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手的一瞬間里，季如就不再想其他，能夠和一位武道人仙，和武當掌教交手，這就是最大的收獲。
卓小胖把自己推出來也好，余崇慶刻意讓自己表現也好。
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為這些都是虛的，無論什么，對于自身而言，都比不上這一場戰斗。
在這一場戰斗當中，季如要收獲一些東西，收獲自己所沒有的、所欠缺的東西。
季如欠缺什么東西，自然是武道的意義。
到現在為止，季如修行，一路而來，都是在兩眼一抹黑中摸索，項四爺的出現，對于季如而言，是前所未有的幫助和轉折。
在項四爺的手中，季如找到了武道的基礎和正確打開方式。
但是項四爺畢竟靈智殘缺，能夠給予季如的東西，也很有限，在領悟了武道的正確打開方式以后，季如還缺少對于武道的認知，以及對于武道前進方向的迷茫。
一拳出，天崩地裂。
季如的這一拳，并沒有什么罡勁激蕩，也沒有氣血彌天，但卻包含著季如心中最大的疑惑，武道，緣何。
拳出，虛空無恙，但卻充斥這一種讓人沉思的東西。
什么是武道，怎么才是武道。
千秋問題，盡在一拳中，你解不開我的問題，就擋不住我的拳頭。
是質疑，也是求教。
這一拳打出來，眾人變色。
以季如的修為，筑基巔峰而已，在場很多人都能夠輕松將季如打死，但卻未必能夠解開季如拳頭里的問題。
而解不開這個問題，就勢必無法徹底封擋住這一拳的威力。
“來的好！”
看見季如的這一拳，張崇益的眼睛亮了，神色大喜。
好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兒，性子夠野，拳勢鋒芒足夠讓人驚喜。
回答季如這一拳的，是迎面而至的對攻一拳。
克敵制勝、斬盡仇敵。
同樣是一拳轟出，張崇益的身上，是滔天的豪情之一，英毅凌邁，超俠不羈。
這是張崇益所修持的武道，有任俠不羈，有將士豪勇。
你不是問我什么是武道嗎，我的武道就是打敗你，打破你的攻擊，打爆一切的仇敵，要什么思想哲理，要什么質問方，打了再說。
砰！
兩拳相交，張崇益紋絲不動，而季如整個人卻是猛退三步。
季如想問的，張崇益已經告知了。
武道就是武道，是內心，是意志，發自內心的一拳，足以打破一切的疑惑、迷茫等等。
求武道，便是求己心。
瞬時間，季如的眼眸一亮，欣喜無比。
既然如此，那便先打過再說。
如虎撲狼奔，季如再次合身撲上，這一次，季如的拳頭帶著前所未有的兇猛，至剛至陽，無物不破，無堅不摧。
拳如亂箭，管你什么身份，先打爆了再說。
兩個斗戰狂人，在這一刻，以快打快，瘋狂的打成了一團。
季如在筑基境界的積累、雄渾厚重，拳腳之中并沒有什么固定的招式和技巧，因為季如本身就是半路出家的，只是隨心隨性，絕對的野獸派。
而張崇益則不同，豪勇蓋世，拳鋒無鑄，但在這種勇烈之中，卻是內存渾然天成的技巧，是把武當一脈的功夫，已經化作了本能，是剛猛派。
這樣的戰斗，可能不太好看，但卻絕對的熱血澎湃。
因為是在大殿之中，只有三五米的空地之上，所以兩人都有克制，并沒有動用太大的威勢，即便是如此，那種激蕩勁風，卻也足以炸碎鐵石。
激戰百余招，季如已經明顯落在了下風，但卻韌性十足。
而這時候的張崇益，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
自己堂堂人仙強者，武當掌門，一代宗師，跟你一個小東西上手，居然一連百招都拿不下人來，豈不丟人。
隨手封住季如狂風暴雨一樣的一通暴打，只見那張崇益指掌微收，而后輕飄飄的一掌掃出，看似緩慢，但卻混若天地靈光一般的，抹在了季如猛烈擊打而來的手肘之上。
砰！
一身脆響，季如身上的霸王卸甲術，在這一刻間，盡數崩碎。
原本季如能夠崩山裂石一樣的一擊，卻是被那隨意一掌拍的崩散開來，再無分毫氣力，直接被轟飛出去。
落地之后的季如，再次看向了張崇益，眼中卻是越發的雪亮起來。
在剛才的那一擊當中，季如感覺到了一種熟悉的味道。
就好像是在與莊不語戰斗當中，自己曾經遭遇到的那種無力感一樣。
與莊不語之間的戰斗，季如感覺到的是一種無力感，任憑自己的力量速度催發到了極限，卻是很難能夠摸到對方的身形分毫，就算偶爾碰觸，莊不語那素白小手，看似沒什么力量，一抹一劃之間，卻是總會讓自己的力量消失，甚至就連自己的身體都不受控制的酸軟無力。
