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林夢現在住的地方也沒有太糟糕,樓房雖然是老舊了些,但配套設施還是很完善的,周圍的環境也還算不錯。
主要就是跟蘇景想象的出入太大了。
在蘇景好奇地打量四周的時候,林夢也跟蘇景解釋起住在這里的原因。
淺水灣的確是個明星富豪聚集地,林夢也在那里購置了房產,但一直都是他的孩子在住,有時候他會過去住幾天。但是他更喜歡住在這些普通人的聚集地里,這樣他可以聽到更多普通人的故事,更能見識人生的百態。
他那些打動人心的歌詞,從來都不是在書看來的,而是自己切身體會過,從無數個故事里提煉出來的。
也是因此,他有一個很有意思的愛好喜歡搬家。從一個地方搬到另一個地方,永遠保持著自己對這個世界的好奇。
“這房子是租的,說白了,我就是來體驗生活的。”林夢呵呵直笑,順手按下電梯里代表樓層的一個數字。
蘇景笑了笑,他是個喜歡穩定生活的人,并不是很能理解林夢這種愛好。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他也不是因為自己的不理解也去反對別人的生活。不過從某種程度來說,他跟林夢是同一種人,喜歡聽別人的故事,來豐富自己的閱歷。
不同的是,林夢喜歡搬家,在人的心靈港灣接觸別人的故事。而蘇景則是開了一家咖啡店,給人提供一個小憩的地方,讓他們來說一說自己的故事。
林夢的方式有著很強的主觀能動性,他想要了解什么都可以選擇。蘇景的方式就顯得被動很多,別人說什么他就聽什么,沒有太多的選擇。但是這并不能說明林夢的方式就一定比蘇景的方式更好,歸根到底,他們的目的都是為了創作,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只要能達到自己的目的,都是好的。
畢竟不管白貓黑貓,能抓老鼠的就是好貓嘛。
想到貓,蘇景就想起貓娘,如果以抓老鼠來評價一只貓好壞的話,那么貓娘實在算不得是一只好貓,畢竟蘇景沒見過貓娘抓老鼠。甚至他還會在想,貓娘會不會怕老鼠呢?
隨著電梯緩慢升的電梯停下來,一聲“叮”的提示音讓蘇景收回了思緒。
林夢率先走出電梯,一邊掏出鑰匙一邊說道:“我出去之前已經跟我夫人說過了,應該不用等太久就可以吃飯了。”
“麻煩了。”蘇景一直認為,家宴是招待朋友的最高規格,林夢在家設宴招待他,讓他有一種誠惶誠恐的感覺。
“沒什么麻煩的,添兩雙筷子的事,你們不覺得寒酸就可以了。”林夢說著,停下了腳步,用鑰匙打開一扇門。
不需要換鞋,蘇景和林樹跟著林夢進入到屋里。
一進來,蘇景就掃視了一圈房子,面積不大的兩室一廳,墻壁應該重新粉刷過,潔白得跟外面略顯老舊的外墻有些不搭,房子里的家具大概也是新買的,廚房里傳出炒菜的聲音。
但很快,蘇景的目光就落在了陽臺。綠意盎然,這是蘇景腦海里第一個閃過的印象。
各種各樣的盆栽擺放在并不寬敞的陽臺,增添了幾分勃勃生機,整間屋子仿佛都因此明亮了許多,讓人心曠神怡。
盆栽的旁邊有一張躺椅和一張大概半米高的小桌子,桌放著一本書和一個保溫杯,此時躺椅并沒有坐著人。不過蘇景可以想象得到那個畫面,在綠意包圍中,一個人坐在陽臺,一本書,一杯茶,看書累了就放下書本,看看身邊的盆栽,看看遠方,看看天空。
這樣的生活,平靜而有詩意。
看來,盡管經常搬家,林夢的生活也從來沒有將就。
“這些盆栽一直都是我夫人再打理,她喜歡這些。”順著蘇景的目光,林夢呵呵笑道。
“我挺喜歡這樣的生活的。”蘇景也笑著說道,然后在沙發坐了下來,不過目光依然放在陽臺,“我回去之后,也買些盆栽放在陽臺。”
“不過你要看好你家的貓了。”林夢打趣道,蘇景家養了個貓,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了。
他們說著話的時候,廚房里走出一個婦女,“客人來了?那稍等下,馬就能開飯了。”
說完,她又進入到廚房,仿佛她出來就為了說這一句話似的。
蘇景轉頭看過去的時候,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但也是一閃而過,看不仔細。不過他沒來得及多想,就被林樹的話吸引了注意力。
“我曾經有個朋友,也喜歡擺弄這些。”
這是林樹自下了高鐵后,說的第一句話。
蘇景有些疑惑地看著林樹,發現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看著外面的盆栽,頓時恍然過來。只不過他還是不明白,為什么一直沒有說話的林樹,會在這個時候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呢?
