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徳淑目送父親離開后,站在門邊一直在想一個問題,什么時候是個頭?
繁花掩映的深宮與外面積雪掩埋腳踝的蒼茫之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鳳梧宮已經打掃出了冬閣,端木徳淑卻沒有讓住進去,還是在主殿寢宮燒了炭火。
一個月后,端木府世子被降職查辦,慕國公被禁足不出,京中眾官員繞行不前,沒什么人落井下山,畢竟宮里的皇后娘娘還在,九殿下還在,又沒有出不能挽回的損失,只是端木府也沒有讓人敬重到值得求情的地步,除了攀附之輩,所有人都默契的遠離,不湯渾水,也不落井下石。
消息傳到端木徳淑耳朵里已經是半月之后,她沒有生氣,真沒有,意料之中的事,她早有準備。
但莫名還是動了抬起,本該二月半落地的孩子,一月初隨著啞然進行的新春出聲了。
這一胎生的并不難,因為早產,用藥早,生的十分順利,孩子胎養的也很健康,哭聲響亮。
戲珠、明珠可不這樣想,任誰知道徐相找事的始末都認為是徐相將娘娘氣的早產!
消息傳到相府。
徐知乎神色非常淡定,亦可以說冰冷如霜毫不在意,他穩穩的看著面前的棋盤,絲毫沒有分心,皇后產子是國事,跟他相府有什么關系,什么時候國喪了再來開口,他也是要去磕個頭的。
少憂見相爺神色依舊,瞧瞧的退到一旁,神色憂慮,他越發不理解相爺怎么了,相爺最近很不對勁,雖然相爺平時也不說話,但最近尤其冷漠,戾氣不顯可冷意已升。
相爺最近對身邊事一律不再過問,看事情越發沒有情緒。
少憂不禁懷疑,相爺現在是不是真放下了一心要讓皇后惡心他的事付出代價!還是仇視了所有事情?
“娘娘,前線得勝的消息?”
端木徳淑喝著湯,頭上護巾還沒有去,長發散下來靠在床邊,就著戲珠的手喝湯:“放著吧。”
“是。”
戲珠看眼品易,又認真的喂娘娘喝湯。
小殿下沒有在鳳梧宮,娘娘看起來很冷靜,一直有好好的養身子,有時候會讓慕國公共夫人進宮坐坐,其她的拜見一律都以前線戰事為由推了,連十二殿下的洗三禮也沒有辦。
戲珠是感覺不出什么,但品易最近總問她娘娘的睡眠情況,讓她不禁也有些緊張。
二老爺已經帶著二夫人去了任上,慕國公閉府不出,世子的事塵埃落定,就算端木府想出事也找不到出事的理由的理由了吧?還能有什么事?
品易也喜歡是自己想多了。
“娘娘真是謹言慎行以身作則,連十二殿下的洗三禮都沒有辦。”
“哎,娘娘也不容易,時時惦記著皇上,恐怕也是想給前線盡一份心里。”
“可不是,娘娘閑良、溫和,大仁大義。”
應格兒一邊與姐妹纏著手里的線一邊安靜的聽著,皇后娘娘溫良恭點?難道沒有人想想慕國公世子是什么還上糧草虧空的嗎?單憑慕國公府的財力恐怕不夠吧?
皇后娘娘不給十二殿下辦洗三,年節也不大辦,原因應該是收斂吧。
雖說皇后娘娘自己的嫁妝,別人無話可說,可皇后身為皇后,她名下的田園莊子鋪子哪一個生息跟她的地位沒有關系,說什么憑自己的實力賺來的想給誰都可以,先想象娘娘最初有多少嫁妝進宮,如今又有多少嫁妝送出去。
“格兒,你怎么不說話。”
“沒有,就是想前殿每個月給皇后娘娘那么多銀子,都用在咱們身上,娘娘對咱們挺好的。”
“沒有都用,只用了一半,另一半娘娘放置起來以后皇子公主開府用的。”
應格兒嘴角抽動了一下:“是是嗎。”
“嗯,不清楚就問,不要自己亂猜,十萬兩后就是每個人天天穿金戴銀也用不完,何況還有一部分用于外面的救助建設,是叫這個名字吧,我也不懂,總之外面很多學堂和半價書社都是以后宮的名義興建的,娘娘對咱們不是好,是在給咱們積福氣。”
應格兒看著眾人點頭,再看看突然看過來的錦昭儀,應格兒嚇了一跳,急忙垂下頭笑笑,不敢再有任何情緒。
錦瑟就看著她,她剛才那句話不對吧?
應格兒心里七上八的,她怎么忘了以皇后娘娘為主的難纏的主宮們,不是她多心而是所有不忠心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絕對不會提拔,而這些人為了讓皇后另眼相看,最是能拿著雞毛當令箭,恨不得雞蛋里頭挑骨頭。
錦瑟移開目光,但她還是覺得剛才那個小東西用了心眼,看似好聽的話細細推敲起來根本不好聽!平時你心眼多些也就罷了,怎么,小小品級就敢用在皇后娘娘身上,以后若是出頭了,豈不是要反天!
