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綠的枝葉尚還帶著露水,平寂已被打破。突如其來的晃動令點點晶瑩飄灑而落,匯聚于泥濘地,再被到來的寬厚腳掌狠狠一踏,化作一片渾濁。
人獒的大隊自清晨出發,大步穿行在山林間。算一個個不曾有所叫嚷,單單是這股前行的陣勢與氣勢,已然叫眾多盤踞的魔獸主動避讓,只敢躲在暗處看著它們過去,再回歸應是自己的領土。
在隕星峽谷,任何一位魔獸霸主都不敢與集結的大批人獒族開戰。這只部族,簡直是瘋狗,燒殺搶掠,殘忍至極。
不過這一次,也有幾個嗅覺靈敏的魔獸霸主察覺到了,竟然有幾道陌生的氣息,混雜在人獒大軍。而且,它們接受了,沒有發起進攻。
跟隨著大軍前進,剎瀘心在暗嘆,果然一次夜里襲擊,自己所看到的只是人獒族真正實力的一部分而已。今日,除去族長之外,大長老那夜也已經戰死的情況下,隊列竟然還有兩名通天境強者。
算只是通天境一重,那也不是徹地境能夠相提并論的級別。從那兩只人獒接近灰白色的毛發判斷,好像很是蒼老了,然而步伐姿態依舊矯健,看不出任何老態龍鐘的跡象。
其,最叫他隱隱不安的是,兩名通天境實力的老人獒,一個緊隨著他,一個則是死盯著昂巍。顯然,人獒族很清楚迦尹的這支日蝕之隊,究竟誰才是核心領導者。只要少了他們兩個,剩下的幾個單獨戰力再強,也成不了氣候。
這些剎瀘早想到了,人獒族打算獨吞沉沒戰艦的諸多寶藏。只是,現在他們還有利用價值,所以暫時不翻臉。而他也一樣,需要利用人獒族,于是暫時收斂鋒芒。
突然間,走在最前方的三只人獒停下了腳步。整支隊伍,其余人獒皆是雙足行走,唯獨領路的這三個,是如同獸類一樣四足行走的,邊走邊嗅。
一陣嘈雜后,人獒族長走到了剎瀘的身前,俯首一看,道:“真是意外啊,似乎他們先一步到了這里。你覺得,會是什么一種可能?”
“這我哪里知道?族長才是這隕星峽谷的主宰,知道的遠遠我多。如果,你都不曾察覺,我哪里能夠知曉?”
剎瀘也在打馬虎眼,說完全不知道這邊情況,當然不可能。當初稚彰為了讓他們信服,提供了不少資料。不過那些看完后燒掉了。全靠腦子記下。這些事,當然不會告訴人獒。
“我是想問,你是不是瞞了我什么,關于他們的事情?”
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剎瀘的頭顱,單單只是人獒族長的一根手指,粗細已經趕了對方的整顆腦袋。加最前方的爪尖,壓迫感十足。
剎瀘毫無懼色,回道:“那是我們共同的敵人,如果我知道更多的底細,怎么可能藏私?解決了他們,對你我都有好處。既然,族長的部下已經發現了蹤跡,不如索性直接揪出來吧。”
“哼,這用不著你說,我會做的。”
留下這句話,人獒族長轉身繼續前行。大軍再一次開拔時,最前陣列的所有哨兵利箭弦,按緊了手大弓。
但這一路過去,也有箭矢掃射搜索,卻不見任何敵人蹤影。一路,直到一處斷崖,下方是深淵。站著這里俯瞰一眼,最為顯眼的莫過于昏暗涌動的流體狀靈力波濤。
嗖嗖嗖嗖嗖
又是一輪掃射,四周斷崖峭壁驚起一片粉屑碎石,動靜重新平寂之時,仍舊沒有更多的變化。人獒族長環視一眼,使勁嗅了嗅鼻子,露出獠牙輕輕一吼。
空氣,有著一絲若隱若現的亞人族氣息,但是無法確認究竟是哪里。恐怕,與深淵底下不斷沖起的靈力亂流有關,直接擾亂了它的判斷。
“保持警戒,依次下去。”
最終,它還是招了招手,弓箭陣散開的同時,數名人獒族戰士前,將背負的粗壯樹藤扎成幾條,朝著崖下一拋。
緊接著,五名強壯戰士一齊前,拽緊樹藤順著下滑,落入深淵。
見狀,族長解釋道:“吾族也探索過那里不止一次了,可惜每一回都徒勞而歸。但是,至少如果過去的技巧,越加熟練。”
剎瀘看了看擰在一起的粗壯樹藤,對一下自己的手掌,雙掌合恐怕都不能將之抱住,不由搖了搖頭。
“對我們而言,好像太粗了吧?”
“不用擔心,專門準備了一根細一些的,但要勞煩你們自己動手了。”
“這個,沒問題。”
遠處,峭壁亂石突起處,側著身子的羽茱處于折光斗篷的隱匿狀態下,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邊的動向。
寧越也在另一側以類似姿態觀察著,沒有出聲,沒有動彈,呼吸也是保持在最低頻率。他猜得到,算有亞人族特制的香料遮掩,人獒族還是察覺到了些許蛛絲馬跡。
“現在出手,似乎不錯,居高臨下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壓低著身影,曉芢開口了。不過,沒人回應。
直到日蝕之陰也開始順著樹藤下滑,沃瑟才輕輕開口,道:“現在出手,只會打草驚蛇。我看他們的陣勢,應該是打算留一半在面接應,同時分散迦尹本來不多的戰力,以防他們有別的計劃。等到下去的都下去了,再動手不遲,先收拾邊的,斷他們后路”
“你的意思是說,讓下去的人獒以為一切正常,用鑰匙打開大門,我們再出手?可是那樣,會不會太晚了?”
