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鵬宇,你給我等著。若不讓你吃牢飯,我就不姓曹!”
曹信謙喚了小六替他拿毛巾擦拭,一邊放著狠話。
季鵬宇也不睬他,冷哼一聲,領著下人去了王婆子的房間。
眼見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向晚站了出來,安撫眾人道:“各位長輩叔伯,請稍安勿躁。今日曹府發生的事情,我娘若無真憑實據,斷然不會做出如此舉動。作為晚輩,我本不該摻和進來,但這是我娘。我若不支持她,她這輩子,就真的完了。還請諸位還我娘一個公道,不要讓事情鬧到無可收拾的地步。向晚在此,先謝過了。”
眾人緩緩點頭,對向晚的印象頗佳。
沒過多久,就見季鵬宇拎著一袋東西進來,扔到地上。東西散落開來,都是些女子用的胭脂水粉、朱釵飾品,還有玉石吊墜、綾羅絲緞,一看就不是一個奴婢可以買得起的。
“這都是夫人憐惜,賞賜我的,都是我的!”
王婆子一見到這些東西,立馬撲過來,將它們團團抱在懷里。
“王婆子,你還想狡辯?胭脂,我娘僅有一盒,平時都舍不得用,又怎么會賞賜給你?朱釵,竟比我娘的還要貴重。玉石耳環、手環、絲帕,哪一樣不是貴重之物?單看這些物什的價值,就足以和普通世家的夫人相媲美。若不是有人相贈,那便是偷的。可我曹府,并沒有記錄。哦,倒是我爹爹,時常會買一些。難道,還未來得及送人,便都進了你的口袋?你的胃口,還真是大!”
向晚說的這些話,看似是在為曹信謙開脫,可實際上,是給他挖了個大坑。若他承認是王婆子從他手里偷的,那便要交代清楚,這些東西都是從哪里買的,銀錢又是什么時候支出的。唯有這樣,才能將他自己撇得一干二凈。可若他否認,那么王婆子就徹底成了一步廢棋。人之將死,將他們之間的所有事情都抖落出來,他的名聲,就徹底壞了。
曹信謙大怒之下,一腳踹向王婆子,眼里的兇狠,看得人心驚。
“大膽奴婢,竟敢隨意污蔑朝廷命官!”
此時的曹信謙,心里只有一個想法,將王婆子踢暈,或者讓她再也開不了口。只要過了今日,往后再弄死她,有的是辦法。哪個世家沒出點人命?到時候隨便找個由頭將人一打發,誰也說不出話來。
他想得很好,向晚又怎么會讓他得逞?正待用珠子做暗器,讓曹信謙不能使上力氣,季鵬宇先出手了。
他一把將曹信謙推到了一旁,撞到了桌沿上。桌上的茶水被掃落在地,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曹信謙,眾目睽睽之下竟想殺人滅口?有我在,你就別想得逞。”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婆子笑了,越笑越大聲,連眼淚都笑了出來,“曹信謙,你也有今天?十五年前,夫人身懷有孕,你竟給我下藥,逼我就范。我不從,你便以小姐的命威脅。”
“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以為打發點錢財便可以讓我對你忠心?你做夢!我已身為人婦,你連我都不放過,我又怎么會讓小姐替你開枝散葉?所以你讓我給小姐吃子母草,我沒有反對,只將藥量減半。”
“小姐啊,沒有生兒子是對的。你若生了兒子,就是你命喪黃泉之時。有了兒子,他便可以徹底霸占你的嫁妝,還要讓季家為曹家當牛做馬。這些年來,我管理曹府,明里暗里為他選了不少下人,那些看似對你忠心耿耿的,其實大部分都是曹信謙的人。”
“大小姐落水,并非偶然。袁惜情險些摔掉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我做的。你不知道,曹信謙在外,找的女人五花八門,是我將他們一一阻在了門外,就為了讓小姐圖個清靜。千防萬防,沒防住袁惜情再次有孕。也好,這就是曹信謙的報應。”
“姓曹的,你不是說我污蔑嗎?你后背上的印記,是我弄上去的。股溝處的胎記,我記得清清楚楚。這些,難不成還可以作假?”
