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故事或者小說不同,我在熙德家城堡,或者說紫羅蘭堡里干起了雜役。
所謂雜役,就是做些劈柴挑水喂馬之類的活計,偶爾也要去田里或是任何需要的地方幫忙。
第二天一大早,拉爾夫就打開我的房門,有些粗暴地叫醒了我。
時間是早上六點,在這個地方,六點鐘太陽還沒出來,周圍一片漆黑。我強撐著起了床,在拉爾夫嚴厲的目光下迅速跑到盥洗臺邊,隨意地洗了一把臉,再刷了刷牙,加起來不超過五分鐘。
“很好,”拉爾夫看著我,臉色柔和下來,“我本來以為你第一天起不來,薩倫·諾維斯。”
“跟我來,”他轉身出門,我跟著他朝樓下走去,“今天的任務很多,你得先去把柴劈了,劈完后來廚房找我。”他指給我看廚房在哪兒,隨后風風火火地帶著我到了城堡里堆柴火的庫房。
“過來,小子,”他朝我揮手,示意我走到劈柴的木墩旁,“你今天有得忙,至少得劈出二十摞柴,”他抓起一塊木頭放到木墩上,“我先劈一摞,好讓你清楚怎么劈,一摞要多少,剩下的部分就你來。”
拉爾夫利落地揮起斧頭,把木頭從中間劈成劈成兩段,又把它們劈成更小的四段,如果要比喻的話,就是把一個圓分成了四等份。
“要記得順著紋路劈,有句話說的好,”拉爾夫又拿起一塊木頭,“‘劈柴不照紋,累死劈柴人。’小子,你如果不照著紋路劈,很快就會沒力氣,所以要記得。”
我點點頭,看著他利落地將一塊塊木頭劈成柴火,直到他劈完放上去的第十塊木頭。
“好了,”他把斧頭放下,拍了拍手,又找來一輛推車,把那些柴火丟進推車里。“這就是一摞,我得回廚房了,你劈完就用車給我推過來。”
他丟下這句話后就急匆匆地離開,我聳聳肩,拿起那柄斧頭,開始學著拉爾夫的樣子,把木頭放到木墩上去。
然后我舉起斧頭,那是一柄很重的雙手斧頭,對一個十三歲的男孩來說,我要費點勁才能把它舉過頭頂,好處是下落的時候勢能干了大部分的活,我不需要加多少力氣就能把木頭輕而易舉地從中間劈開。
但這的確是項力氣活,而我以前做的最少的就是力氣活。一開始的兩摞對我來說沒什么難度,我只花了十多分鐘就把這些木頭化成了整齊的柴火。后面就開始沒那么順利,我感覺我手里的斧頭開始慢慢變沉,就好像有人把木頭做的斧柄換成了鐵做的似的,手也開始慢慢發酸發痛。更糟糕的是,我的手開始出汗,這意味著我得花更多力氣去握住這柄斧頭。
在劈完第五摞后,我的手終于堅持不住,向我發出了抗議。兩只手,還有我的腰和背都無比的酸痛,就像是干了一整天的活那樣。
我決定休息一會,太陽還沒出來,我還有足夠的時間把活干完,再說了,我現在斧頭都拿不起來,就算是有人拿劍架在我脖子上,我也干不動了。
說到這個,巴倫利亞王國拒絕一切外界的科技產品,這意味著這個國家沒有鐘,更不可能有手表了——持有任何外界科技產品在巴倫利亞都是死刑。
我很不喜歡這樣,失去了時鐘意味著我只能靠當地人的經驗和自己的感覺來估摸著算時間,更不用提其他物品的缺失了。
我休息了一會,我猜是二十分鐘,全身的疼痛終于消退了不少,手上的力氣也回來了。于是我繼續掄起斧頭,把那些木頭變成整齊的柴火。
終于,在太陽升起一小會,陽光剛開始射進紫羅蘭堡之際,我劈完了所有的木頭,代價是兩只手都在發抖,肚子也餓的不行了,腰和背都在抗議。
好在我不用靠自己把這些柴火搬走,我推著獨輪車,順著來時的路把柴火送到廚房里。
“對一個新人,還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來說,還不錯,”拉爾夫拍了拍我的肩膀,“你這手砍柴功夫都可以開個旅店或是飯館了。”他打趣道。
“我長大后也許會開個旅店。”我笑著說,我心底的確有一部分是這么想的,在我解決施特拉德和皮奇之后。
“不要得意忘形,小子,”拉爾夫開始給我潑冷水,“現在已經日升三刻了,在紫羅蘭堡,我希望在每天的日升一刻前能拿到柴火,慢慢努力吧。”
說實話,這些什么日升三刻日升一刻的計時方法完全給我搞迷糊了,但我還是大概猜到他的意思,日升兩個字我還是懂的——以后我需要努力在太陽升起那會給他把柴火送過來。
