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quán)恒這才收了開玩笑的心,下床來抱她:“這是怎么了?我?guī)闳メt(yī)院。”看她這么難受,萬分懊惱,都怪自己剛才太魯莽。
夙愿以償?shù)臐M足感被對她的心疼,擠得更滿。
“要是這樣去醫(yī)院,明天非得上新聞不可,還不丟死人,我先休息一下。”樓薇說話都有些吃力。
權(quán)恒先抱她上去,拿枕頭墊了,把她放平,想用手幫她揉揉,又不知具體是哪兒不舒服,又把手收回來“我去給你倒點水。”
樓薇躺下舒服了一些,心里卻仍有些害怕,把睡裙角用手指都揉皺了,回想剛才的情形,嘴角翹起,呼吸也平順了。
“稍微有點熱,小口一點喝。”權(quán)恒把水端過來,目光里全是憂慮和愧疚。
“特別難受的嗎?”
樓薇被他一只手扶著坐起來,還是特別害羞,剛才那么親密,甚至于現(xiàn)在對方散發(fā)的氣息,還在提醒著自己。
加上另一只手把水送到她唇邊,樓薇唇印上杯口,把頭埋得很低,這樣的角度根本就喝不進一口水去。
權(quán)恒以為她還是難受,所以連背都不好挺直:“不行,還是去醫(yī)院吧。”
“我舒服多了。”樓薇忙掩飾,自己接過杯子,喝了一大口,由于水有點熱,還險些被燙了。
權(quán)恒忙接過杯子,用手幫她擦了滴在身上的水,把水杯放在床頭柜上。
“對不起。”
兩個人同時說。
又都在互視一眼之后,同時明白對方說的是為什么。
樓薇已經(jīng)完全好了,拿了枕頭,放在床頭,靠了上去,卻扭過身,背對著權(quán)恒。
“喂,”權(quán)恒抿了抿嘴,向前竄了一下,下巴硌著她的肩頭,胳膊也搭過來“剛才是哪兒難受?”這語氣當(dāng)然不是剛才的關(guān)心。
樓薇更是向外側(cè)又挪了挪,沒好氣兒的說:“頭痛。”
“頭……是長在這兒?”說著手就去揉她的小腹。
樓薇又向外滾了滾,要不是權(quán)恒胳膊在她身上一把攬住,一定掉到地上了。
這樣被緊緊的箍住,某種情緒就迅速的涌了上來,這就是自己長久以來尋找的安逸生活。
“今天是我這20年過得最高興的一天。”權(quán)恒很認真,仰面躺在床上對著天花板說:“其實,從五年前我那個比較晚一點兒在青春期開始,我就想想剛才那個畫面了。”
“你要臉不要臉?”
“這是實話,作為唯一的*想象的對象,你驕傲嗎?”
樓薇也翻過來,同樣仰面向著天花板,很久才回應(yīng)一句“嗯。”權(quán)恒沒想到她這么誠實。
挨著的兩只手握在一起。
“那不如說說以前哪天最不高興。”
“我都沒有遇上什么讓我愉快的事情,在我的記憶里,全都是灰暗的東西。”樓薇有點兒感慨,這樣的話她從來沒有和他說過,也沒有和小朵喬嫣然她們說過。
權(quán)恒有點兒不相信,小孩子嘛,誰又不是從天真活潑過來的,竟然說沒有真正的開心過,是不是有點太夸張。
“不信呀?”樓薇似乎感覺到了,肩膀蹭了蹭他的。“這樣說也不確切,從六七歲開始吧,別的女孩子都知道,過年過節(jié)的時候買件花衣服了,就算是年節(jié)之類,給我買了新衣服,我也不高興,因為有弟弟,媽媽給我買的衣服全都是灰黑的,沒有性別特征的,要不是留了長頭發(fā),就完全是個假小子了。”
這些應(yīng)該不足以讓童年灰暗呀,權(quán)恒想象不到,卻能感受她周身上下散發(fā)的那種頹然。
“所以你的性格是由這衣服變化了?”他印象中她的衣服確實是非黑即白,就像昨天晚上QQ群里那些女生說的一樣。
“那時候我以全鎮(zhèn)第一的成績?nèi)プx初中,那時候穿著灰黑格子的襯衣,上課的時候,被后座的一個同學(xué)搞惡作劇把頭發(fā)剪下去一大截兒,后來我告訴了老師,老師把他家長叫來給我們做協(xié)調(diào),沒想到他的媽媽說:這樣更適合我,還叫我把頭發(fā)全剪了。”
“后來呢?”
