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吳三桂還在田頭莊血戰(zhàn)的時候,位于盧溝一帶的戰(zhàn)場上出現(xiàn)了一副詭異的情形數(shù)萬左部大軍沿河列陣,與只有一萬掛零的中路毅勇軍隔河對峙。
在對持的這四天時間里,雖然雙方都是大呼小叫著,并且不時的做出一副“我馬上就要渡河去打你”的姿態(tài),其實雙方都沒有動彈過哪怕一下。
好幾萬人馬,就這么隔著一條淺淺的河溝子,既不打也不退,你死死的瞅著我,我死死的盯著你,完全就是一副大眼瞪小眼的形勢。
西路打的驚天動地,中路卻無“一矢相加”,完全就是一場靜坐戰(zhàn)爭。
四日之后,當(dāng)吳三桂兵敗的消息傳來之時,更加讓人不敢相信的狀況隨之出現(xiàn)駐守在盧溝一線的李國英和金聲桓打出了白旗。
當(dāng)監(jiān)軍大人高起潛代表中路毅勇軍接受了他們的投降之后,當(dāng)他晚上,左部的核心人物左夢庚就正式投降了。
仿佛一夜之間,總數(shù)量將近四萬的左部大軍就投降了,在這個過程當(dāng)中,連一場真正意義上的戰(zhàn)斗都沒有發(fā)生,就這么直接了當(dāng)?shù)耐督盗恕?br />
連吳三桂都敗了,關(guān)寧軍已經(jīng)被張啟陽從兩個方向上兜住了,那還打個屁呀。
一直在觀望風(fēng)向的左夢庚馬上舉旗投降,反正這也不是他第一次投降了。
當(dāng)正在追殺關(guān)寧軍的張啟陽知道了這個消息之后,頓時勃然大怒,一氣之下當(dāng)初掀了桌子,并且馬上派人給李紹送去了一封書信。
在這封書信當(dāng)中,張啟陽毫不客氣的破口大罵,毫不掩飾的指出李紹違反軍令,并且表示他這個中路總指揮的職位已經(jīng)被免去,由副總指揮莫田基接替,而且這事還不算完,事后一定會追究他的責(zé)任,甚至說出了“依律當(dāng)斬”這樣的重話。
張啟陽會真的殺了自己的嫡系愛將?
會真的砍下李紹的腦袋瓜子嗎?
不管別人信不信,至少李紹本人是決計不會相信的,不過他知道事后張大帥一定會有更加嚴厲的懲處其實連李紹自己都很清楚,張啟陽的雷霆之怒不是沖著自己來的,至少不完全是。
張啟陽之所以發(fā)這么大的火兒,最主要還是因為監(jiān)軍大人高起潛,這分明就是沖著他高起潛來的。
“高監(jiān)軍,這是大帥的親筆,你也好好看看吧。”李紹把那封書信摔在高起潛的面前,毫不客氣的說道“我的前途算是毀在你高大人的手心里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張啟陽之所以如此大發(fā)雷霆,最根本就是原因就是一件事不該接受左夢庚的投降。
在張啟陽原本的戰(zhàn)略當(dāng)中,吳三桂的關(guān)寧軍和左夢庚的人馬是一定要消滅掉的,而且他已經(jīng)具備了這樣的能力。
西路毅勇軍主力正在和關(guān)寧軍激戰(zhàn),西北方向上的學(xué)生們已經(jīng)趕赴過去完成了對關(guān)寧軍的夾擊之勢,眼看著吳三桂就要吹燈拔蠟玩兒完了,你們中路軍卻自作主張接受了左夢庚的投降。
這已違背了張啟陽的戰(zhàn)略意圖,必須做出嚴厲的懲處。
按照常理來看,用一萬多人馬逼降了近四萬的左夢庚,無論怎么說都是一場輝煌大勝,但張啟陽卻為此大發(fā)雷霆之怒,不僅不以為功勞,反而要追究他們的責(zé)任。
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直接就把李紹這個中路總指揮給擼下來了,足以證明張啟陽是動了真火,是真的怒了。
接受左夢庚投降這件事,高起潛確實發(fā)揮了很大的作用。
若不是他拼了老命的彈壓著,李紹他們早就按照張啟陽的命令直接打過去了。
現(xiàn)如今接受了左夢庚的投降,卻違反了張啟陽的命令,這個責(zé)任李紹絕對不肯背負,必須找高起潛討要一個說法。
