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成瑾看了西陵毓一眼，這種場合他似乎不該說話。
西陵毓看了看四周，拉了西陵睿的手往屋里走，“哥哥，跟我過來。”
西陵睿臨走前，不忘瞪赫成瑾一眼。
妹妹現(xiàn)在對這小子也未免太信任了，什么事都要叫上他一起、都要先和他商量過，這才來找自己。
這種心酸的感覺
但他還沒傷感完，進(jìn)了屋子，西陵毓就把剛剛在長公主府發(fā)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這一消息也令西陵睿震驚了。
他拍了拍額頭，來回走了幾步，“怎么回事，你們究竟給長公主弄了什么？”
西陵毓攤手，“是時長容送給懷玉的，說是會讓人看到自己最憎惡之人我們猜想，這么多年來長公主既然對言深如此懷恨，又不愿回武定侯府，一定是憎恨舅舅”
“你說那個欽天監(jiān)副？”西陵睿敏銳地捕捉到這個名字。
見妹妹點了點頭，西陵睿喃喃道：“這人倒真是有趣得緊動輒以星象之說令朝廷變動，還精通諸多旁門左道之法，實在可怕。”
西陵毓微微點頭，她也想過這個道理，原本有些擔(dān)心。
但不得不說，這么久以來，她能看到時若光對赫成瑾的鼎力相助，且秋文濱對赫成瑾也當(dāng)真是掏心窩的好。
她不太愿意懷疑時若光有什么別的心思何況若是有別的心思，怎么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幫助赫成瑾？
“好了，不說他了。”西陵毓甩了甩腦袋，把越走越遠(yuǎn)的想法拉了回來，“我總覺得，當(dāng)年傳聞中把舅舅的名聲說得如此不堪，一定也都是長公主的一手設(shè)計。”
“不。”西陵睿站定，深深地看向妹妹，“若是如此，外祖父為何一直說對不起？”
“什么？”西陵毓也好不驚訝。
聽西陵睿把剛剛武定侯發(fā)病時的情形描述一番后，西陵毓也有些迷惑了。
想了想，她試探地道：“難道是侯府先做了什么，才令她下如此狠手？”
兄妹二人對視一眼，都覺得這個想法似乎有些不可思議，但也沒有別的解釋。
西陵睿猛地想起一事，“既然皇帝口口聲聲稱舅舅是他的摯友，舅舅被殺一事當(dāng)年定會引起他的注意，會命人追查為何如今流傳的仍只是舅舅暴斃？”
如此一來，只有一個理由：
光遠(yuǎn)帝早就知道下手的是自己異母的妹妹桓元秀，而且立意包庇！
“不，并非這么簡單。”西陵毓緩緩地道，“陛下雖能包庇，但終究不是一件好事若問心無愧，則長公主不可能不受到懲處，也不可能放任她這么多年來對言深的所作所為”
“問心無愧？”西陵睿將這四個字重復(fù)了一遍。
兄妹二人都有隱約的感覺，仿佛尉遲興之死并沒有那么簡單，背后隱藏的東西遠(yuǎn)比他們能想象到的深遠(yuǎn)！
不經(jīng)意間揭開了帷幕的一角，這是誰都不曾想到的。
可是如今，他們退無可退，只能繼續(xù)向著這座戲臺走去，直至登臺唱罷！
“阿毓，王爺，世孫過來了。”外面響起赫成瑾的聲音。
西陵毓連忙過去打開門，只見尉遲默與赫成瑾二人正站在門外。
尉遲默沉靜地看著她，“現(xiàn)在進(jìn)宮罷。此事如今已經(jīng)如此嚴(yán)重，若是齊王有意隱瞞，定有辦法。”
他一字一頓地道：“我們必須搶在他之前。”
“言深”西陵毓深深凝望著他，這才發(fā)現(xiàn)這少年已經(jīng)長高了不少，她如今要仰視他了。
曾經(jīng)被生母故意放任而險些毀掉的孩子，終于還是成才了。
她輕輕點頭，“你一個人多小心。”
西陵睿得留下來照顧武定侯，而她與赫成瑾根本沒有名目進(jìn)宮。
若此事當(dāng)真光遠(yuǎn)帝“問心有愧”，只怕不愿更多的人知道。
尉遲默點頭，轉(zhuǎn)身大步離去。
大晚上接連被打擾，即使是面對外甥，光遠(yuǎn)帝這時也實在擺不出好臉色了。
沒曾想，尉遲默一進(jìn)門，直接跪倒請罪。
“起來吧，什么大不了的。”光遠(yuǎn)帝懶洋洋地道，“下次別再在你祖父面前亂說了。”
畢竟從小沒了父親，提一嘴父親也是情理之中，下次注意即可。
尉遲默抬起頭，竟已淚流滿面，讓光遠(yuǎn)帝皺起眉頭。
“啟稟陛下父母之錯，原不該由子女言之。可殺父之仇又不共戴天，陛下，臣不知該如何是好”
“什么？！”
“嘩啦”一聲，似乎是什么東西跌落、碎裂了。
光遠(yuǎn)帝猛地站起來，袖子將旁邊的瑪瑙杯拂到了地上。
尉遲默抬頭，驚訝地看到光遠(yuǎn)帝嘴角抽搐，面孔已經(jīng)變得猙獰，眸中一片兇狠。
他飛快地重新低下頭，不知所措地跪在地上，卻想起剛剛隱約聽到表姐和表哥說的，陛下是否“問心有愧”
尉遲默后背冷汗涔涔，手腳也有些冰涼僵硬不聽使喚了。
“言深，起來說話你是從哪兒聽到的事情？”光遠(yuǎn)帝終于重新開口。
尉遲默吞了吞口水，爬起來時一個踉蹌險些又摔倒了，低聲道：“方才母親在長公主府殺了人，又又當(dāng)眾說說”
周圍仿佛一下子冷了，尉遲默后面的話幾乎已經(jīng)說不出口。
“當(dāng)眾？！”光遠(yuǎn)帝聲音都拔高了。
尉遲默的頭垂得更低，方才因為悲傷而流的淚已經(jīng)全部嚇得收了回去，訥訥地道：“臣看到舅舅和順天府尹都在那兒，臣絕沒有撒謊”
光遠(yuǎn)帝仿佛已經(jīng)失去了知覺，半天才擠出一句話：“傳齊王和順天府尹不，不傳了。”
他緩緩坐下，良久道：“言深，你母親為何會突然說起這事來？”
尉遲默捏了捏拳頭，在心中斟酌一番，訥訥地道：“今日她殺的人，是舅舅的親隨說是她，她的”
后面的那兩個字，他實在說不出口。
光遠(yuǎn)帝拍了拍額頭，仿佛明白了什么，也有些尷尬了，心中越發(fā)憎恨這個妹妹。
當(dāng)初惹事，如今更是讓自己的親兒子目睹這一切，若是再讓尉遲默知道當(dāng)年的事情，只怕更是無藥可救了！
“言深，你聽”
“齊王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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