曉芢有些按捺不住了,不過她也有自知之明,此處屬她實力最弱,斷然不會第一個出手。
三十一瞪了她一眼,笑道:“放心,不會晚的。你看看那邊,人獒只允許昂巍與幾名日蝕之陰下去,留下了剎瀘守在面。可見,它們在提防著迦尹,不允許最關鍵的兩個聚在一起。而剎瀘幾乎沒有什么反抗同意了,那說明,他已有對策。”
“對策?他們才幾個,打算對付人獒這么多?那一只毛發灰白的,應該是傳說的人獒族太長老,幾乎從來不會踏出駐地的。保守估計,通天境實力。”
曉芢一臉疑惑,輕輕搖頭。
這時,曉戰看出了端倪,暗道:“該不會,他們暗布防完成,其實故意在等我們出手吧?”
與此同時,剎瀘抬起手緩緩橫著從空挪過,對準了方的斷崖了一個大拇指。
見狀,人獒太長老喝道:“喂,你在做什么?”
剎瀘狡黠一笑:“沒什么,一點小習慣罷了,我覺得這樣子看遠處能夠更清楚一點。”
遠處,三十一雙眼一瞪,道:“對,他在等我們出手,一起對付人獒族。”
“啊?”
別說曉芢了,沃瑟也是一怔。
三十一解釋道:“那個手勢,夾擊的意思。起茹毛飲血的野蠻人獒一族,這個時候,剎瀘認為與我們合作更好。他是打給我看的,他知道我認識這個手勢。而從回去的昂巍口,他知道我還活著。”
聞言,羽茱嘀咕道:“有意思了,打算先聯手我們對付人獒族。那么之后,他又打算怎么做呢?他不怕,我們卸磨殺驢?”
“因為我們不敢。好像,人獒族對他們有所提防,露出了少許敵意,卻還遲遲不敢動手一樣。目前有能力打開沉沒戰艦的只有昂巍,而通過深處的路,想必還有什么防御型機關。這一切,此地最有能力解開的是昂巍。這個籌碼在手,無論人獒還是我們,只要想得到沉沒戰艦的封藏,都不敢妄動。”
寧越喃喃幾聲,下垂的手稍稍握緊。
這一茬,之前完全沒有算到。
沃瑟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做?真的如了他的愿,對付人獒?只怕后面,他打算坐收漁翁之利啊。”
“繼續拖下去,寶藏落入人獒手,情況只會更糟。他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打手勢催我們的。這一步棋,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夠狠啊。羽茱,你跟我來。其余人,留守這里。”
輕輕一嘆,而后,寧越朝向曉戰伸出了手。
曉戰會意,將那枚寶石玉筍遞給寧越,再拍了拍他的手背,囑咐道:“千萬小心,此物可不能被人獒族得到。”
“放心,它們沒命拿。”
斷崖前,剎瀘席地而坐,拿著一根樹枝在泥地劃動著。百無聊賴,人獒太長老湊過去看了看,突然間,雙眼一瞇。
“喂,你在畫什么?好像,是某種戰場推演圖?”
“瞧不出來,原來人獒一族還有這個眼力?對對對,我都給忘了,算差距很大,你們終究還是亞人族。有了人類的血脈在,靈智不會太低。那么,不知道你是否看得出來,我在推演的是什么呢?”
剎瀘邪異一笑,樹枝擦著泥土緩緩劃過,如同一根箭矢,徑直插入到大營正。
這一點,人獒太長老有所察覺,一腳突然踏出,將那根樹枝碾碎,喝道:“喂,你什么意思,竟然在演算如何攻破這里?”
下一刻,它一聲低吼,外圍所有人獒哨兵大弓一轉,百支箭矢指向剎瀘所在方向。
剎瀘隨手丟去手最后一截斷枝,起身笑道:“干等著多無聊,沒事做,隨便畫一畫而已,用得著這樣嗎?”
“我勸你最好老實一點,不然的話”
嗤嗤嗤嗤嗤嗤
同一剎那,貫穿血肉之聲連綿驚起,百人獒族哨兵后背遇襲,血濺當場。而由于拽住弓弦之手因為死亡而松開,滿弦之箭順勢而發。朝向,完全是內側自己一方的陣型!
嗤嗤嗤嗤嗤!
再是一片連綿貫穿之音,頃刻間,接近兩百人獒倒地,少數重傷幸存者也在低吼哀嚎。
“什么情況?”
人獒太長老一驚,一腳踢飛所有被它折斷與身前的斷箭,尋覓剎瀘的身影卻是第一時間沒有任何發現。再想巡視之刻,忽聞腦后一陣凜冽勁風斬至,回首望時,只見一道振翅身影現于虛無,一劍擊落雷火夾擊。
雷禍災炎,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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