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向晚，你到底什么意思？”

    來到涼亭，松手，對視。

    “咦，蕭醫生，你怎么生氣了？我說我想給我的孩子找個爹，你為什么生氣？難道，你不希望我的孩子有爸爸疼愛？”向晚訝異道。

    “你！”蕭明發現他現在對向晚完全不能心平氣和，沒說兩句話就火冒三丈，當初的涵養呢？修身養性的心氣兒呢？

    “她還是個孩子。”

    “所以，找爹要趁早，萬一孩子大了，她也就不需要了。”

    抬手將枝頭的花捏在手里，放在鼻尖聞聞，有股清幽的香味。

    看著面前的這個女人，蕭明想起了大學時候，當初她說要去桃花林，他抽空出來，一臉無聊地陪著她四處走。她很興奮，在林子里又跑又跳，像個孩子一樣。她讓他幫忙拍照，他還記得，就是她拈花聞香時的一臉陶醉，觸動了他的心，無數次夢里，都是她那張鮮活的面容，還有回眸時滿眼細碎的陽光。

    現在的向晚，與那時的她相比，成熟了不少，褪去了青澀，有了女人味，卻還是那么喜歡聞花。

    如果他們沒有爭吵，也許現在……

    蕭明壓下了心頭的想法，現實就是現實，他們已經分開了。

    “這些年，你是怎么過來的？”

    向晚回眸，細微的笑容里，滿是云淡風輕，“進修，帶孩子，開診所，還不錯。”

    蕭明扭頭，眉頭皺了一下，這女人，這么幾個字就將他打發了？

    聊到孩子，向晚忽然一臉興奮，“我家寶貝，是不是特別像我？她從小就特別乖，又懂事又聰明。上學從來都沒讓我操心過，長得又那么可愛，不知道以后會便宜了哪家小子，想想就心碎。”

    蕭明一臉黑線，話題跳躍那么快，自己都還沒長大呢，還帶孩子。

    “你，為什么不來找我？”

    “嗯？”向晚扭頭，“我生我自己的孩子，找你做什么？”

    呵，這女人，要沒有他，她自己能生出孩子來？

    “你！”

    “蕭醫生，這女人生孩子，懷孕的方式有很多種。別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你又不打算做我孩子的爹，這么關心她，讓我怪不好意思的。”

    不好意思個鬼！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

    見向晚絲毫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有點其他什么反應，蕭明忍不住生悶氣。當初在校園，這女人臉皮也是賊厚，無論他怎么明示暗示，她就是裝聽不懂。自己也是納了悶了，怎么偏偏就著了她的道。

    離婚以后，還以為她會變。現在看來，的確是變了，臉皮比以前更厚了。

    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蕭明眉眼下沉，“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會來這里？”

    向晚挑眉，“嗯？難道不是你知道我在這里，故意追過來的嗎？”

    蕭明面色一僵，不知道該怎么接下面的話了。

    “蕭醫生，做人呢，還是要坦誠一點。想見我，直說啊，我的手機號可從來沒有變過呢。”

    沒變，不代表他就會打。

    離婚的時候，早把她的號碼拉黑了，五年里刻意不曾提起，就怕自己會忍不住打過去。

    看她的樣子，過得應該不錯，難道真的只是因為身體不舒服，特意掛他的號，留下一張讓人遐想的照片？

    不行，他不能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說不定她正等著自己上鉤，看笑話呢。當初這種伎倆，她可是用得爐火純青。他已經不是學生了，沒那么幼稚。

    “早點回去吧，天色太晚，單身女士獨自在外面，不太安全。”

    “誰說我單身了？”向晚眼睛睜得老大，“你這么希望我單身？”

    蕭明眼角的青筋直跳，他發現，這女人越來越會狡辯。是不是單身，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還想糊弄他？

    “我還有寶貝呢，比起你來，誰是單身，就不用說了吧。”

    向晚一臉笑盈盈，絲毫沒有戳蕭明痛處的覺悟。

    蕭明臉色更黑了，他單身，不知道是誰害的，還好意思在這里說。

    “脫單，分分鐘的事，只是……”

    “只是什么？沒有看對眼的？還是沒找到比我更善解人意的？”

    “你說話能不能過過腦子？我們已經分開了，別用這種熟稔的語氣對著我，會讓別人誤會當初提離婚的人，是我。”

    談話忽然間戛然而止，清風拂過，飄落了幾片粉色的花瓣，從兩人穿過，落到了腳邊，悄無聲息。

    向晚背對著蕭明，神情落寞，拈花的心思已經沒有了。

    原來，蕭明對離婚的事，一直耿耿于懷。

    一個從不乏追求者的人，忽然間被拋棄，這內心的落差，一定很大。他沒有因為被拋棄，胡亂找個人將就。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再沒有人會像原主那樣，為了贏得他的心，什么丟臉的事情都做過。還有一部分原因，可能連蕭明自己都不清楚，在被原主糾纏的那段時間，他的一顆心，早就已經完全被原主占據了，只是因為被傷了自尊，不愿揭開傷疤審視自身，才會造成他們一輩子的遺憾。

    人啊，有時候為了面子，為了尊嚴，常常會忽視自己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將其深深埋藏在遺忘的角落，以至于后來再次想起，就成了最深的遺憾和最大的后悔。

    “蕭明，你從來不知道，追求自己喜歡的人，有多么快樂。即便在別人眼里，這人有多么可笑，多么丟臉，可她的內心，從來都是幸福的。”

    深深看蕭明一眼，向晚拿起放在一邊的傘，收起，攥在掌中，手指緊了緊。

    “如果你想知道當初我為何堅持要離婚，歡迎你隨時來找我。”

    將名片放到蕭明的上衣口袋，向晚摸出夾在胸前領口的太陽鏡，戴上。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片云彩。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樹林間，蕭明眨兩下眼睛，將名片從口袋里拿出來，放在手中久久凝視著。

    寶貝已經回家了，歐陽二老正在給她準備晚飯。

    大門打開，寶貝放下手里的玩具，沖到了向晚的懷抱。

    “媽媽，你是不是去給我找爸爸了？”

    哐當一聲響，廚房里正忙乎的二老連飯都不做了，圍著圍裙來到她面前，一臉的詢問之色。

    不能不緊張，在他們眼里，高啟明已經是準女婿了，如今女兒這種做法，他們不明白了。怎么著，也得先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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