“好了,柴火那是明天的事了,”拉爾夫遞給我一個桶和一把刷子,“小子,你去井邊打點水,把馬廄里的馬刷干凈,然后再去谷倉拿點東西喂它們,豆子和干草都要喂,不要喂太多,馬槽裝滿一半就行……”
我耐心地聽拉爾夫講完所有喂馬的細節,轉身準備出門,拉爾夫又叫住了我。
“差點忘了,”他看著我,有些不好意思,“你喂完馬就回大廳里去,老爺夫人和小姐們也起床了,到時候所有人要一起用早餐。”
我點點頭,提著桶走到水井邊,比起揮舞沉重的斧頭,搖動取水用的絞盤對我來說簡直小菜一碟。我灌滿一桶水,哼著在吟游詩人學院學會的歌,走進馬廄里。
馬廄里有三匹馬,棕色的那匹就是我昨晚騎過的戰馬,也是熙德騎士的愛馬,蘿卜,我聽說城堡里的人說他的這匹馬似乎會一些魔法,不少人都目睹過這匹馬憑空消失或是出現。
我看著這匹說得上英俊的棕馬,心里說不出是羨慕還是崇拜,只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有一匹同樣優秀的戰馬。
另外兩匹則要差一些,是兩匹獵馬,都是白色的,聽說是熙德兩個女兒的愛馬,一匹叫紅寶石,一匹叫琥珀。
我從木桶中舀出一些水,分別倒進三匹馬面前的水槽里,又用水浸濕刷子,按拉爾夫說的順著馬毛生長的方向刷起馬來。
我一開始以為刷馬是個輕松的活計,事實證明我錯了,你得把馬皮膚上的油脂全部刷出來,這是個重體力活,沒有任何捷徑。
但好在這活比起劈柴還是輕松太多,我花了一小會兒的功夫,哼著歌把三匹馬的毛發刷的柔順無比,又捋順它們鬃毛上的結,從谷倉里抱來一些干草和豆子,倒進它們的馬槽里。
等我做完這一切,太陽終于照進了高墻之后的世界里,溫暖的陽光照在我身上,讓我舒服了一點。我把木桶和刷子收好,一路哼著歌回到主樓。
“早上好,薩倫。”熙德騎士已經起來了,在主樓外練習劍術,見到我還打了聲招呼。
“早上好,熙德先生。”我停下腳步,認真地向他行禮。
“呼——”熙德揮舞著手上的木制雙手劍,連續砍擊著他面前的稻草人,最后以腦部的一劑重擊結尾。
“怎么樣,”他收起木劍,笑著看著我。
“那是很兇狠的一劍,”我說,“要是真人的話,頭估計都被砍飛了。”
“行了,進來吃早餐吧,”熙德沒做更多的評價,這讓我心里忐忑了一下,想著是否有哪里說錯了。
我隨著熙德走進大廳,兩名少女正從樓梯上緩緩走下,她們身后是一名風韻猶存的中年婦女。
“啊,我親愛的瑪利亞和珍妮,來,這是薩倫·諾維斯,薩倫,這是我的兩個女兒。”熙德開心地笑了起來,張開雙手小女兒從樓梯上抱下來,又揉了揉大女兒的腦袋。
“你好呀,薩倫,”小女兒跑到我面前,笑著對我說,“我是珍妮,”她指了指自己,然后指了指她的姐姐。
“她是瑪利亞。”我笑著替她說出來,熙德和他的夫人這會走了過來,帶著我一起進入了餐廳。
“向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薩倫·諾維斯,來自帝國的十三歲孩子。”出乎我意料的,在餐桌上,熙德向所有人正式地介紹了我,然后又替我介紹起城堡里的人。
“薩倫,這位是我夫人,西蒙娜。”熙德先是向我介紹了他的夫人,西蒙娜夫人朝我點點頭,伸出一只手來。
“薩倫,你是哥特人?”我握了握西蒙娜夫人的手,她頗感興趣地問了我一個問題。
“不,夫人,”我搖搖頭,露出諾曼人特有的,講到自己民族時的驕傲笑容,“我是個諾曼人。”
“啊——”西蒙娜發出恍然大悟的聲音,“難怪我總覺得你那笑容眼熟,”她沖我笑了笑,“我很喜歡諾曼人,你們的戲劇表演總是很精彩。”
“鐵桿粉絲。”熙德騎士在一旁補充,引得眾人笑出聲來。
“至于這兩位,你已經認識了,我的女兒,瑪利亞和珍妮。”笑過一陣后,熙德繼續給我介紹他的女兒。
瑪利亞起身,沖我行了個屈膝禮,“很高興認識您,薩倫先生。”
這突如其來的莊重禮儀讓我有些窘迫,“不用這么……正式,叫我薩倫就好。”
瑪利亞點了點頭,攏起裙子坐下,我看著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在珍妮替我解了圍。
“我是珍妮!”她指了指自己,露出兩顆小虎牙,“我和我姐姐不一樣,她就是個悶葫蘆淑女,現在我們就正式認識啦!”
