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人的思鄉情結是很復雜的,尤其是遠離故鄉的老人,隨著年齡的增大,心中的那一份思鄉情結便愈發濃厚。
蘇景的外公便是如此,雖然他沒說,但大家都知道他很想回家鄉看一看。不過他的身體并不是很好,而且家鄉變化太大,他認識的那些同輩人還有幾個在世也難說,后輩們怕老人觸景傷情睹物思人,要知道激烈的情緒波動對老人的身體也有影響,所以大家也沒提帶他回去看看的事情。
但老人這個心愿卻成為了蘇景舅舅心頭的一根刺,盡管他在飲食方面盡量迎合家鄉的口味,但每次看到老人偷偷嘆氣的時候,他的心里總不是滋味。
甚至他都不知道老人記憶中的味道是什么。
寧希竹的這一份禮物讓他看到了一絲曙光,因為寧希竹帶來的這東西,他小時候很喜歡吃,也總是吵著要吃。
這玩意叫啥名字蘇景也記不太清楚,他只知道這是老家那邊一道比較出名的小吃,當然,這個出名也僅限于在老家那一帶,在外面很少能見到。外形看去有點像蒸糕,顏色潔白如玉,配香油芝麻,味道是極好的。
這也是蘇景如此篤定老人會喜歡的原因了。
果然,老人看到被特別包裝起來的東西,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簸箕炊,好東西啊,快打開來吃。”
蘇景默默把這個名字記下來,他也保不準哪天就忘了,畢竟他已經忘記了好幾次,不過很快他就想到了一個問題,“這玩意能帶飛機?”
寧希竹點了點頭,畢竟事實擺在眼前,東西都帶過來了,能帶不能帶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嗎?
“快打開試試吧,我也不知道這樣裝起來,過了這么久會不會變質。”寧希竹催促道。為了這玩意,她可是遭了好大的罪,在她外公那里打聽到現在還在堅持用石磨制作簸箕炊的老師傅,她和唐巧靈兩個人連夜輪流開車回去買了幾份又匆匆回來趕飛機,可以說她已經是盡量保持這道特產小吃的新鮮度了。
沒有太講究,拌著普通的醬油和香油,一大家子人開始嘗了起來,尤其是陳玉珊、方維澤和蘇景舅母仨人,都是第一次吃這玩意,新鮮感一來,吃得難免就多了些。
再次吃到兒時最喜歡吃的東西,蘇景舅舅也忍不住多吃了幾塊,任誰都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吃著幾塊錢就能買到的東西還一臉心滿意足的老男人是一個家產豐厚的富一代。
“丫頭有心了。”老人吃了幾塊就不吃了,他濕潤的眼角足以說明了他很喜歡寧希竹為他準備的這一份禮物。
寧希竹帶過來的東西也不是很多,到底是石磨的,做不快,寧希竹也等不了那么久。這點東西哪里夠狼吞虎咽的幾個人吃個飽,很快就被瓜分得一干二凈了。
蘇景的舅舅甚至還端起盤子把醬油喝了干凈,看得蘇景都覺得口渴,得多重口味才會去喝醬油啊。
“丫頭你等等,我進去拿點東西給你。”老人仔細看了一下寧希竹,留下這句話就起身回房間了。
不多時,老人就拿著一個小盒子回到了客廳。
看著這個明顯有了些年頭的盒子,蘇景不由打趣道:“外公,您這盒子里是不是像電視里演的那樣,有一個金器玉器之類的傳家寶啊?”
