手。
然而比他更快出手的,是一直悶頭不說話的鶴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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