但這張崇益卻是不同，對方的那反手一掌，同樣有那種渾然天成的玄妙，但卻更加的澎湃，是對于力量的一種瞬間增幅，以更加充沛的勁道，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速度牢牢鎖住，重擊而回。
“這到底是什么玩意兒？”
季如眼睛雪亮，心臟在這一刻瘋狂跳動，滾滾雷漿血液灌注周身，讓自己的速度更快、力量更猛，化作暴風雨一般的席卷而上。
這是幾乎已經超越筑基巔峰的聲勢，僅僅是靠著速度和力量，季如在這一刻，打出了宛若超凡境界一般的攻擊強度。
極致的力量和速度，在數量達到了極限以后，便會引起質變。
這一刻的季如，明明沒有動用雷霆之力，但其拳腳之中，卻是已經有了雷霆的威勢。
“好小子！”
被季如的攻擊給嚇了一跳，張崇益卻是越發的欣喜起來。
重新迎接季如的攻擊，張崇益的動作明顯慢了許多，但一拳一腳，卻是有了如同大海一般的浩瀚深沉，每一擊，都能夠將季如拳腳之中的雷霆之勢吸納，甚至以更加強悍的方式反擊而回。
面對這種反擊，季如必須要在極境之中突破，以更加兇猛的雷霆之勢，將之擊破。
落在了人們的眼中，季如和張崇益之間的戰斗，已經變了。
季如像是化作了一道虛浮與天的雷霆，兇猛爆裂，有著極限的速度和力量，每一次的攻擊，就像是雷霆劃破蒼穹，讓人畏懼無比。
而張崇益，則是化作了一方汪洋大海，任你雷霆漫天，卻也無法擊穿大海深淵，偶爾反擊，便如海嘯滔天而上，有顛覆蒼空之勢。
雷霆與巨浪轟擊，聲勢浩蕩。
在道觀大殿之中，明明季如和張崇益兩人都沒有任何的力量外溢，但所有人卻都感覺到了一種電芒擊體的酥麻和浪花蜂擁的濕潤。
“老爹，我是不是眼花了，我怎么看到了閃電和海嘯在碰撞？你看看，我身上的寒毛都被電的豎立起來了”
卓小胖一臉懵逼的看著場中戰斗，扭頭向著自家老子問道。
卓六方老臉一黑，覺著自家兒子實在有些不學無術，道：“你以應赦令的技巧施展術法之時，有何感覺？”
卓小胖沾沾自喜，道：“我沒啥感覺啊，反正順著感覺來就行了嘛，威力挺大，我是不是特別天才？”
被卓小胖氣的不清，卓六方胡子都抖了一下，道：“你那種所謂的感覺，是心力著天地，施符作法，本身就是以法力在天地之間作畫，依靠特殊的符文畫像，引動天地之力。”
“這作畫，有的人提筆就畫，雖然畫的也很好，但卻沒有韻味，這韻味怎么來，要靠你用心去捕捉，心力落到了天地之間，自然就能夠將天地的力量，劃歸己用。”
“施符作法如此，武道也是如此。你感覺到了閃電，是因為季如小子的心力已經刻印了雷霆的力量，印到了拳頭當中。”
畢竟是自家的傻兒子，卓六方雖然氣憤卓小胖不學無術，但卻還是為其解釋了一下。
卓小胖點點頭，而后一臉不屑，道：“以前老覺著季如這老小子牛逼轟轟，原來也不過如此，我好幾年前就應赦令了，這老小子現在才摸著門路，哈哈哈哈，原來我這么天才！”
卓小胖越發沾沾自喜，越發得意，卻沒有發現其老子已經是臉黑如鍋底。
啪！
卓六方一巴掌拍在了卓小胖的頭上，神色肅穆道：“你用筆作畫，人家用拳腳作畫，那能一樣嗎？”
“你的心力，只在筆上，離了符箓術法，就是兩眼一抹黑，人家的心力，刻在身上，一根毛掉下來就是一道閃電，能比嗎？”
被自家老子打擊一番，卓小胖臉色終于凝重起來。
修行分很多種道，符箓施法是道，武術殺伐也是道，技巧威力的大就看個人對于道的領悟深淺。
武道求己身，但卻并不是就完全不用悟道了。
因為道是根本，施法者，是對于道的利用，而武修者，是把道刻進拳腳中。
某種意義上，季如現在展現出來的這種道入拳腳的毛皮，就是武道氣勢，不同于季如之前所學的那種，單純的把氣血外放，凝聚法相。
那種所謂法相，只是單純的，把氣血加大了劑量釋放出去，而季如現在的武道氣勢，卻是在根本上，已經有了質變。
打個比方來說，季如以前所學的武道氣勢法相，就是黑，威力不足，就加量，量多了，攻擊力量自然看起來就牛逼轟轟。
但現在季如把雷霆的韻味刻進了自己的骨子里、拳腳里，就是對黑的一種本質升級，升級成為了無煙，劑量稀少的情況下，威力照樣牛逼。
在往上，還有混合、雙基、各種化學等。
修行，本就是不斷求道，而后加以利用，不斷給自我升級的一個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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