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冀確實沒躲過，卻也沒重傷。

    飛鏢堪堪刺中他的肩膀，然后靈氣鑄造的鏢身被江冀身上攜帶的煞氣腐蝕。

    景雪染也沒指望輕松獲勝。

    白皙的手指在空氣中滑動，隔空撥弄安魂琴的琴弦。

    咚咚的琴聲悅耳，聽進心里，仿佛看到一片美好。

    落英繽紛，芳草鮮美的人間仙境似乎就在他們身旁。

    引誘。

    可惜琴聲再美妙，營造出來的夢幻仙境又有再美好，也不能使活死人的心臟真正的跳動起來。

    他們空有人的皮囊，人的器官，人的大腦。

    靈氣讓景雪染擁有一雙看穿的眼。

    所以，也讓她此刻不解。

    眼前和他敵對的人，分明有著人類的情感，人類的意識，甚至人類的靈魂。

    他并非像活死人那樣，用腐蝕的身軀囚禁住身體本身的主人靈魂。

    而是他的靈魂，就居住在這個被“毒藥”腐蝕的身體中。

    毫無對弒殺嗜血的反抗。

    “呵呵，你能傷了我？”

    低低的自語聲從他唇中溢出，本來瘋狂的眸子露出幾絲清醒，然后又很快被血色湮滅。

    江冀猛地翻身，身形快如閃電向著景雪染沖刺。

    太強了……

    景雪染靈氣運轉，身體陡然變得清醒，騰升而起。

    瞬息間升高二十多米的高度，讓她俯視身下的這片區域。

    還有似乎面露迷茫的江冀。

    “即是人類，為什么要殘害同胞？墮落得心甘情愿……”

    她在高空輕聲嘆息。

    那嘆息聲輕微，卻隨風飄進江冀的耳朵里。

    人類？

    同胞？

    墮落？

    心甘情愿？！

    他現在還是個人類嗎？

    是怪物吧！

    讓人看著就面露厭惡的怪物！

    同胞？

    把自己當做怪物，拒絕自己的靠近，看見自己就惡心不已。

    誰會把這樣的自己當做同胞？！

    墮落……

    如果殺戮就是墮落，他也許真的墮落了。

    他放棄反抗，放棄和姐姐對著干。

    放棄當初上戰場的初心……

    他為江家軍隊而戰，而不是天下黎民。

    他為野心而戰，而不是為天下百姓幸福安康。

    當年少年的諾言，當年少年的雄心壯志，當年少年的赤子之心，都去哪兒了？

    沒了。

    沉溺殺戮。

    麻痹自我。

    放棄自己，在殺戮中墮落了。

    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

    江冀愣在原地，紫色的皮膚在悄然褪去。

    原本高大，肌肉糾起疙瘩的身體仿佛被刺漏氣的氣球，迅速的萎縮下去。

    江冀變成一米八的青年，面露無助，又很快變換，參雜著憤恨。

    他是心甘情愿的嗎？

    他樂意變成怪物嗎？！

    “你知道有多少人身不由己嗎？”

    青年的怒斥乘著風而上，清晰地傳進景雪染的耳里。

    身不由己。

    誰都有過身不由己。

    例如夏思為了母親的墓地，身不由己的由著同父異母的哥哥肆意欺辱，百般忍讓，只為心中對母親的愛。

    例如曾經君臨染的身不由己，為了復仇，為了讓叛徒受到應有的懲罰，身不由己地成為**的棋子，只為心中對爸爸的愛。

    要是沒有這么多的身不由己，生活可會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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