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鼻微微“嗯”了下后,柳青璇也沒管這戰戰兢兢的老院長,直接繞過他跨入了病房之內,當看到那老太太滿臉蒼白地躺在病床上時,不由眼眶一紅,珠淚盈盈差點掉了下來。
隨即大概是看到病床邊空落落的,柳青璇秀眉一擰,螓首一扭,清冷的臉上倏而轉厲,嬌喝道:“胡院長,病人住院為什么還沒上藥?”
“啊這位老太太已經沒事了,稍作休息就可以出院,這個您不信可以問問這位余專家。”
胡院長嚇了一跳,被這位冷面鎮長的氣勢給壓得死死的,苦著臉忙不迭解釋道,順便把余國治給推了出來。
“囡囡啊,我沒事了,幸好碰到了一位年輕人救了我,唉我沒力氣說話,你快去找找,幫我去謝謝人家啊”
病床上的老太太微微睜開眼睛,看到了自己孫女后,倒是有氣無力地開口替胡院長解了圍。
“嗯?”
柳青璇眉毛一揚,問清楚事情經過后,倒是雷厲風行地吩咐隨身那位中年婦女:“曾姐,既然我那位恩人去了農業站,那麻煩你跑一趟,務必請他來一趟我家里,我要當面感謝他。”
“明白。”
那戴眼鏡的中年婦女冷靜地點點頭,細心地跟護士打聽清楚葉小寶的相貌特征后,便直接出了病房直奔農業站,什么樣的領導帶什么樣的兵,看這干練的中年婦女便可明白這個道理。
看著那胡院長忙前忙后地招待柳青璇,余國治暗暗搖頭,轉身便出了病房,抬頭看到高明后,便招手讓他跟著自己繼續查房。
剛回到辦公室沒多久,便見一國字臉的中年人匆匆趕來。
“余大師,哎呀,您怎么跑到這地方來了,可讓我一番好找。這不,家父老毛病又犯了,昨晚一夜都沒睡好哇,還得勞煩您跑一趟省城。”
來人風塵仆仆,雖是一臉倦容,卻絲毫無損那威嚴凜然的氣勢,腳步虎虎生風,盡管說話如春風拂面,但他那久居人上的氣度,卻是不經意間就流露出來。
這人高明也認識,在電視里就可以經常看到他陪同領導視察什么的,連忙拿來椅子讓對方坐下,又屁顛屁顛跑去端茶倒水去了。
“這位是”
接過高明端來的茶水,來人抿了口贊道:“嗯哼,雨前碧螺春,不錯不錯。”
“我徒弟。”
余國治似乎有些神思不屬,拿著桌上的鋼筆敲著桌子,仿佛在考量些什么。
“小伙子一表人才,不錯。哎,余大師,您現在就跟我回去成不?”
順口贊了高明一句后,中年人又急忙開口請求道。
“刑主任,這跟您去沒問題,可有些話我得說在前頭,您父親腦瘤可是已經到了很嚴重的地步了,外加那風濕性關節炎是老毛病。
我也只能用針灸進行緩解,這以后嘛,可能會越來越嚴重,你們家屬可要有個思想準備老人家可能時日不多了。”
聽得余國治這么一說,那刑主任臉色頓時一變,瞇眼盯著余國治,沉吟良久后,這才緩緩問道:“難道余大師至今也沒想到辦法?京城喬國手可是竭力推薦您來治療的”
搖搖頭后,余國治為難地道:“說實話,我也無能為力,老朽醫術有限,實在是令尊年邁,這病情太過于嚴重了些”
話還沒說完,“轟”地一聲,那刑主任推開椅子霍然而立,臉色由紅轉黑,額頭顯露的青筋突突跳動,眼睛死死盯著余國治,辦公室里的氣氛隨著他臉色的變化倏而變得緊張起來。
高明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這邢主任可是省辦公廳主任,身后的背景深不可測,余國治若是拂了他的臉面,就算是國家級的專家,恐怕也討不了好去。
好在這刑主任也并非蠻不講理之人,半晌情緒穩定后,又緩緩落座展顏勉強一笑道:“對不住了余大師,我剛才有些失態”
“沒關系”
余國治由始至終臉上古井不波,喝了口茶后才點點頭道:“病人家屬的心情我很理解,要不我們現在就啟程?”
“真的是沒辦法了嗎?”
默默起身后,刑主任不死心地追問一句,在看到余國治無言地搖頭后,那眼神陡然間暗淡下來,整個人都似乎失去了精氣神一般。
“我倒是知道有位神醫,就不知道他肯不肯救治”
這時,一旁的高明突然壯起膽,眼神陰晴不定地一字一頓開口道。
高明說話很有技巧,沒說人家能不能,卻只說人家肯不肯,這話里行間的意思,就是以那位神醫之能定然可以救回病人。
聽到這話,正準備一起出門的兩人同時身軀一震,邢主任倏地轉頭,如撈到根救命稻草般殷切地問道:“誰?”
在余國治面沉如水灼灼的目光下,高明不敢直視恩師的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后,心一橫低頭沉聲道:“方才醫院有位會失傳針灸絕技的高人,名叫葉小寶”
“閉嘴。”
余國治怒聲大喝道,一張老臉氣得通紅,竭力深呼吸幾下,這才誠懇地對著滿臉狐疑的邢主任道:“別聽劣徒胡說,那葉小寶只是個年輕的江湖游醫,中醫造詣根本不知深淺,怎么能請去給令尊治病?”
稍稍斟酌一番后,邢主任點點頭,看那模樣似乎深以為然,失望地搖搖頭后,嘆了口氣直直邁出了大門。
而余國治則是有意落后數步,待邢主任離得自己上十米遠,這才恨鐵不成鋼地盯著高明,怒聲道:
“那葉小寶與你有多大仇怨?你要他去邢家治病,不是擺明了害他么?那刑家老人病入膏肓,就是神仙也救不活了,這你又不是不知道,學醫重在學德,看來,我是教不了你了。”
不顧高明面如死灰,余國治猶自恨恨地道:“你表面雖說是捧了葉小寶,實則是想讓他得罪邢家。
一旦他救不回那邢家老爺子,以邢主任那脾氣與家世,那葉小寶豈不是永無出頭之日,嘖嘖,高明啊高明,你這是其心可誅從今天開始,你不許再自稱是我徒弟。”
拋下這句話后,仿佛老了好幾歲的余國治決然地拂袖而去,只留下臉色蒼白的高明愣愣站在原地,只覺得渾身冰冷,良久動彈不得。
失去了余國治徒弟這個身份后,他和普通醫生,又有什么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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