王婆子說完,眾人皆驚。尤其是袁惜情,幾乎坐不住了,臉色白得嚇人。
“曹府的族老,這就是你們曹家千挑萬選推上來的人。對自己的骨肉至親、結發之妻都如此,你們這些人,又算得了什么?現在他還需要依托你們的照拂,若他有朝一日得了勢,你們也會像我一樣,被拋棄得徹徹底底。”
“曹信謙,你做的那些事,我都留了底。如果你殺我,那些東西就會成為你的催命符。放我離開都城,我便只承認你與我謀害主母的事情。不然,魚死網破,誰也別想好過!”
眾人嘩然,沒想到王婆子竟然這么狠,當著眾人的面,就敢這樣要挾曹信謙。
曹府的族老坐不住了,紛紛道:“信謙,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大好的前途,莫要就此毀了啊!”
“糊涂啊,真是太糊涂了。”
“各位族老,我沒有做那些事,不要聽一個奴婢信口雌黃。”
曹信謙還想狡辯,就被季梅娘打斷了,“諸位,他做的那些事,我季梅娘管不了,也不想管。今日,請官爺寫下義絕書,季梅娘與曹信謙從此義絕,女兒跟我走。”
曹信謙剛想反對,季梅娘冷冷地看著他,道:“那些下人還在柴房里呆著,你若不同意,我不介意讓官府插手。”
“你的那些事,我本不想管。可你若讓我不痛快,我也沒什么好怕的。曹信謙,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看到季梅娘一臉的決絕,曹信謙愣了。這個從他初出茅廬一直陪伴到現在的妻子,他好像從來沒有看懂過。
以往,他覺得自己身份配不上她,所以在她面前從來都不敢高聲說話,又自卑又憋屈。后來,季家落敗,他逐步站穩腳跟,有了些底氣,便開始忽略她,甚至處處找她的不痛快。他以為,離了他,她什么都不是。可當這一天真正來臨時,他才明白,原來她不是沒有勇氣,而是沒有戳到痛處。
是,當初他的確是不想要她再生孩子,怕季家會將孩子搶過去,更怕曹府以后不姓曹,而姓季,所以才會千方百計尋來了子母草。這種草藥,吃了對身體無礙,尋常大夫也看不出來。本想著試試,萬一還是懷了身孕,便去母留子,只為保住曹家的產業。沒想到,她不知道什么時候知道了實情。
對女兒好,是因為他知道這可能是她唯一的孩子。可惜情再次懷孕,他的心便開始偏得沒邊了。差一點,就差一點,他就害死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看著她看他的眼神沒有半點情分,眼里全都是冷漠,曹信謙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很挫敗。
罷了,就這樣吧。沒有她季梅娘,他曹信謙難道就不能靠自己在都城站穩腳跟么?
想到這些日子以來接觸到的人,曹信謙眼神轉冷。這個女人要走,他不攔著。只怕他有朝一日手握重權,她不要哭著回來求他。
“好!”
曹信謙一口答應了,季梅娘心里頭松了一口氣,轉身對曹氏族老拱手道:“我季梅娘承蒙各位族老照顧,今日過后,以往資助曹氏子弟上學的份額,梅娘每年定時奉上,決不食言。”
“好!季氏,就沖你這份胸懷,我曹氏族人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曹氏族老也會審時度勢,眼見再論下去,只怕曹信謙沒有好下場。如今,季梅娘不再追究,只求帶著女兒離開,自是再好不過。
官差奮筆疾書,刷刷兩下寫好文書后,季梅娘與曹信謙各自按了手印。至于向晚,又讓官差另起了一份斷絕父女關系的文書。
謀害她的人還在后堂,曹信謙不想這些事情徹底敗露,就會放向晚離開。
到了此時,季梅娘和向晚,才算真正脫離了曹府。
臨走時,季梅娘帶走了吳媽、環兒、圓兒和那名與環兒互通情誼的下人,以及平時在她身邊伺候、賣身契都在她手里的人。向晚則只帶走了紫鵑。
跨出曹府大門前,向晚在王婆子耳邊低語了幾句。
存在庫房里的嫁妝和房契、地契等東西,向晚早就已經清理了出來,與曹信謙做完交接后,便同季梅娘一起乘坐馬車回了季家。
留在曹府的人,未必都跟曹信謙一條心。袁惜情和曹如晚都有各自的算盤,向晚之所以沒有立馬讓她們暴露出來,就是為了看看,沒了季梅娘和她曹向晚,她們還會像前世那樣風光無限么?
坐在馬車里,向晚的心情無與倫比地好。就像是從泥潭里脫身而出,恍若重生。
掀簾往外,在一眾人群中,那個前世讓原主惦念了半生的人,印入眼簾。
向晚勾唇,就快了。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