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燭火搖曳,屋外寂靜無聲,空谷幽蘭,羅曉飛醒來的時候依舊是黑夜,不過透過天空能看到東方點點白色,想來離早晨應該不遠了。
黛西端著個竹筒走進屋內,見羅曉飛醒了,頓時面露喜色,上前說道:“睡了那么久,這下總算是醒了,要不要吃點東西?”,說話間已經將竹筒遞到羅曉飛面前,里面裝了格式的果子,可惜沒有羅曉飛想吃的肉食。
羅曉飛不好拒絕,隨便取了一個果子放在身側,卻沒有吃,只是對百花問道:“不知百花公主想讓我做什么?”
百花看了眼黛西,似有所顧慮,轉而對羅曉飛問道:“你的傷勢如何了?能不能下床走動?”
羅曉飛嘗試著運氣控制身體,好在斗氣的運轉并未受阻,略微調動一些斗氣,便控制身體坐了起來,黛西在旁說道:“可不要勉強,要是扯動傷勢可就麻煩了。”
百花搖頭道:“傷勢未愈,躺下吧。”
黛西一手摁著羅曉飛,讓他重新躺回床上,接下來幾天,百花每天都會來看望羅曉飛,而她每次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羅曉飛心里十分好奇,這精靈公主到底想找自己干嘛呢?
直到第四天早晨,羅曉飛終于能自由控制身體的時候,百花找理由支開了黛西,帶著羅曉飛來到一個很大的樹下面。
這樹只有半截,樹根交錯盤旋宛如一座城堡,樹干早已枯死,主干更是被攔腰斬斷,留下一個巨大的樹根。百花來到樹下之后,身邊變得很陰郁,看著樹干久久不語。
兩人沉默的待了很久,百花忽然開口道:“這就是孕育精靈的生命樹,可惜在六千年前就開始不斷枯萎,樹葉凋謝,甚至在一場暴風雨中被風吹斷,此后就再也沒有新的精靈出生了。”
“這些精靈真的是從樹上出生的?”
羅曉飛心中閃過一絲古怪,再看這樹,卻覺得只是一棵普通的樹罷了,真的很普通。
百花繼續說道:“記得小時候,這里住著很多很多的精靈,大家在一起歡笑,度過了無數春秋,可現在只剩我一人守在這里,面對這永遠的孤寂。”
“六千年前?你到底在這里守了多久?”羅曉飛似聽出了不同尋常的意味,精靈的壽命到底有多長?
“八千年!”
百花想了一會兒,道:“大概是這個數吧,自從這里只剩我一個精靈的時候,我就再沒數過日子了。”
“八千年?那你今年多大了?”
羅曉飛有些吃驚道,這活的也太長了吧!人類撐死兩百歲了不起了,這家伙竟然隨隨便便就活個八千年,簡直不可思議!
百花道:“大概一萬多歲吧。”
“果然破萬了!”
羅曉飛心里直接奔潰,百花卻不懂羅曉飛的心思,自顧地說道:“我本以為生命樹再無孕育精靈的可能,可就在它枯萎的前夜,又生出一個新的生命,那就是祈木兒。”
“祈木兒,這個名字應該就是指給生命樹祈福的意思吧?”
羅曉飛說道。
“確實如此。”百花公主道,“我本以為生命樹有復蘇的跡象,所以才給祈木兒取這個名字,可惜它依舊不斷地枯萎,直到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已經徹底死亡了”她一直很擔心祈木兒,因為精靈族消解后整個村落只
剩下她一人駐守,幾千年面對那種無邊的孤寂,那種痛苦絕非外人能夠理解。
所以她才下定決心趕走祈木兒,鼓勵她去人類中生活,至少不再如此孤單寂寞,可惜祈木兒對人類只剩下恐懼,而百花自己也不剩多少時間了。
如果百花死去,祈木兒將會變成原先的她,成為這里最后的守墓人。
“其實你可以跟她一起離開的,找一個偏僻的村落相依為伴,總比跟著我要強。”羅曉飛總算聽出了百花的意思,原來她是想讓自己帶走黛西。
“不行!”
百花拒絕道:“叔叔伯伯們的身體還留在這里,我要守著他們直到死去。等你們走后我會將一身魔力注進尋憶陣,這里將不會再有任何生物能進來。”
“可我的實力也不是很強,不知道能不能護得住她。”羅曉飛這是第一次懷疑自身的實力,以前一個人的時候根本不用擔心,打不過跑路就是,可帶著一個拖油瓶那就不一樣了。
百花決然道:“生也好,死也罷,只要她走出去就好,我相信她一定能活下去的。”
由于精靈是由生命樹產生的,其思想中就不包含所謂的血脈純粹,也沒有傳宗接待的想法,既然生命樹已經枯萎,祈木兒能找到樂趣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百花都不再考慮了。
“嗯我可以帶她出去,只是她這副模樣實在不妥,此前的偽裝也需要變化一下,至少從容貌上不能被人認出來。”羅曉飛道。
“多謝你的幫助!”
百花神色欣喜,又說道:“我有辦法把她變成徹底的人類,雖然她會損失一點壽命我本不想這樣做的,但這兩年消解之力愈強橫,祈木兒就算保留著精靈軀體,也未必能活的長久,不如徹底變成人類。”
“徹底變成人類?”
