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早清洗了剃須的臉,卻怎么也無法再平靜下來。
粥慢火熬,已經停火,樓上仍舊沒有動靜,他走上樓,臥室里她卷縮成一團,床單也被扯起了凌亂。
“早。”他愉悅的招呼。
她有一時片刻的恍惚,似乎她不認識面前的男人。那張愉悅張揚的臉,怎么看怎么心情大好。
早,她癡癡的回應,看他出神。
英睿的臉上,難得那么神采飛揚,降去那一臉寒傲,像飛入尋常百姓家的王子,優雅溫馴,每一個動作都彰顯著尊貴下的平和。
一雙無辜水亮的大眼睛緊盯著他看,望得入迷。
“每次都這么盯著一個男人看?”她盯得一點都不客氣,他笑了。
“你好看啊。”幾乎是脫口而出,她自然的出口,完全是一副理所當然。
好看能吃嗎,他神情愉悅的抱起她走向洗漱間。
蘇打水的味道還有,她很討厭的刷了一遍又一遍。她是真的討厭那股味道到了骨子里,以至于碰到一丁點,都會感覺頭皮發麻,渾身乏力不自在。這是一種心理疾病,她是怎么也克服不了的。
粥是鮮蝦粥,奇怪,他上哪里弄了鮮蝦,不會是一早送兒子上學,然后趕去早市買的?這真的不像這個帥得掉渣的男人會干的事。
粥很綿軟,滑滑地入口,有海鮮的鮮美。他只是看著她吃,看她狼吞虎咽吃下幾碗粥。是真的餓壞了,一個星期只有昨晚進食了一點泡面,胃根本就承受不住,這粥像及時雨一樣,及時溫暖了她的胃,眉頭都是舒展開來的。
“好吃嗎?”他擦去她嘴角的米粒,她點點頭,繼續埋頭消滅粥。
“刑斯,媽說今天要我過去。”她忽然停下手頭的動作,猶豫的看著他,似在征求他同意。
“不準,今天哪也不許去。”他霸道回應。
劉夢涵可憐巴巴的垂眸,數著米粒。
哎,他嘆了口氣,摸摸她的頭,“好了,中午去你媽那邊,晚上去爺爺那里。”
“真的?”她閃動著黑眸,臉上全是喜悅。
“真的,不過早上的時間是我的,你哪也不許去。”他霸道強調。
本來是想一整天的時間給兩人獨處,受不了她幽怨哀求的眼神,他終是心軟。
若不是他這個惡人,恐怕林美麗在以為劉夢涵出差的這幾天,非勤著往這邊跑,看她的小外孫或者把他帶回家不可,哪能這么克制。就連知道劉夢涵回來,她也不敢直接就來劉夢涵的住所,怕帶給劉夢涵不方便,因為他住在這里。
他不是那種平易近人的人,自然很多人是懼怕他的,行為上會有所顧忌。
“刑先生,你有什么好計劃?”
不知道一個早上的時間都給他這個不解風情的男人,到底有什么有趣的東西可言。反正劉夢涵是不期待,因為只要是呆在他身邊,即使是悶坐著一個早上看著他,也是開心的。
“劉夢涵,我們再去買兔子。”某人如是說。
啊?劉夢涵直接就抽風了。這里不是已經養了很多只兔子了嗎,還養,那不成了養殖場,亂糟糟的。前面的兩只還有后面買的七只,九只,夠了。
“扔掉!”某人臉色有點難看。
“為什么?”養得好好的,為什么要扔了再買,有病。
“寒秋少送的東西你也要。”刑斯最終忍不住還是說了出來。
咦,為什么不能要,又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再說她當時硬塞給人家錢來著,那寒秋少把錢砸回來了,還威脅著不讓她拿兔子,她只好白拿了。
“只有我能送你東西,別的男人送的東西不許要。”他懲罰性的咬在劉夢涵的脖頸上。
霸道的男人,別的男人不許送,難道還等著他送?他什么時候送過她東西,他只有送給喬離欣,送給喬離欣的父親,他從來沒有過她。
想著,心里就發酸,一股氣就偏要跟他對著干,“我不管,你要是把它們丟掉,你就不要再進這個門了,這里不歡迎你。”
丟,是他一句話就能解決得掉的嗎。兒子和這些兔子已經培養出了感情,每天都要跟著它們玩,丟了,看他怎么哄兒子,拿兒子怎么辦!