林夢也沒有出聲,沉默地看著林樹。
顯然,兩個喜歡聽別人傾訴的人,在這一刻都很好奇林樹的故事,期待他繼續說下去。
而林樹也沒辜負他們的期望,既然他決定了開口,就一定會把事情說出來。
“應該是在二十年前,在內地已經小有名氣的我轉簽到香江的鳳凰唱片公司,在那里我結識了一幫很有實力的音樂人,也開始我的第一段感情。不過我這份感情很快就結束了,因為性格不合。當然了,我要說的事情跟我的感情沒有關系,故事的主人公是我的一個朋友。”
林樹的聲音很低沉,沒有哪怕是一點的情緒波動,就好像是在說一件與他無關的事情似的。但如果仔細看著他的眼睛,會發現他的視線有些飄忽不定。
“她是一個很有天賦的歌手,在那個時代,樂壇的人都很有實力,但她的第一張專輯就取得了很好的成績,備受媒體的力捧和圈內人的看好,出色的成績讓她力壓同時期出道的新人。從某種程度來說,她跟現在的你還挺像的,星途坦蕩,人緣極佳,對音樂也足夠真誠。”
說到這里的時候,他看了一眼蘇景。大概也是因為在蘇景身音樂看到老朋友的影子,所以他才會對蘇景特別友好吧。
不過很快他就搖了搖頭,沉默片刻,繼續說了下去。
“也不是很像,起碼你比她開朗很多。就在大家認為她是樂壇最值得期待的新星的時候,她突然選擇了終結自己的生命,原因是她患了郁抑癥。”
“當時沒有人愿意相信這個事實,因為她給人的印象一直都是很樂觀很堅強的,在她自殺前,甚至還出席活動,完全看不出有絲毫輕生的跡象,她還說過,‘現在市場沒有希望,但只要活著就有希望’,你說誰會相信這樣的人會抑郁呢?”
蘇景默然,別說以前了,哪怕是現在,盡管很多人都對抑郁癥有了深刻的認知,也很難接受這樣的一個人會患郁抑癥。
這同樣也說明了,你對一個人的認知,很多時候都是她想要讓你知道的。
“在她的遺書里有這樣一句話,她說她沒有辦法,她天生就是一個憂郁的人。”
“后來,鳳凰唱片倒閉了,我們這一幫人就各謀出路了。02年的時候,東方傳媒成立,向我發來邀請,而我又不想繼續留在香江,所以我就答應了下來。”
林樹沒有繼續說下去了,就好像他離開香江后,就再也沒有發生讓他如此記憶深刻的事情了。或許又有吧,但應該也是歡愉的,并沒有這樁悲劇讓他如此難忘。
“這事我也有印象,當時在香江鬧得挺大的,我曾經也為樂壇痛失如此天才而感到惆悵和惋惜。”林夢的語氣中充滿了唏噓,對于一個把音樂當成終生事業的人來說,音樂天才尤其是年輕的音樂天才的離開,無疑是一件足以扼腕嘆息的事情。
蘇景雖然是第一次聽說過這件事情,畢竟二十年前他才不到十歲,每天忙著學習和練習,哪里還有多余的時間來了解這些事,而林樹的那個朋友宛如流星一般一閃而過,又像曇花一現,還沒來得及在樂壇留下太深刻的足跡,自然也不會在現在依然被太多人提起。所以這件在當時或許震驚一時的事情,并沒有在華語流行樂壇的發展史留下太多的痕跡,至少如果不是有心人,很容易就會忽略了這件事。
但他卻很能理解林樹當時的感受,因為他在前不久有過同樣的經歷。
不同的是,林樹的朋友是自殺的,而韓伊娜是病逝的。盡管如此,但這兩個消息都很突然,在感情,兩者看去差別也不是很大。
他也明白了,為什么林樹踏香江的土地時,會心事重重的樣子,為什么林樹從來沒有在香江這座曾經引領亞洲文娛的“東方好萊塢”開過演唱會。
原來在他的心里,香江一直都是一座難以在心里抹去痕跡的城市,在這個城市里發生過的事情,一直都深深刻在他的心靈深處,烙在他的靈魂深處。
那些人和事,都是他不敢輕易想起的牽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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