老人沒有說話,而是小心翼翼打開盒子,蘇景探過頭看了下,盒子里也沒有很多的東西,不過是一些老舊的書本,還有一個小小的盒子。
老人拿起那個小盒子,打開,里面的東西頓時讓蘇景感到一陣不好。
還真是一個玉手鐲。
老人撫摸著玉手鐲,臉露出懷念的神情,“這是小景外婆的遺物,也是她的嫁妝。本來我們想著以后小景的媽媽結婚了,就把這個手鐲給她的,但可惜蘇景外婆走得早,我就把這手鐲留了下來,起碼還有個念想。現在就交給你吧,反正遲早都會交到你的手的。”
老人有點不舍地把手鐲遞到寧希竹的面前。
滿屋子的人都愣住了,寧希竹也沒敢接,畢竟倆人還沒結婚,也沒有訂婚,這么有意義的東西她怎么敢收,只好向蘇景投去求助的目光。
蘇景則是看著舅舅一家,畢竟是他未見過面的外婆的遺物,對舅舅一家都有著非凡的意義,他也不敢輕易就讓寧希竹接過去。
不過舅舅一家臉除了短暫的驚訝,后面就平靜了許多,也沒有說啥。
反而是蘇母有些急了,“爸,您就自己留著吧,真不用的。”
滿客廳的人,只有老人和她見過這個手鐲的主人,盡管記憶已經很模糊了,但她還記得母親生前是最喜歡這個鐲子的了。而這也是她母親為數不多的遺物里最有價值的東西了。
老人笑了笑,“我都這個歲數了,說不定哪天就去見你媽了,留著也沒什么用了。”
然后看著寧希竹,“拿著吧,丫頭,以后跟小景好好過。”
“外公,我不能收,這個太貴重了。”寧希竹連忙推卻,她也是個心思玲瓏的人,哪里還不明白這個手鐲對老人有什么樣的意義。
“有什么貴重不貴重的,只是一件物品罷了。我讓你拿著,你就拿著。我在這個家里說話還是有些分量的。”老人把鐲子放回到小盒子里,放在茶幾,推到寧希竹面前放著。
眾人一致無語,在這個家里老人說話何止有些分量啊,只要是他決定的事,除非對老人的身體不利,不然誰也不敢拒絕。要是他脾氣來,管你是家產億萬的老總還是有名無實的將軍,亦或是叱咤職場的精英,或者是人氣爆棚的明星,打一頓罵幾句還不是隨他心意?
大概也知道固執起來的老人誰也勸不了,或者在座的很多人都在老人手吃到過苦果,一時間老蘇夫婦和蘇景舅舅夫婦都不敢說話,四雙眼睛在蘇景和陳玉珊身來回移動。
這個時候,也就只有這兩個小輩說話,老人才不會說重話。
陳玉珊也是鬼精鬼精的,對蘇景投去一個這是你的事的目光,然后做出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表情。顯然,這事她是不打算摻和的了。
頓時,除了老人外,客廳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蘇景的身,讓蘇景感到壓力山大。
蘇景能怎么辦,只好硬著頭皮了。
“那個,外公,希竹是第一次門,你突然就給她這么貴重的物品,確實不是很合適。”蘇景的語速很慢,一邊說著一邊看著老人的表情,同時也在心里快速想著怎么應付過去。看著老人越來越臭的臉色,蘇景的心里也愈發焦急,恨不得多長一個腦袋。
這些長輩也是的,在這個時候一個個都成了鴕鳥,把他一個小輩頂去算什么事啊。
想到這里,蘇景不由掃了一圈一個個作壁觀的長輩。
當他看到蘇母的時候,像是福至心靈似的打了一個激靈,還真讓他想到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外公,要不您先把這手鐲給我媽,等到我和希竹結婚那天,我媽再交到希竹手,怎樣?”
說完,蘇景不由在心里佩服起自己的急中生智來。
我真是個小機靈鬼耶!
聽到蘇景這個提議,寧希竹頓時舒了一口氣,其他人不說話是因為害怕老人,但她是實打實的最尷尬那個,畢竟老人都硬塞過來,她收下也不是不收下也不是。
看到老人的臉色緩了下來,蘇景舅舅也趁機表態了,“爸,蘇景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我覺得在他們的婚禮再把我媽留下的鐲子給小竹,多少也顯得鄭重些。”
要說把這個鐲子交給寧希竹他沒意見,也不是完全正確的。畢竟他也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對母親的遺物肯定是視若珍寶的,但老人也說了,這個鐲子本來就應該給蘇母的,對此他是一丁點意見都沒有。
都說長姐如母,更別提他真的是由蘇母一手拉扯大的。因為是姐弟的關系,他有很多不敢跟父親說的事都會跟蘇母說,在他的心里,有時候蘇母的地位甚至比父親還要重要。
相比之下,一個手鐲,哪怕是母親的遺物,就顯得不是那么重要了。畢竟蘇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比一個有著象征意義的物品更重要。
關于這一點,他們老陳一家也是分得清輕重的,對于老人偏愛蘇景也沒有半點怨言。不是所謂的重男輕女,而是把對女兒的愧疚補償在蘇景身。
蘇景的舅舅實在虧欠剛強的蘇母太多了。他在創業之后也不是沒想過把公司的干股分一些給蘇母,但被蘇母以對老蘇影響不好和對他的公司影響不好拒絕了,蘇母一直認為她對蘇景舅舅的所有付出都是應該的,都是姐姐應該擔起的責任。就連蘇景現在住的那一套房子,也是他們勸了好久才說服蘇母收下的。
對于這個識大體知進退不挾恩圖報的姐姐,他們不得不更敬重幾份,也愈發覺得虧欠這個剛強的長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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