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希望有這個星點點卻貴的要死的東西來哄，可我寧愿晚一點。”
何承承聽不明白，是寧愿晚一點，還是想從晚一點到有足夠的時間讓它沁入肺腑，以至于，長在心間，捥不去。只嘟著嘴擺擺頭，垂了眼睛，不再說話。
剛一下公交車，何承承就站住，對樓薇說：“要不你別回去了，省得張一萌在的話又……我自己回去吧。”明明就是個假想敵，非得扯到桌面上，讓自己難堪，張一萌受不了求而不得，反而用遷怒去排解。
“下午還得上課，我們去食堂吃飯吧，反正張一萌很少在食堂的，她也吃不慣咱們的普通飯菜。”
“也是，其實并不是怕她，不是怕你們家那位有意見嗎。”
“可讓我解放一回吧，你是不知道他做的飯有多難吃。”
“你是趁多永光沒在我身邊，故意的嗎？”何承承瞥了她一眼，繼續往前走。
“哼。”樓薇心想，就算是他在這兒，頂多也就有個嘴兒哄的何承承樂，自己怎么也不自覺的，就是認為權恒比別人的男朋友更完美。
“我知道你怎么想。”
“嗯？”這倒讓人意外。
“開始倒是看各種優點的，時間久了，就算是人渣，還不是照單全收。”這句話何承承說的讓人心情灰敗。
“別這樣想，我沒有幸災樂禍，剛才只是想……讓你再好好想想。”
“想不了啦，”何承承嘆一口氣：“快走吧，綠燈了。”
樓薇不再解釋，習慣性的看了看路哪邊，才往前走進了校門。
自從今天中午12點鐘開始，到食堂，一頓飯的功夫，樓薇看了不下十遍手機。
出了食堂又拿出手機來看。
“別再看了，打個電話問問啊。”
奇怪，他怎么沒先發短信。
“自卑的絕不主動，你們兩個都已經這么親密了，先打電話后打電話又怕什么？”總是這樣，利用絲絲點點，來證明兩個人都累。
樓薇驚訝的一下子站住，由于太著急，被彈回來的門撞了一下，向前趔趄了兩步，才在臺階下站定：“你怎么這么聰明？”
“哪是我聰明，那天小朵和你們那個大美女喬嫣然聊天，她說的。”
“我也知道，不知道為什么，想改都改不過來了。”
“我也是窮人家的孩子，怎么就不像你呢？”
樓薇笑笑，繼續往前走，“誰知道呢。”她自己明明知道過剛易折，就是改不了這個要強的性子。
與此同時，厲秋行一下飛機就就直接給權恒打電話約在蘇罄玄的家。
“你們母子倆先聊，我正好有事出去一下。”見權恒到了，蘇罄玄從茶桌上站起來，拍了拍厲秋行的肩膀，提醒她壓制脾氣，轉身離開，并在外面帶上了門。
權恒沒坐下，也沒說話，等著母親的狂風暴雨，自己打完電話，就知道她肯定會來的，卻比想象的還要快。
“給個理由，為什么突然決定不去了。”上次回來，他順口提了一句，自己都沒放在心上，這下倒是決定不走了，實在讓厲秋行難以接受。
“也沒什么理由，就是覺得在國內讀，和尼德蘭區別不大，而且現在我有實踐的機會，所以我就做了這個選擇。”
“實踐的機會？就是權新建那個商人，讓你學做生意嗎？”
“我不喜歡做生意，我只負責設計。”權恒挨著桌子在對面也坐下。
“設計？一個沒畢業的東江大學的學生，你的設計值什么？”厲秋行已經開始激動了，雖然聲音仍然不大，語氣卻很重。
“我設計大賽拿了獎，就算找正規渠道去應聘，做個設計助理也沒問題吧。”
“沒問題，好，我還要慶幸你有這個自信呢。一個小小的比賽而已，你就真把它當回事了？”
“我知道是一個小小的比賽而已，我也只是一個沒畢業的學生而已，但我不想止步于此才會想把圖紙變成現實。”權恒坐了下去，依然是淡淡的，打算慢慢勸服母親。
“圖紙變成現實，以后有的是機會，為什么非是現在呢？”
“那為什么不能是現在呢？”
“那你現在靠的是什么，還不是用權新建的錢去堆積經驗。”
“那我以后從尼德蘭建筑大學畢業之后，堆積經驗，靠的是陌生人的錢，不也一樣？”
“怎么能一樣？這不是靠你自己本事掙來的。”
“我相信我自己的本事也能掙來。”權恒比母親更加自信，并不懼于別人說他是靠誰。