“后來,我真的就把頭發(fā)剪了,初中三年我一直就是短發(fā)。”
“其實你真的不喜歡。”權(quán)恒抓緊了她的手。
“在物質(zhì)方面,我真的沒法選擇,到高一的時候,大約你那時候還不認識我吧,”樓薇扭過頭來,看了一眼他的側(cè)臉。
繼續(xù)說:“有一次我穿了一條八塊錢的牛仔褲,實在是很難看,尺寸也不合適,可是就是因為在集市的地攤上,它是最便宜的,我媽沒管那些,才買來給我,正好那天上體育課,我個子矮,在最前排,被人家笑丑也就罷了,反正我都習(xí)慣了,后來竟然做個仰臥起坐,整個扣子全都崩開了,雖然沒有全掉下來,但我當(dāng)時真的難堪極了。”
權(quán)恒聽著這些,才覺得安全感這種東西,真的是一點點的小事,都會有很大的影響,那條便宜的牛仔褲,使她覺得衣服給人的遮掩的安全感都沒有了,后來可能有更多的小事,使她喪失了更多。
他轉(zhuǎn)過頭來,把身子側(cè)了側(cè)面對著她:“我生日那天的事,我徹底原諒你了。”
權(quán)恒突然這樣說,讓樓薇很不解,眼光遇上他的,就真有了探究。
權(quán)恒笑了笑,并不打算為她解惑。
“我給你講講,我最難過的事情。”
“其實我也沒有什么開心的事情,小的時候父母都忙的要死,想要他們陪我,真的是很難,更別說他們倆一起,就像你過年過節(jié)得不到新衣服一樣,我過年過節(jié),和他們一個桌子上吃飯,在記憶中,都沒有。”
樓薇也把身子側(cè)過來,把頭靠在他肩膀上,靜靜的聽著。
“在我八歲那一年,終于盼到了一次,不只有他們,還有我外公外婆和舅舅,那個年夜飯實在是大團圓的,卻只有我一個人高興,因為那天是他們離婚的散伙飯。”
樓薇又向他緊緊的偎了偎,手放在他胸膛上,輕輕地拍了一下。
其實她從小除了窮困些,一家人倒也是開心團圓的,權(quán)恒的痛苦,她也理解不了,卻同樣的能感受他的難過。
之后兩個人都不再說話,只緊緊抱著對方,互相取暖。
直到權(quán)恒再一次情動,呼吸變得粗重,擁抱變成撫摸。
“現(xiàn)在可以了嗎?”
樓薇知道他說的是什么,主動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肩窩。
“對不起,都怪我剛才太緊張了,你是不是……是不是沒有……”盡興兩個字,她實在說不出口,但也實在是在乎他的感受。
“怪我太著急了,”權(quán)恒也自責(zé),他也不想有個不愉快的開頭。
這時候樓薇的手機響了起來,權(quán)恒在心里暗罵一句,拿了手機直接關(guān)機。
“干嘛呀?也不看看是誰,萬一有急事呢。”
“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全然不管這些,想繼續(xù)拉回剛才的氣氛,湊近了一些,盯著她的眼睛。
樓薇想想也是,也就不管電話的事情,揚起臉來用唇堵住他的,胳膊攀上了他的肩膀,明明貼的已經(jīng)很近,卻還是覺得不夠。
窗外的風(fēng)雨,又重襲而來拍打了一輪兒窗戶,風(fēng)急雨驟之后,久久才平息。
室內(nèi)一樣。
樓薇伏在他胸口,用手一圈一圈抹著,在心里想:“你走了之后千萬不要把我忘了。”可能是太迫切,竟然把想法說了出來。
權(quán)恒一下子推開她,看著他的眼睛,很生氣的樣子。
“你是覺得我人品存疑,只是為了今天晚上,還是覺得咱們的感情存疑,過了今天,就沒有關(guān)系了?要是早這樣想的話,還和我……你可夠有犧牲精神的。”調(diào)兒到后面都是諷刺了。
聲音冷到不行,樓薇知道,這句話在對方聽來實在是太傷人,馬上解釋:“我的意思是說,你出國期間,我會好好等你的。”
權(quán)恒又盯視了她眼睛半天,終于還是信了,把她重新攬回懷里。
“這只是個美好的開始,以后每一天,我們都要在一起,就像今天這樣。”
樓薇心里并沒有表面上那么踏實,心里在算著時間,離他出去讀書不到半年了,就算是他回來的勤,每年能有一兩次,未來的三四年里,兩個人見面的機會真是少的可憐。
自己又沒有能力出去看他,那些金發(fā)碧眼前凸后翹的歐洲妞,難保就不像昨天的那些女同學(xué)一樣,一個一個的生撲上來,誰知道到時候他能不能抵得住。
管他呢,反正現(xiàn)在這個人無論多優(yōu)秀,都在自己的身邊,思及此,樓薇就暫時把這些拋到一邊,只享受眼前。
氣氛這么好,卻被連著的咕嚕聲弄的尷尬了。
發(fā)出這個聲音肚子是權(quán)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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