“很高興正式認識你,珍妮。”我心底長出一口氣,朝珍妮笑了笑。
“拉爾夫我就不介紹了,然后是這位,我的侍衛長,庫魯格。”熙德指向坐在桌子角落里的光頭壯漢。
庫魯格似乎不善言談,只是對我平靜地點了點頭。
“這位庫魯格,會在我不在的時候負責你的訓練,如果你還想成為騎士的話。”熙德又立馬宣布了一個讓我有些激動的消息。
“我終于要開始訓練了嗎?”我有些激動,因為即將踏上成為騎士的第一步。
“【要】開始訓練?”熙德露出了一個有些好笑的表情,“你已經在訓練了,孩子,訓練了一個早上呢。”他伸手做出劈柴的動作。“力量訓練。”
我恍然大悟,點了點頭,“那這部分訓練什么時候開始呢?”
“別著急,孩子,”熙德拍了拍我的背,“你得先把身子骨鍛煉好,但提前訓練也無妨,今天下午我們就可以開始。”
“現在,該吃你在王國境內的第一頓早飯了,”熙德遞給我一盤黑面包,“這可是王國的特色,你在其他地方都吃不到黑面包,孩子。”
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面包,它比我以前吃過的任何一種面包都要硬,即使是我以前見過的最硬的長棍面包都沒這面包硬,我用刀子切了好一會兒才切下一片來。
這面包的味道也和其他面包大不相同,倒不是說它沒有面包的香氣,而是它有一種其他面包沒有的酸味,如果你能接受這味道,它就會形成一種特別的風味。
我接過熙德遞給我的獨特飲料,也是面包發酵而成,學成他們的樣子把面包泡進一碗紅紅的菜湯里,或是搭配上腌好的豬油,美美地吃完了我在王國的第一頓飯。
吃完早餐后就得接著干活,或者按熙德騎士的說法,力量鍛煉。
熙德騎著他的馬,出去巡視自己的領地了。我,按照拉爾夫的要求,得開始幫著城外的農奴打水,或是幫他們耕種,直到吃午飯的鈴響起為止。
至于水從哪里來,當然是從護城河的源頭來,離這里大概三里地的維琴河。
這是一段不那么舒服的路程,城堡附近都是丘陵,所以我得不停地翻越一些低矮的坡度,去的時候比較容易,但回來就比較難——手里提著兩個滿滿的水桶,我不僅得習慣這重量,還要注意別讓水灑出去。灑太多出去的話,那一趟水就白提了。
這可不是什么輕松的活計,那兩個水桶非常大,農奴們對水的需求又特別多,我來來回回提了整整六趟水,結果就是接下來的好長一段時間里我全身都在發軟。
這情況在我喝了幾碗水后好了一些,然后我就按拉爾夫說的,走進一望無際的麥田里,幫著農奴們耕種起來。
陽光開始慢慢從溫暖變成毒辣,我機械地在田埂間穿梭,滿頭是汗,幾乎快要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直到城堡里傳來悠揚的撞鐘聲,我才猛地回過神來。
吃午飯的時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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