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思越原本就無力的聲音，微微顫抖著：“你姓莫？是個道士？”

    莫語奇轉回身，微微點頭。

    卓思越繼續問：“你叫莫語奇，名字是哪兩個字？”

    莫語奇微蹙了眉頭，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同樣一臉茫然的許靈依，然后回答：“言語的語，奇特的奇。”

    卓思越的眼神亮了一下，又暗淡了下去，她的聲音隨著身體緊繃而更加顫抖，帶著些許期待的問：“你知不知道空無山莊？”

    莫語奇愣了愣回答：“那是我家。”

    卓思越有些激動又有些開心，她嘴里自言自語似的輕聲叨咕著：“他沒騙我，真的有這個地方。”

    但很快她的情緒降了下來，一股悲涼之意瞬間涌了上來。她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努力壓抑心中某種情緒，她重新睜開眼睛盯著莫語奇，鼓起了巨大勇氣似的問：“能否請問，令尊是？”

    莫語奇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看向了空氣中的卓無言。

    卓無言皺著眉頭，沒有給他任何的回應，似是也不知道這些問題有何意義。

    這一連串的問題，讓許靈依完全摸不著頭緒，有一個念頭從腦中冒出：卓思越似乎和莫家有著不為人知的關系。她也不自覺的看向卓無言，他也正用同樣的眼神看著她，似乎和她有同樣的想法。

    汪斐一直在一旁默不作聲，但隨著問題一個個的出現，他的臉色也一點點的陰沉下去，很顯然他知道卓思越這些問題的內在含義。

    看莫語奇半天沒有回答，卓思越心急的又問了一遍：“令尊是？”

    莫語奇表情有些陰沉的回答：“家父單名一個冽字。”

    卓思越心中一塊大石落地似的長出了一口氣，她再次閉上了眼睛，睫毛上似有晶亮的水滴溢出。

    半晌，她才睜開眼睛，看向莫語奇的眼神多了些許期待：“你認不認識莫潯？”

    此問一出，莫語奇和許靈依都愣了，兩人對視了一眼，看出了彼此眼中的訝異。

    “莫潯？那不就是三師伯？”許靈依搜尋自己的記憶，找到了匹配項。

    卓思越激動的一把用力抓住許靈依的手：“他在哪里？”

    許靈依被卓思越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用眼神默默向莫語奇求助。

    莫語奇不答反問：“您認識我三師叔？”

    卓思越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莫語奇，讓人覺得仿佛她得不到答案就絕對不會移開視線似的。

    莫語奇沒有辦法，只好如實相告：“我從未見過三師叔，在我出生之前，他就已經失蹤了。”

    卓思越像是一個被現實刺破的氣球，瞬間泄了氣，一下子重新癱軟回床上，仿佛剛才的疑問已經耗光了全身的力氣。

    許靈依清楚的看見，一滴滴的晶瑩順著卓思越的眼角溢出。這樣的卓思越，實在不能不讓人懷疑，她和莫潯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難道……？

    有些念頭一旦在腦中形成，無論怎樣的不可思議，都會成為怎么也抹不去的畫面，并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的滋長。

    許靈依無法不把卓思越的問題和卓無言之前的話聯系起來，而經過這樣的聯結，一個大膽的猜想清晰的浮現出來，讓她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卓無言毫無意外的聽到了許靈依內心的想法，他愣了半晌后飄到卓思越的跟前，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媽，說出來吧，他到底是誰？”

    他的聲音很輕，輕到除了許靈依誰也沒有聽見，包括卓思越。

    卓思越雖然聽不到確實的聲音，卻完全感受到了兒子的請求，她平復了一下情緒，抬手拭去了眼角殘留的淚，重新打起了精神。

    她首先看向一直陰沉著臉默默坐在一旁的汪斐，淡然一笑說：“能去幫我弄點吃的嗎？我餓了。”

    聽到卓思越說餓了，許靈依下意識的想要起身，卻被莫語奇按住，她才反應過來，這只不過是一個借口。

    連許靈依都明白的事情，對卓思越如此了解的汪斐又怎么會不懂，他盡量維持著笑容，表現出自己的毫不介意：“我去幫你弄吃的，不過可能要等一會兒。”

    卓思越微笑著目送汪斐離開房間，很快大門開合的聲音傳進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許靈依不知道汪斐什么時候能回來，甚至不曉得他會不會回來，所以她還是起身去廚房幫卓思越弄些東西來充饑。

    卓思越昏迷日久，始終水米未進，腸胃功能也還沒有恢復，也吃不了什么。

    許靈依將前一天莫語奇為她準備的粥，用料理機重新加工，將里面的柔軟顆粒都攪碎成泥狀，確保有營養且易消化。

    卓思越實在沒什么胃口，只喝了小半碗粥便再也吃不下了。

    她放下了碗，便緩慢的支起身子想要下床，卻被許靈依攔住：“您現在還很虛弱，需要什么可以告訴我。”

    卓思越笑了笑，指著梳妝臺上的首飾盒說：“幫我把那個首飾盒拿過來，好嗎？”

    梳妝臺上的首飾盒不只一個，看來是分門別類放了不同的首飾。許靈依順著卓思越的指引，找到了指定的首飾盒。

    那首飾盒是紫檀木制成，如字典般大小薄厚，還帶著淡淡的幽然香氣，頗具古典氣息，怎么看都不像是現代工業化的產物，與旁邊的其他幾個首飾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許靈依拿起首飾盒，感覺入手頗有分量，更吸引她的是雕刻在首飾盒上的圖案。

    層層疊疊的荷葉包裹著整個首飾盒，鋪滿的荷葉的盒蓋上，一朵碩大的并蒂蓮被捧在其中，仿佛被一雙溫厚的大手小心的呵護著。

    這并蒂蓮的模樣栩栩如生，許靈依感覺似曾相識。當初她第一次到莫家山莊，去道觀見莫爺爺的時候，就在他的院子中看過那一池蓮花，其中便有一朵大大的并蒂蓮。

    因為覺得稀奇，當時她還多看了幾眼，所以她才能認得這圖案上的蓮花，與山上蓮池中的并蒂蓮竟然十分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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