“不好了!不好了!三少爺落水了!三少爺落水了!”
“救命啊!快來人救命啊!”
三少爺落水的消息很快驚動了閉門的慕國公和在照看長孫的的慕國公夫人。
會水的仆人下去的很快,雖然到了初春時節,但水塘里的水依舊很冰。
端木希被救上來的很快。
慕國公站在一旁看著忙碌施救的人,和孫兒青紫的小臉,神色比孫兒還難看:“快去請大夫,快請大夫!”好端端的怎么就落水了,這些人都是做什么吃的!怎么就落水了!
慕國公急的團團轉,尤其是看著沒有反應的孫兒心都要急出病來了,誰也不知道自從被關在府里后他放了多大的希望在三兒身上。
他已經這樣了,大兒子有那件事,以后上的希望雖然有但到底有污點,好不容易有個聰明好學的孫兒讓他看到幾分希望,怎么就出這種事了!
還不如讓他這個老骨頭掉水里淹死了好:“大夫呢!大夫怎么還沒有來!太醫太”
趙氏趁人不注意拉了拉夫君袖子。
端木希吐出一口水,睜開了眼睛。
慕國公立即不避諱的沖過去:“希兒怎么樣?快!快!撫少爺回房暖和著!”
趙氏看眼怎么拉也拉不住非要跟著人往希兒院子去的老頭子,她怎么會不理解相公的心情,但也要注意身份!
趙氏嘆口氣,讓張姑姑跟去看看,所幸二兒媳走了,若是看到了又是麻煩事。
慕國公若是以前絕對不會對庶子庶孫如此用心,可現在年紀大了,自己的人生看到了頭,就格外喜歡聰明伶俐的孩子,恨不得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他們身上,他嫡長孫沒有什么不好,但相比乖巧懂事又一點就透的三兒還是差了一點,心里難免有所偏向。
大夫來的也不慢。
但與落水可能的風寒比,大夫隱約覺得這孩子有體虛之相,但也不確定,只是提了一下。
“對,對,我們少爺胎里不好,這次可引發了舊疾?!大夫一定要想想辦法啊!”
“有什么注意事項我們一定注意。”
旁的人沒怎么在意,這么冷的天,落了水,大人都受不了更何況孩子,何況三少爺胎里的時候就有問題,體虛也很正常。
但徐奶娘不覺得正常,他們三少爺是體虛,但那是以前,長大后好多了,半年前她們去廟里敬香的空檔,小姐特意找人給少爺看過,都說少爺身體很好,這一年又養的格外精細怎么還會還有體恤之癥,就算是因為這次落水引發了舊疾,怎么可能這樣快就診出來!
奶娘不是完全不信任端木府的人,就是覺得不如自己的人再看一遍來的放心,何況她本身便是小姐的貼身姑姑,小姐信任她把她留在端木府照顧少爺,她定然要事無巨細,處處小心,不能讓少爺出一點差錯。
奶娘趁院里的人關注點都在少爺身上,連夜寫了一封信,暗自給小姐送過去。
徐知慢著急的看著信,恨不得現在就出現在孩子身邊,這么冷的天氣怎么就落水了,他害不害怕,可是冷,身邊的人有沒有好好的照顧他。
徐知慢心里再急,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為了孩子和兩家人好,她最好不要又任何舉動。
可為人父母,姜氏又有對她的先例在前,她怎么能不在意,雖然姜氏不在府里,可還是想自己掌握一點真是情況。
她也不去、不問,以不引起兩家矛盾為目的,就是想知道孩子到底怎么樣了,現在希兒出不來,只有她派人進去:“相爺呢?”
“回小姐,應該在書房。”
“去傳話,我們去見大哥。”
她實在是擔心,她雖然不想以最大的惡意揣摩姜氏,可也不能否認,姜氏手里有幾味陰毒的東西,若是出手,不會讓人看出貓膩,就是普通的大夫也不會看出什么。
在孩子的事情上她拿出一萬份的小心也是應該的,就算她小人之心了,也不希望再見到希兒的時候只剩一具枯骨!
姜氏如果已經容不下這個孩子,端木家也不缺這一個孫子,他們可不可以坐下來好好商量商量將孩子放在徐家養,哪怕你端木府說一聲孩子養在莊子上了,等大些了回去也可以啊。
她也知道自己若是出面不行,還是要看看大哥的意思,要看看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盡管可能是自己多心,可這么冷的天,這么多人看著孩子怎么就落水了!