“李指揮”
“您家別,別叫我李指揮了,我已不是指揮了,現(xiàn)在的總指揮是莫田基不是我。”李紹毫不掩飾自己的極度不滿“當(dāng)初我是怎么說來著?直接打不過去,把左夢庚干翻。你高監(jiān)軍是怎么說的?這個責(zé)任不在我吧?不能讓我替你高老大人背這個黑鍋吧?反正我是不敢去見大帥了,我怕大帥砍下我吃飯的家伙。”
“這個責(zé)任在我”
“我的高老大人,你說的倒是輕省,一句話就完了?反正被擼的是我不是你”
眼看著就要打進北京城了,這光復(fù)舊都可不僅僅只是一場天大,注定還是要名垂青史的,卻因為當(dāng)初高起潛執(zhí)意要接受左夢庚的投降,斷送了李紹名垂青史的機會,說不得還有其他的處罰,這事落在誰的腦袋上也會氣個死去活來。
“李大哥莫要火大”
前任的中路軍總指揮和監(jiān)軍大人弄的相當(dāng)不愉快,作為現(xiàn)任終于總指揮的莫田基想要勸解幾句,但李紹卻沒有給他這個面子,而是直接拂袖而去了。
為了這個事情,不僅李紹和高起潛的干系弄的很緊張,連莫田基都覺得萬分尷尬,就好像他是在搶李紹的功勞似的,原本的一對至交好友弄成了這個樣子,莫田基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把目光投向了高起潛。
弄到了這種地步,再鬧下去就是將帥失和了。
作為監(jiān)軍高起潛很清楚的知道那會引起多么嚴重的后果。
“這事需由我去找大帥分說。”高起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大帥那邊若是真的無法交代,便是有天大的責(zé)任我也一肩膀子扛了,絕不會連累你們。”
兩日之后,高起潛去到西路,見到了張啟陽,并且對此事做出了解釋“張帥,接受左部投降,是我的首尾,與李紹等人無關(guān)。”
“我就知道是你,若是沒有你高監(jiān)軍,李紹不敢違抗我的命令。”
“李指揮李營官也挺難的,一面是你的命令,一面是我的壓制。”
李紹有什么難處,張啟陽能不知道嗎?
他當(dāng)然知道,若是李紹直接和高起潛翻臉,完全執(zhí)行張啟陽的命令,就等于是公然和朝廷撕破臉皮了。
雖然毅勇軍早就有了這樣的心理準備,但這種事只有張啟陽才能做得出來。
“左夢庚是什么樣的人,高監(jiān)軍不是不知道,若是就此受降饒過了他們,天下的漢奸賊必然生出僥幸之心。”
“我知道,我知道,左夢庚的罪行就是死一百次都不算多,但我是監(jiān)軍啊。”高起潛一針見血的指出了最關(guān)鍵的東西“我代表的是朝廷,得處處為朝廷考慮。”
這話說的,相當(dāng)?shù)恼D心,將朝廷對毅勇軍的防范之心毫不遮掩的說了出來。
擊敗了吳三桂之后,從江北到京城,就都是毅勇軍的人了。
朝廷對這些地方的實際控制能力幾乎為零!
張啟陽和高起潛都是聰明人,“為了減少士卒傷亡”“避免生靈涂炭”這話冠冕堂皇的客套話完全不必講,而是單刀直入直指核心。
接受左夢庚的投降,就是朝廷為了擴大在北地的影響力,同時也是為了制衡毅勇軍和他張啟陽。
高起潛如此開誠布公的說出最真實的想法,卻一點都沒有讓張啟陽感到意外。
因為左夢庚的投降,根本就不是軍事事件,而是政治事件。
對于現(xiàn)在的局勢而言,左部人馬是不是會抵抗到底,根本就是一件無所謂的事兒,張啟陽一點都不在呼再付出一點傷亡將其徹底消滅。
“張帥,我相信你是大明朝的忠臣,相信萬歲也是相信的。”高起潛的話好像繞口令,卻非常容易理解,而且他說的十分直接“只要光復(fù)了故都,這收復(fù)河山中興大明的功勞就全都是你的,任誰也搶不去。到時候你想要什么樣的封賞都不過分,哪怕你想封王,若是朝廷不給你一個王爵的話,我老高第一個就不答應(yīng)。金銀美女,田產(chǎn)爵位,這些個東西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只是這裂土一事,卻是萬萬做不得啊!”