劉夢涵負氣不理他,反正他愛生氣,讓他氣個夠,她伺候不慣他這樣的大爺。
“你就那么喜歡那個男人?”寒風陣陣逼來,不等她回答,他就黑著臉上樓了。
又發脾氣了,她真的很惹人討厭嗎,每次他都會對她發火。一個早上的溫情就這么消失殆盡了,劉夢涵心里酸酸的,眼眶也泛酸。索然無味的收拾了碗筷,她不再理他,走出院子,在院子里整理雜草和菜園。
小兔子在園子里蹦蹦跳跳,劉夢涵拔了一些青菜喂給它們。基本上種花種草都是因為兒子喜歡,她便堅持了。
她穿了一件寬大的藍條紋男性襯衫,很簡單的色調,拿著小鋤頭鋤草。不知不覺就陷入了這種平凡的快樂中,渾然忘我,直到身后被一雙猿臂緊緊抱住。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劉夢涵動了動身子,想要掙開,對方不允,牢牢抱著她。
“別生氣了,不扔就是了。”他終于是妥協。
劉夢涵心里忽然就被暖化開來,他也有對著誰妥協的一天?
回想剛才他突然生氣,由兔子扯上寒秋少,他是因為不喜歡寒秋少,才會想要扔掉兔子嗎,剛剛他是不是在吃醋?一想到這里,劉夢涵的心就突突的跳。他為她吃醋?那是不是代表有一些在乎?
想到這里,她也不氣了。可是剛剛是他先生氣的啊,他反而反過來說她生氣,這臺階給的也太了,什么都是他對的。
“其實,你扔了,兒子會不開心的。”
她弱弱的說,已見他滿是驚喜,抱攏她。原來她不是因為那個男人才會那么激動,而是因為兒子。
“不要來添亂。”她退開一個身位,又去除地上的草。
他長吁短嘆,蹲下身來拔了棵雜草,對著草兒無盡羨慕,“哎,我說草兒啊,我還真愿意變成你們,好歹你們還能讓人看上一眼。”
他啊,不是草,是大害蟲。
劉夢涵悶笑著裝作沒聽見,繼續愉悅的除草,然而很快就覺得沒什么省心了。
“喂,那是菜,不是草喂,這個是草,不是菜喂,那是蔥。”
這個人智商怎么跟小孩一樣,分不清菜還是草,不該拔的菜拔了,不該留的草留了。
真要命,劉夢涵已經無心除草,急忙制止那人抽風行為。
誰知他痞痞一笑,“這下該注意到我了吧?”
合著他是在戲耍她,氣得劉夢涵咬牙切齒,圍著院子追著他打。他一面躲閃一面討饒,劉夢涵追得更歡,直到兩人都累得坐到草地上。
刑斯伸手過來牽她的手,十指緊扣,兩人背靠背。
他想,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只要一個簡單的擁抱,一個簡單的吻,一個簡單的依偎,就如此滿足。
“刑斯,我猜,那個孤墳里的人是你養母對不對,你就是那個孩子。你是爺爺的親孫子。”
聽了他的故事,然后有一次聽到刑天慕無意說起了刑斯以前小的時候的事,聽說以前小的時候,刑斯的腿先天殘疾,走不了路,幾歲了也不會說話,而那個故事里的人物剛好也是一樣。
事情聯系到一起,自然再騙不了劉夢涵。她知道她不該說,也知道他會生氣,甚至不惜和她永遠翻臉,她認了。
不說,他心里也會有疙瘩,留下遺憾。
他面上呆滯,劉夢涵繼續講。
“如果我沒猜錯,楚若凡和你就是當年的兩個孩子,你那么恨你父親,卻對楚若凡那么愛護,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就是當年那個孩子。你維護他,有時候會給他一層保護,可是他需要的不只是這些,你父親那個人你也知道,他很極端,最終會傷害到楚若凡,到時候才知道真相,他會恨你一輩子。
為了他,你出讓親情,隱瞞身份讓出爺爺,讓出總裁的位置,讓出繼承權。不論你有多愛爺爺,你都不能再自然而然一直呆在他身邊,那是你的遺憾,也是爺爺的遺憾。楚若凡和爺爺的感情,不論如何,都無法比你和爺爺深,這已經是根深蒂固的。即使你不想認你的父親,你也要為爺爺想一下,他苦了一輩子,誰愿意一直活在欺騙中。即使他真的開心,也是一種殘忍。
楚若凡如果不認清他和楚南天的關系,即使他獨立在刑氏做事,將來他也永遠都得活在楚南天的控制下,聽從他的安排,做一個傀儡,一個不開心的傀儡,你難道想讓你養母九泉之下傷心嗎?”
