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房的樓梯很是狹小，還放了不少的雜物，喬父扛著兩個麻袋，走得有些艱難，好在只在三樓，杜奶奶已經(jīng)在樓梯口等著了。
“儂們好，這也太客氣了，快屋里坐。”
杜奶奶說著，進(jìn)屋去給喬父父子三人沖了三碗紅糖水。
喬父笑著接過，不著痕跡地打量起來。
這是一室一廳的屋子，但明顯很擁擠，住著的人可不少，墻角還放著幾張床板呢。
杜奶奶一直知道孫子在跟喬家人通信，當(dāng)他們真的出現(xiàn)在眼前，反而不知道該說什么。
“儂們遠(yuǎn)道而來，就在家里住下，千萬別客氣啊！”杜奶奶笑著說，至于家里的其他人，就去同事或是鄰居家擠一擠好了。
杜岳平聽到杜奶奶這話，他的眼睛亮了亮。
喬父聞言，笑著拒絕了，他們可不是來給人家添麻煩的，“不用了，我們還有別的事要辦，住招待所方便。”
“這一年麻煩你們了，幫我們買了那么多東西。”
杜家?guī)兔Υ徍Ｊ械臇|西，但郵費太貴，一些易碎或昂貴的東西也不好讓他們幫忙買，只好作罷。
“不會，不會，吾跟人擠可厲害了，不麻煩不麻煩。”杜奶奶連連擺手。
“既然來了，儂們就在這吃午飯，嘗嘗吾的手藝，試試海市的口味。”
喬父忙拒絕了，他們能在海市待的時間并不長，“我們還得去國營舊貨店排隊，等以后有時間吧。”
杜奶奶見喬父堅持，只好作罷，尋思著做點什么吃的讓杜岳平給他們送去。
“岳平對海市熟得很，讓他帶著儂們逛吧，絕對沒問題的。”杜奶奶極力推銷自己的孫子。
喬佳月瞅了杜岳平一眼，說：“你沒去上學(xué)？”
她和喬宏致要來海市，可是特地去學(xué)校請過假的，回去后他們還要補(bǔ)課補(bǔ)作業(yè)。
杜岳平的臉色一僵，他能說他偷偷逃課了嗎？
喬佳月挑眉，海市的小學(xué)這么差，學(xué)生沒去上課都不管嗎？
“哈哈，今天是意外，意外，以后吾一定認(rèn)真去上課。”
喬宏致瞥了杜岳平一眼，一看就是不愛學(xué)習(xí)的人，真能做到？
喬父帶著兩個孩子找到了去年喬佳月住的招待所，開了一間房。
他們稍微洗漱了下，下樓見杜岳平還在樓下等著，就帶著他一起去吃飯，再去逛街。
喬父先去郵局打了個電話，用的是地方方言，喬佳月和喬宏致都沒聽懂，但他們聰明地沒問。
郵局賣郵票、信封之類的，喬佳月看價格比家里的便宜，就買了一些。
等她買好，喬父也打好電話，正在付錢。
她瞅了一眼，價錢老貴了。
喬佳月對這個年代打電話并不大清楚，但杜岳平是明白的，喬父打給當(dāng)?shù)厝耍?br />
如果是打給外地的，要先掛號、等號，預(yù)約號打電話的時長，等工作人員聯(lián)系好，才能接著打電話，可麻煩了。
杜岳平?jīng)]有問，有些事還是當(dāng)做不知道的好。
接下來，喬父他們便專心逛舊貨商店了，然而下午的貨物不多，只能買到部分商品，其他的要買，還需要票券。
杜家手頭肯定不多，思來想去，最好的辦法就是去黑市換了。
而對于城市里的黑市，當(dāng)?shù)氐木用窨隙ㄊ呛芮宄模驗樗麄兊募Z食是由定額的，一個月肯定不夠吃，往往需要黑市換。
外來人最好不要親自去黑市，外地口音，別人不會愿意做這樁生意，甚至反過來舉報都有可能。
杜岳平自告奮勇要帶喬佳月他們?nèi)ヒ粋�熟悉的頭頭那換，但需要喬裝打扮。
第二天，天還沒亮，喬父就帶著兩個孩子出門了，然后就看到了在樓下包得密不透風(fēng)的杜岳平。
“今天糧店和食品店有供應(yīng)，許多人半夜來排隊，我們趕緊走，不會引人注意。”
杜岳平帶著喬父他們?nèi)齻�在巷子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在經(jīng)過一個垃圾堆后，終于敲開了一扇門。
開門的是一個男人，彎腰駝背，時不時地咳嗽，看著病入膏肓的樣子。
那男人似乎認(rèn)識杜岳平，他皺起眉頭，“小赤佬，干啥呢？”
杜岳平伸手指了指喬父他們?nèi)齻�，比了個暗號。
那男人就放他們進(jìn)去了。
屋子有例外兩間，擺設(shè)非常雜亂，垃圾沒有清掃，散發(fā)著奇怪的味道。
那男人往椅子上一坐，粗聲粗氣地說問：“要換什么？”
喬父目不斜視，輕聲說：“我要換些票券和錢。”
那個男人愣了下，外地口音？他瞪了杜岳平一眼，小赤佬，出事了你負(fù)責(zé)。
“你用什么換？”
喬父想了想，把喬佳月身上的包拿下來，從里往外掏東西。
那男人看著一個個紙包，起初不大在意，而后再一細(xì)看，他的眼神不由變了，竟然都是藥品，而且是稀缺藥品。
他臉色變了變，對喬父說，“跟我進(jìn)來！”
喬佳月默不作聲，她起初也以為喬父要用糧食來換的，沒想到出門前他找自己要的是藥品。
醫(yī)療資源一直是緊缺的，即使在海市也不例外。
而有些藥品，是國內(nèi)沒有的，而現(xiàn)在外交困難，進(jìn)口也很難，許多人用不上這些進(jìn)口藥，只能等死。
杜岳平好奇地看過去，他知道只有很重要的交易才會進(jìn)去屋里，喬父拿的是什么？
“你等一會。”進(jìn)去后，這個男人拿來一個包，取出厚厚一沓票券，大小顏色各不相同，然后另外拿出一疊錢，遞給了喬父
喬父拿了錢和票券，也沒數(shù)，直接就放進(jìn)包里，轉(zhuǎn)身迅速離開。
這個男人迅速地把這些藥品收好，打開小地窖藏好。
沒想到杜家這小子挺有能耐的，認(rèn)識這么個人，還是外地人，有意思了。
不過做這個行業(yè)的，即使猜出對方的身份，也會當(dāng)做不知道，這是最基本的職業(yè)道德。
若是連這都做不到，以后也沒人敢跟他做買賣了。
真是可惜了，這時候能拿到藥品的人，那可是能人，若是能保持多次交易就好了。
離開這片地方，喬父幾個都摘掉帽子和圍巾，又繞了不少路，才在一家國營飯店停下吃早飯。
杜岳平把這一切拋到腦后，嘰嘰喳喳地說海市的早餐吃什么最好。
喬父瞇了下眼，點了好幾樣，擺了滿滿一桌子。
幾人都餓壞了，抓緊時間填飽肚子，等會還要去淮國舊那邊排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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