光復(fù)故都中興大明已是板上釘釘?shù)氖铝耍乙欢ㄔ谶@幾天出現(xiàn)。
真到了那個時候,哪怕是張啟陽想要打破大明朝的慣例,直接要一個王位,朝廷都必須給。
到了張啟陽這樣的地步,所謂的爵位、封賞、金錢美女之類的東西,真是不在考慮范圍之內(nèi),他要的是實實在在的地盤兒,是對大明朝的掌控能力。
這才是高起潛最擔(dān)心的。
毅勇軍打下的地盤就是你李吳山的,不再歸還給朝廷,這等于是在事實上把大明朝給分裂成了南北兩個部分。
“現(xiàn)如今是什么樣的局面,張帥你比我更清楚,我也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但我希望你不要那么做。”高起潛忽然就哈哈大笑起來“你要是真的那么做了,憑我一個六根不起的閹人又怎能擋得住你?只不過我已是這般年紀,不打算再改換門庭了。你若是愿意砍了我的腦袋祭大旗,或者是如同對付許文才那樣對付我,也隨便你。”
高起潛的這一番,直接就說出了張啟陽內(nèi)心的想法。
你要是真的倚仗天大的軍功和毅勇軍的軍威要分裂這大明朝,我高起潛知道自己擋不住你,但我也不想投靠你,大不了被你一刀砍死。
或者是如同前一任的毅勇軍監(jiān)軍許文才那樣,被你用軟手段排擠出去。
許文才是個君子,對于這一點張啟陽從不否認。
正因為他是個君子,所以才主動承擔(dān)起了責(zé)任,“引咎辭職”辭去了毅勇軍監(jiān)軍的職務(wù)。
高起潛不是路恭行那樣的傳統(tǒng)君子,但他也絕對不是見風(fēng)使舵的勢力小人,真要是到了那一步,他一定不會sn投靠張啟陽。
以張啟陽現(xiàn)在的權(quán)勢和影響力,也就只有名義上給他做副手的高起潛可以這么和他講話了。
張啟陽沉默良久,過了好半天才說道“老高啊,我要是真的想做皇帝,想篡奪這大明朝的江山,我早就做了,你信嗎?”
“我信,你有這個能力。哪怕是你現(xiàn)在就豎起反旗,我相信絕大多數(shù)毅勇軍士卒都會聽你的,他們返過身就會朝著江南殺回去。”
“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做一個封疆裂土的諸侯王,你信嗎?”
“我也信。”高起潛說道“但我是監(jiān)軍,不得不這么做。我也希望張帥能更明白一點,江南、閩浙、云貴、兩廣之地還是朝廷的,若你真要挑起戰(zhàn)火,就算是你有六成勝算,到時候必然是會是一個生靈涂炭山河破碎的局面。”
“三思啊張帥,千萬三思,想想先皇的托付之重,想想天下蒼生的福樂安康,我老高求你了,若真是邁了這一步出去,你張帥就是千古罪人,是名垂千古還是遺臭萬年,全在張帥一念之間,千萬三思。”
高起潛已說的聲淚俱下“只要張帥應(yīng)了這個,旁的什么事情,我都應(yīng)你。不管你想討要什么樣的封賞,都行,就算是你真的想要這個天下,也要等到我老高閉眼之后,求你了我的張大帥。”
“rn娘!”張啟陽突然就破口大罵起來,活像是個市井無賴一般的罵著粗話“當(dāng)初你是怎么說的?這行軍打仗是我的事,上下通達是你的事兒。你忘記了么?”
“我沒忘。”
“不接受任何人的投降,這是朝廷給我的權(quán)利吧?”
