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莫語奇的臉色陰沉，半天都沒有說話。

    許靈依就像個犯了錯的小學生，低著頭站在他的面前，等待著他的訓話。

    沒想到莫語奇沉默了半天再開口，說出口的卻是：“如果他對你告白，你打算怎么回答？”

    會有人選擇在墓地告白嗎？黃柏宇怎么看也不像是口味這么重的人。

    許靈依想了想：“他想做什么我阻止不了，我知道我想做什么就行了。”

    “希望如此吧。”聽著這太過理想化的回答，莫語奇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囑咐：

    “到了墓地，不要隨便亂看，不能被其他鬼魂發現你能看到，我今天給你的荷包也要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回來之后馬上來找我，知道嗎？”

    許靈依還以為莫語奇會生氣她自作主張，而且她還是要去墓地，他竟只是囑咐了這兩句，也沒有說要跟著去，即使她看得出他根本不放心。

    她乖順的點了點頭，為了讓莫語奇能夠安心，她一再保證，一定會多加小心，有事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他。

    莫語奇一如往常的看著她進了宿舍樓門才離開。

    看著漸行漸遠的瀟灑背影，許靈依稍稍松了口氣。

    今天的莫語奇看上去有些不對勁，可是哪里不對勁又說不上來，大概是因為他這么輕松就放過她，讓她不太習慣吧。

    許靈依進了宿舍樓，上了樓梯，卻沒有回寢室，而是直接到了樓頂，她需要一個人好好的靜一靜。

    這一整天下來，情緒也算得上是跌宕起伏了，還真不是普通的體力勞動產生的勞累所能比擬的疲憊感。

    許靈依獨自坐在天臺的邊緣，看著校園中的點點燈火，想起卓無言，想起那個借了黃柏宇身體的擁抱，心里總有些異樣的感覺。

    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里，心愿終于達成，他應該很高興吧，如果他知道她明天要去看他，會不會更開心呢？

    “你明天要去哪里？”卓無言的聲音突然在她身后響起，卻是與她內心的對話。

    許靈依驚訝的轉回頭，那縹緲的身影正佇立在風中，疑惑的看著她。

    “黃柏宇約了我，明天去看你。”她如實回答。

    卓無言微皺了眉，半晌不說話，那表情和莫語奇根本是如出一轍，而他開口的第一個問題竟然是：“莫語奇知道嗎？”

    許靈依心里覺得奇怪，但還是點了點頭，卓無言又再度陷入沉默，好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好像是什么都沒想。

    過了很久，他才再度開口，卻又說出了和莫語奇說過的類似的話：

    “明天一切要多加小心，我會在那里等你。時間不早了，趕快回去休息吧。”

    本以為終于完成心愿的卓無言，會是開心興奮的樣子。

    可是除了比賽剛結束的時候，他一直都很冷靜，此時此刻，甚至比平常的時候還要更冷些。

    都已經走到天臺門口了，許靈依又折返回來，很多話憋在心里，如果不說出來，晚上一定又會睡不著覺的。

    看著卓無言正仰望著星空的背影，許靈依小心翼翼的問：“你不開心嗎？”

    她去而復返，似乎讓卓無言有些意外，他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才說：“我很開心。”

    “騙人，你看上去一點都不像是開心的樣子。”許靈依忍不住吐槽。

    “我只是……，”卓無言有些不太確定的說，“我只是有些茫然，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些什么而已。”

    不知道該做些什么，這種感覺許靈依懂。

    說簡單些就是精神生活突然失去寄托之后的空虛，那種空洞感是無法輕易彌補的，除非找到下一個寄托。

    “你還有什么其他心愿想要完成嗎？”許靈依重新坐回卓無言的身邊。

    卓無言又是看著她不說話，許靈依不是很明白。

    這一天的卓無言和莫語奇都是這個樣子，似乎總是有很多話想說卻怎么都不肯說出口。

    或者說他們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他們從不對她說他們想法，她如果想知道他們在想什么，完全要靠猜的。

    半晌后卓無言才開口，卻只說他還要再想一想，然后便催促許靈依趕快回去休息，沒有辦法，她只得回了寢室。

    可想而知，這一夜許靈依又沒有合眼，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勉強睡著。

    因為是周日沒有課，宿舍里其他人也在睡著懶覺，自然沒有人叫醒她，所以當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九點了。

    宿舍里的幾個人，白曉熙還在睡，林雨柔也是剛剛醒來的樣子，孟莉莉倒是早就起床了，一大早不知道去了哪里。

    許靈依看時間快來不及了，趕快起床洗漱，等她洗漱回來，孟莉莉也回來了，還替莫語奇給她帶了早餐回來。

    如果是平時，莫語奇一定會一大早就打電話叫她出去鍛煉身體，然后再一起去吃早餐。

    如今這樣，還真是不像他一貫的風格。

    “莫語奇有沒有說什么？”

    孟莉莉想了想說：“他只讓我告訴你，別忘了昨天晚上他說的話。”

    許靈依匆匆的吃過早飯，來到宿舍門口，黃柏宇已經到了。

    以往都是莫語奇在宿舍門口等她，今天換了一個人，還真有些不太習慣。

    兩人并肩向校門口走，引來了無數疑問的目光，看起來不習慣的人不只她一個。

    從學校出發，他們至少換了三趟車，又走了大半天才到目的地。

    這是一個看上去很高檔的墓園，據說是本市單價最貴的墓園，環境自然是沒話說，青山綠水，蒼松翠柏，幽靜的可以。

    墓園里的人不多，人以外東西的也比想象的要少。

    許靈依記住了莫語奇的囑咐，不隨便亂看，小心翼翼隱藏自己能夠看到一些東西的事實，當有什么與她擦肩而過的時候，也盡量自然的避讓。

    黃柏宇直接領著許靈依來到一處墓碑前：“到了。”

    眼前一片青綠的草地，一塊漢白玉墓碑上面清晰的寫著“愛子卓無言之墓”幾個字。

    這里就是卓無言的安睡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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