“相爺,小姐在外求見。”
徐知乎剛聽完少憂關于端木希的回稟,心知妹妹也收到了,她能知道的這么快,他也不驚訝,她定然是在端木希身邊留了人的:“告訴她我心里有數,讓她回去休息,有了消息再告訴她。”后續的事情都要先有一個結果才能進行。
“是,我們”
“讓孫太醫帶翁太醫進去看看。”
少憂思考一瞬明白了相爺的意思:“是相爺。”
翁太醫是巫醫中的用毒者,太醫院毒物庫的老前輩,帶著他去,意思不言而喻:“是。”
翁太醫和孫太醫是依慕國公的名義去的,孫太醫哈哈一笑:“說來也巧,半路碰上了,一塊過來看看,待會還要一起去喝酒。”
慕國公能說什么,為庶子診斷,以孫太醫的輩分,肯冒著不上報皇家的風險過來已經給足了慕國公面子,按說貼身為貴人診斷的太醫,在外就診了誰都要上報的,為庶子看診多少有諂媚的嫌疑。
慕國公也不好說什么
孫太醫問診切脈后,讓翁太醫也看了一眼,翁太醫看完也一直沒有說話,安安分分的就像只是兩個人非常普通的搭了把手。
孫太醫笑瞇瞇的起來,交代了很多調理身體的注意事項,開了兩貼藥,一再重申沒有大礙,便起身告辭。
從慕國公府出來,孫太醫什么都沒有多問。
翁太醫便直接去了相府。
“回相爺,不能說是用毒,小少爺這種情況與用毒無關,想達到小少爺現在這種情況,是一味非常常見的藥,治療風寒往往會用到,但很少有人知道,這味藥不能單獨長期給孩子服用,會造成孩童精神萎靡,體弱多病,若是服用時間過長,僅需要一場小風寒就足以要一個孩子的命。”
徐知乎的臉色頓時冷了三分:“翁太醫的意思是,慕國公府的三少爺長期服用了這味藥。”
“不敢,下官更不敢百分百確認,何況這種用藥診斷不出來,下官也只是覺得三少爺與曾長期服用者癥狀相似,但下官不敢肯定的說一定是,只是相似。”翁太醫做這一行的,端的一套滴水不漏,就像沒有人會問為什么相爺特意派他們去慕國公府看一位庶子,他們也絲毫沒有興趣知道,以后再遇到了也不會提起。
徐知乎立即懂了:“就是說這種事沒有證據。”
自然沒有:“相爺請的是在下,在下斗膽妄猜相爺想明白小少爺為何如此,下官便提出一種可能性,也許也只是小少爺真的體弱。若是真體弱相爺不會請在下,所以下官只是便提供出一種可能,也有可能是下官多心。”
“勞煩翁太醫了。”
“下官告退。”
少憂送走翁太醫,滿腦子都是漿糊,這些個老不死的最會這一套,說了等于沒說,就是看著人吃了砒霜,也能說出一堆原因的不確定:“相爺?”這種事根本不用查!
慕國公府庶子落水的事被慕國公里里外外審了個遍,確實是意外。
徐奶娘轉身去接披風的時間。
三少爺看到水面上的家禽,心里喜歡,就跑出了涼亭,水面有昨晚的落雪,又有一段斜坡,她前言看著少爺踩空跌了下去,所以喊人非常及時。
徐奶娘也沒有懷疑少爺落水的真像,她只懷疑少爺為何會體恤,她們少爺明明生龍活虎的!
三少爺落水的事只是意外,趙氏松口氣的同時,想了想還是給徐府去了一封信,總是孩子的生母,怎么可能不擔心,事情的經過還是要說一下的。
徐府沒有任何回信,趙氏也理解,畢竟也沒有什么值得說的交情,又除了這種事,沒有人來府上質問已經是修養了。
趙氏松口氣,該說的已經說了,能做的都做了,問心無愧便無愧于天地,
初春的小草從積雪下鉆出來,各地已經開始迎春的大事,皇后娘娘也要帶著宮人象征性的在宮中舉辦一系列的迎蟄事物。
若是以往,皇后可能還要陪皇上出京勞作,今年皇上不在朝中,便有相爺代替,皇后自然便不用出宮。
有舉國要辦的大禮,皇后娘娘又還有幾天出月子,端木府里這種小事,自然沒人敢勞煩皇后娘娘知道。
千了之外,他們收到的消息比較晚了。
姜氏安打發了兩個孩子后皺眉:“怎么會突然落水?”
姜氏的奶娘也很急,現在府里重新安排了三少爺身邊的人,她們的恐怕再難下手:“聽說是要看鵝。”不管什么原因都不重要了:“現在怎么辦?”
姜氏臉色難看,不過是落個水,就急不可待的換了他身邊的人,真是疼到了心坎里是嗎!她承認婆母開始也許是為了她好,讓她和孩子分開,也沒有再額外的管端木希。
可最近兩月呢,他們自己說說,就差把這個孩子當長子嫡孫養了,你也別怪她一不做二不休:“什么怎么辦!你我有什么見不得人了!”只差一個月!這件事就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做了就是做了,她就是從骨子里討厭那個孩子好!見不得他功成名就!也別跟她說孩子小,罪不及孩子!
她跟那個孩子天生相克!是生出來的罪孽!
題外話
溫馨提示: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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