羅曉飛吃驚道,這應該算是逆天而為了:“你什么意思?精靈可以變成人類的?”
百花點頭道:“這幾天我一直在籌備陣法的事,你不妨多住些日子,只要再等兩天,應該就能完成了。”
“真的假的?不過你這幅模樣,要幫忙嗎?”羅曉飛問道。
“不用,這幾日你可以隨意逛逛,但是千萬不要踏足尋憶陣,要是被陣法引導離開這里,到時候想回來可就麻煩了。”百花說罷,轉動木輪就要離開,又提醒道:“還有屋子里那些木人也請不要碰,那些都是叔叔伯伯們的身體,就讓他們永遠留在那里。”
“那些木人原來都是以前的精靈嗎?”
羅曉飛摸著下巴想道。
接下來一段時間,黛西和百花一直都很忙碌,羅曉飛抽空也會幫她們整理魔法材料,只是種類太過繁雜,根本處理不過來,羅曉飛只好收手當個閑人,免得給她們兩個添亂。
一整天過去,羅曉飛抽空逛了精靈的藏書館,這里面全是關于魔法的書籍,各種強橫詭異的術法層出不窮,本應該是辛秘的東西隨意地擺在外面,族群已逝,再藏著這些東西毫無意義,百花讓羅曉飛隨意觀看,但不能損壞了。
“精靈的魔法造詣果然強橫,煉金方面也有獨到的見解。”羅曉飛抄錄了幾份煉金資料,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任何斗氣相關的書籍,不過想想也是,精靈又怎么會有人類的練功法門,就算有也不會放在這里
,而是當垃圾丟在門口。
再看精靈村落,比波普鎮還要大很多倍,幾乎占據了整個山巒地帶,很難想象千萬年從沒有人涉足此地,可見尋憶陣的奇妙和詭異。
羅曉飛還現了一個古怪的陣法,離百花住的不遠,按照黛西的解釋應該是傳送陣,至于傳送到哪里就沒人知道了,而且魔法衰落以后,傳送陣也早就不能用了。
整個村落都死氣沉沉的,羅曉飛小心翼翼的查看了幾間屋子,每間屋子前都有銘牌,寫著主人的名字,里面的木頭雕像一動不動的,有些還保留了精靈們生前姿勢。
“那個精靈公主,也馬上要變成木頭了嗎?”
羅曉飛無不遺憾的想道,這么一個嬌滴滴的美人,真的可惜了。
這時候,黛西不知從哪個角落蹦出來,好奇道:“羅大哥怎么在這里?”
“沒啥,就是隨便看看。”羅曉飛向黛西問道:“你出生后就只見過百花公主一人嗎?這里的其他人一直就是這幅模樣?”
黛西點頭道:“是的,自我出生以來就只見過百花公主,前些年我們兩個一直在打掃所有的屋子,可后來百花公主身體每況愈下,我又被她派遣出去找適合居住的地方,這里就變得很亂了。”
“你們還真是有心”
羅曉飛看向層層疊疊地茅草屋,問出一個很疑惑的事情:“我見這里的建筑都一模一樣,也就藏書館稍微大一些,你們沒有國王之類的嗎?宮殿又在哪里?”
“國王?那是人類才有的東西吧,我和百花就兩個人生活在這里,她告訴我公主也不過是個稱呼,其實大家一直都很平等的。”黛西想了會兒說道,她以前在精靈村落根本不知什么叫階級,直到混進人類社會才了解這些東西,精靈的公主代表著出生但卻沒有壓人一等的意思,只是整個精靈族總要有人做主,不然一點小事大家都要吵翻天總是個麻煩。
羅曉飛點頭道:“原來如此!那你們兩個平日都做些什么呢?”
“以前?嗯找吃的,還有儲備過冬的衣物,還要去收集野獸掉落的毛,這樣就能編成毛毯了。”黛西隨口說了一些事情,羅曉飛現這些事情都很浪費時間,特別是滿森林去找野獸的脫毛這件事,不過誰讓他們生命長得嚇人呢,浪費一百年對他們似乎都不算什么。
兩人邊走邊談,黛西還跟羅曉飛說了很多生活的過往,這些事聽起來與普通農人都沒啥區別,但都有一個特點,就是很費時間,這兩個無聊的精靈干的做多的事情就是去撿羽毛,雕石頭之類的,甚至一弄就是百年。
“說起來,我還以為你們會建一座很大的皇宮,然后弄很多魔法水晶之類的呢。”羅曉飛哀嘆道,和來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樣嘛。
黛西面色奇怪道:“誰會那么無聊,弄水晶擺在家里作甚?”
正走著,樹叢后忽然出現一間破舊的茅草屋,比之尋常屋子更加破敗,布滿灰塵,連屋主銘牌都模糊不清了,羅曉飛好奇道:“這屋子怎么會弄得這么破舊?”
黛西解釋道:“因為這里沒人居住,百花公主說這里早就廢棄了,所以我們從來都不打掃這里。”
“哦?”
羅曉飛走上前,抹去銘牌上的灰塵,上面赫然寫著“扎月兒”三個字,他愣了一下,忽然怔在原地,這名字竟然真的是精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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