厲秋行氣到不行，喘息了半天，權恒替她倒了一杯茶，挨著桌子推過去。
厲秋行并沒有喝，久久語氣才緩和了些：“東大怎么能和TUD相比，這兩個學校獲取的知識高度根本就不能比較。”
“東大這幾年發展的已經不錯了，你在歐洲的同學們不是有好多來執教的嗎。”
“那差距也很大。”
“媽，你已經有十多年沒在國內了，情況也不了解。”
“你還沒有進入這個行業，情況你也不了解。”說著說著厲秋行又急了。
“我慢慢試著了解。”權恒的語氣一直沒變，態度依然堅決。
“那些頂級的知識，你還沒有接觸到，你的夢想不是做最優秀的建筑師嗎？TUD可是國際上最優秀的建筑類大學了，你不去讀，以你現在學到的知識是沒法實現你的夢想的。”
“我也不是就此就不學了，不是從高一時，你每年都帶我去嗎？按說我也算是學了一兩個學期了。”以自己的學習力，比別人效率不是高一兩倍那么簡單。
“那種散亂的知識，根本就形成不了系統，怎么能算學呢？”
“等我念完了碩士，上面還有博士，你是不是還要我去念，那我什么時候能夠不只看圖紙，做圖紙？”
又是久久的沉默。
“媽，和以前一樣，我和你學也是一樣的呀，你不是最優秀的建筑師之一嗎，當老師也不差的。”
厲秋行知道兒子的脾氣，決定了，很難勸服他放棄，這一點正是隨了自己，權恒這樣的話當然也哄不了她，頂多讓她心里舒服一些。
“你到那里去讀，以后你的人脈就是在國際上能叫得上名字的人，有什么新的想法，溝通之下相互切磋研究，才能取得成就呀。”
這一點其實權恒知道，前一段時間，他很長時間的糾結，也正是由于這個。
厲秋行見兒子眉毛微挑，覺得是有所松動了，抓住機會繼續勸導。
“你看媽媽身邊的那些人，上周，圖那爾剛剛設計了其兀塔斯的地標建筑，幾年就可以完工了，你在看你爸爸，除了賺在自己銀行卡上不斷增加的那些數字，還能干什么？”
權恒沒有著急表態，自己倒了一杯茶，緩緩喝了。
“居住就是建筑使命，蓋小區也沒什么不對。”
厲秋行幾乎絕望了，這都說服不了兒子，果然只是有一半血流的是自己的，權恒身上總是有權新建影子的。
“那些一模一樣的，所謂的歐式的不倫不類的房子，你跟我說那算建筑？”
“我不去設計那樣的，就好了。”
“你……你還真是年少輕狂呀，你一個人？想去扭轉這個局面？”
“不是想扭轉，我知道扭轉不了，我做好自己就好。”
厲秋行搖搖頭，又是沉默良久。
“權新建還有別的目的。”她可以確定，對方就是個商人，從權恒這個建筑界的新手，得到創意怎么會是他全部目的。
“我當然知道。”
這倒讓厲秋行有些意外了：“你知道？”
“不就是為了讓我繼承他的生意嗎，你剛才已經說過了。”
“那你怎么打算？”
“我不喜歡，也不會學。我剛才也說了。”
“到時候由不得你。”厲秋行又緩緩的一句。
“沒有由不得自己的事，不想就是不想，我和他說過了。”
“你太小瞧你父親了，我認識他25年，一起生活11年，他是什么樣的人，我比你清楚。”
“他是什么樣的人，其實和我關系不大。”權恒想說，跟母親關系不大，怕她傷心，轉而改成了自己。
“他就是想利用你，這個我一直不想說，我不想插手你們父子的感情，我也不是心胸狹隘的人。他當初就是……”
“不就是利用外公的位置嗎？說白了也不是實打實的利用，只不過沒有否認而已。”
“你知道？”
“我聽到過。”是呀，權恒聽到過，所以知道母親說什么。
“那你還……”
“你想多了，外公早已退休，又只是在鄉坪而已，沒有這么大的能量，影響不了東江，再者說了，人家知道我是誰？”
母親是最難攻克的那個，當然放在最后，自己早就說服了外公和舅舅。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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