“是。”
“那你這老閹賊憑什么越俎代庖?憑什么越過我去做?這是你該做的事兒嗎?”
“我不該做!”耳聽著滿口污言穢語的大罵著,高起潛不僅沒有惱,反而帶著笑,完全就是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是我錯了,我一定會自行向朝廷請罪!”
“我也會給朝廷上折子,還會讓朝廷砍了你這老閹賊的腦袋,以正軍法。”
“我就知道你張大帥不是那目光短淺之輩,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明白我老高的良苦用心。我代先皇代萬歲,代天下蒼生謝過李帥。就憑你張帥這份純直之心,就對得起先皇的重托,對得起朝廷的信賴。”
不再說那些大局上的事情,而是糾結(jié)于高起潛個人的“越權(quán)”,這就說明張啟陽不打算做最讓高起潛擔(dān)心的事,而是要追求他個人的責(zé)任。
對此,高起潛萬分欣慰。
到了張啟陽和高起潛二人的這種境界,很多事情不會明說,就已經(jīng)能夠領(lǐng)會了。
只要能把張啟陽暫時安撫下來,就已是高起潛所能夠做到的極限,至于以后會是什么樣子,也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高起潛有信心,畢竟江南的朝廷是大明正統(tǒng),又有君君臣臣的千年鐵門坎,他張啟陽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跨過這一步的。
只要先把張啟陽穩(wěn)住了,朝廷就可以用水磨功夫一點一點的收拾局面,雖然其中必然會有爭斗,卻在可以接受的范圍之內(nèi)。
只要張啟陽還是大明朝的勇毅公,朝廷就占據(jù)了大義的天然優(yōu)勢,逐漸消除張啟陽的影響不過是個時間問題而已。
能做到這一步,高起潛就是朝廷的第一功臣。
“行了,老高,你先別忙著得意,這事還不算完呢。我一定會上奏朝廷,讓朝廷狠狠的辦你。”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還有一事,我想還是告訴你一聲比較好。”張啟陽說道“據(jù)剛才的軍報,鰲拜已帶著清廷的逃離了京城,偽太后及偽酋順治,并文武大臣宗室人等,跑了個干干凈凈。”
局勢已經(jīng)崩壞成了這個樣子,清廷來了就卷堂大散直接退出了京城,本就是預(yù)料當(dāng)中的事情,高起潛并不覺得有多么意外。
若是清廷不顧一切的死守京城,那才真是活見鬼了呢。
吳三桂已經(jīng)朝著西北方向敗退,左夢庚已經(jīng)降了,清廷跑路,京畿已成權(quán)利真空。
除了確實一個輝煌隆重的入城儀式之外,這大明朝的故都其實已經(jīng)算是光復(fù)了。現(xiàn)在,只要張啟陽騎著高頭大馬,威風(fēng)面的走進城去,這一番光復(fù)北地收復(fù)故都的功勞就是板上釘釘?shù)氖聝毫恕?br />
“我已給李紹和莫田基他們下了令,不許他們進城。”
高起潛笑道“這第一個步入京城故都之人自然應(yīng)該是你張大帥,應(yīng)該由你”
“我也不會進城。”張啟陽說道“我還要忙著追剿的奸賊吳三桂,哪有時間進城去?”
“我給李紹、莫田基他們下的是死命令,七日之內(nèi),誰要是敢進城的話,我砍了他的腦袋!”
只有盡快進城才能在第一時間穩(wěn)定局勢,但張啟陽卻讓已經(jīng)到了京城邊上的中路軍駐守在外,而且還有一個七天的時間限制,這是什么意思?
當(dāng)高起潛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竟然有種毛骨悚然的驚懼,他呆呆的看著張啟陽,下意識的問了一句“真的真的要這樣么?這么做是不是太殘忍了些?”
“殘忍嗎?我不這么認為,只不過是他應(yīng)該付出的代價而已。”張啟陽面無表情的說道“山河破碎生靈涂炭,多少仁人志士戰(zhàn)死沙場。毀我衣冠壞我宗廟,想要一走了之?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凡內(nèi)外六夷,敢稱兵仗者,這就是他們下場,欠下的債總是要還的,豈能一走了之?”
回到明朝做權(quán)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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