“刑斯,錢財沒有不等于他失去了全部,就讓他學會堅強吧,總有一天他才會真正長大,你才不用一直擔心他。”
“當年,那個抱錯孩子的護士,是我媽。當她找回我的時候,她喜極而泣,向我哭訴深深懺悔她的失誤。她說,是因為她的失誤,上天懲罰她失去女兒二十年,她知道錯了。她一直都以為你和你養母都死了,也一直后悔當初沒有及時問你養母所住的地方,去找你們,那么你養母也就不會因為沒錢治病絕望而投河。刑斯,我媽煎熬了二十年,該受的身心煎熬和痛苦都受了,如果你要怨,就怨我好了,一切該受的,我來受。”
當年劉夢涵的母親不是不給刑斯養母失誤補償,但是刑斯的養母太善良,只是去問了被對調孩子家人的地址就走了,林美麗說要補償,她根本沒要,也壓根不想追究林美麗的責任。
誰知道,刑斯的父親沒認刑斯,也沒打算救他,楚若凡的母親認為,是她的孩子占據了刑斯的位置,所以害得刑斯過著苦日子,甚至病重沒錢治病。她打聽到刑斯還有一個爺爺,只是和楚南天并不往來,于是把刑斯送到了刑天慕家門口,就投河了。
那時的楚若凡母親,已經是癌癥晚期,送完孩子,她便離了人世。
“你說真的?”刑斯幽幽看她。
劉夢涵只覺心痛極了,刑斯的默默隱忍心痛,又有誰懂。一個有著外在疏離冷漠的人,內心是有一顆熾熱的心,為了他所愛的人,所在乎的人,犧牲他想要的,獨自受著傷痛。
劉夢涵強忍著淚水點點頭,他忽然眼眸鋒利的劃過她臉龐,“那好,你一輩子都要留在我身邊,除非你死。”
她再次洶涌淚水的點頭,他生怕她食言的緊緊的擁住她,孤獨的眼神中前所未有的彷徨。
“我也要去。”刑斯抓著她的手不放,不讓她解安全帶,劉夢涵幽怨的看他,“別鬧了”。
帶他去家里,指不定會尷尬成什么樣子。
他又不是她什么人,能夠正大光明拉出來帶回家。
他是她孩子父親沒錯,不過僅此而已,還有就是,她只是他的女人,而不是女朋友也不是未婚妻或者老婆,這個尷尬的關系,她要怎么面對父母,面對家人。
要是可以,她也愿意帶他回去,不過不是現在。
刑斯故作生氣,“那你要怎么安慰我。”
想起,心刺痛。
眼不見為凈這句話是準確的,至少沒那么難受,可是還是讓她看到了。
“刑斯,你把我可愛的寒少弄哪去了?”
總覺得像寒秋少那樣的男人,雖然也沒可愛到哪里,他卻是真心真意呵護她的,不惜降尊付出行動的呵護她,哪怕只是細小細微的小事情小動作,都會讓人感覺到真心實意的他在愛她。
雖然不可能付出身心給他,她卻極喜歡他的體貼。
額,面對她的質問,總不能告訴她,有人一不小心把上次某大少在賭場的驚悚畫面視頻,放到襄垣市各大絡上,然后某大少灰溜溜逃命似的躲清靜去了吧。
不過貌似這次放消息的不止某些人吧,世紀組織的人也是很默契的。聶冷風大概也是不希望一個整天覬覦他喜歡的女人的男人,到處圍在她身邊吧。
刑斯傷腦筋的扶額,“寶貝,人家有三宮六院。”
那廝自然是輪番他的愛妃去了,不能老徘徊在他刑斯的女人身邊吧。
他揚起一抹壞壞的笑,眾星輝皆暗淡。
呼啦,只聽快速解開安全帶的聲音,劉夢涵逃也似的逃出了車里。望她瘋狂逃竄的狼狽可愛背影,他難得的愉悅吹起了口哨。
妞,你想起了什么,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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