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陳先生要是想現在離開，我也不會阻攔，若是陳先生愿意和我一同尋找，在下可以保證，得到機緣后愿與先生平分。”黑老板的語氣十分誠摯。

    “好，這確實是一個難得的機會。”陳重猶豫了一會兒，才點頭道。

    兩人終于再次達成了共識，接下來的目標，還是此行的那個核心人物，顧老。

    如果不是親眼得見，陳重實在難以相信，眼前這個勤勤懇懇的老農，之前會是玄門的領頭人物，一個元嬰期的修士。

    顧老收拾了攤位之后，并沒有離開此地太遠，而是如一個平常人家的老農一般，在一處農舍旁的菜地里勤勤懇懇耕種了起來。

    在酷烈的陽光之下，躬著背脊，用鋤頭一下一下地清著雜草，他看起來已經是將行就木的年紀，卻還有一點曾經的底蘊，身體比之一般的老人還是要強出許多，但也算不上輕松，一邊揮動著鋤頭，偶爾停下來喘上兩口粗氣，汗水順著枯老樹皮般布滿皺紋的皮膚慢慢滑落。

    陳重注意到，在菜地的一處余蔭，還有一個看起來七八歲，扎著兩個辮子的小丫頭，坐在水溝旁邊洗著腳丫。

    顧老停下手上的活，眼光每每觸及到這小丫頭，渾濁的老眼之中就會流露出一絲溫暖。

    “囡囡，別再玩水了，小心掉下去了。”顧老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嘻嘻，知道了爺爺，今天的水好涼啊。”小丫頭嬉笑了一聲，然后從水溝旁撐起小身板，撒起腳丫就往顧老那邊跑。

    然而，跑到一半她突然停了下來，小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她看見了三個陌生人正朝這里走了過來。

    顧老同樣也感覺到了什么，轉過頭去，然后便看到了陳重等一行人。

    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非常難看：“你來這里干嘛，我不是說了，不要再來找我了。”

    這句話，是對著黑老板說的，對于當年那件事，顧老已經是追悔莫及，此時的他，只想安安靜靜地陪著自己的玄孫女度過余生僅余的一點歲月。

    “顧老，我這次來，的確是想請你出山的。”黑老板直接道。

    “你走吧，那件事不必再提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考慮，也不想再見到你這個人。”顧老的態度十分剛硬，盡管他現在已經修為盡是，但是也不懼怕什么。

    黑老板不為所動，而是慢慢將目光移到了旁邊的小丫頭身上，緩緩地道：“那如果我能治好囡囡的病，以這個為條件，是否可以讓顧老出手一次呢？”

    顧老的臉龐上僵硬的線條，明顯顫動了一下，囡囡仰頭看著自己的爺爺，用天真的語氣問道：“爺爺，囡囡生病了嗎？”

    “不，囡囡沒有病，囡囡乖，先進屋自己玩一會兒，爺爺馬上就進來陪你。”顧老慢慢蹲下身子，在囡囡的臉上輕輕捏了一把，面露祥和的笑容。

    囡囡非常乖巧聽話，看了爺爺一眼后便直接跑進了屋子。

    “你是怎么看出來的？”顧老站來，慢慢挺直了彎曲的背脊，一雙渾濁的老眼慢慢露出精光，直視著黑老板。

    “我一直都知道。”黑老板道。

    “知道又怎么樣，你想哄騙我這老頭子么，囡囡的病，是天生的，原因我們都知道，是當年的天譴造成的，說簡單點，就是天缺絕癥，就算是修行人，根本無法治好。”顧老搖了搖頭，他的見識不比黑老板少，甚至在玄門這一方面，還要比黑老板精深得多。

    “普通的修行人，當然是治不好，但是這次我請來了鬼醫，一定能治好囡囡的病，只不過想求顧老再出手一次而已。”黑老板斬釘截鐵地道。

    顧老這才把目光轉向了旁邊的陳重二人，左右掃量了一番后，鎖定了陳重，然后問道：“你是鬼醫？”

    陳重點了點頭，“不如先讓我看看囡囡的病情如何，這么小的年紀就得了絕癥，實在是太可憐了，就算不為別的，我也愿意出手給她醫治。”

    “別在這里假慈悲了，囡囡天生的心率就比常人要慢一拍，又是天陰脈像，每隔一年的陰月陰時就有一次寒氣入體，我且問你到底有沒有那個本事醫治？”顧老卻是不信，語氣毫不客氣地道出病情，他早就尋遍了手段，卻也無法醫治，自然是不信眼前這個號稱鬼醫的男人就比自己有更好的辦法。

    面對顧老極差的態度，陳重并沒有過多計較，只是沉吟了一下，便道：“你說的這種情況，一般都活不過二十歲，不過我曾經治好過病情類似的一個人，她得的是九陰玄脈，同樣是絕癥，論難度的話，應該比這個還要大一點。”

    顧老終于動容，他是玄門中人，也是聽說過九陰玄脈的，這種從上古以來幾乎被公認的絕癥，竟然也能被治好，說明眼前之人醫術恐怕真的通玄。

    在自身，和囡囡之間，猶豫了不到半秒的時間，才苦澀地搖頭一笑：“只要你能治好囡囡，別說出手，就算搭上我這條已剩不多的老命又何妨。”

    走進農舍，囡囡正轉著烏溜的眼珠，好奇地看著這幾個陌生人，大金牙長得實在是太壯，面目有比較粗獷猙獰，嚇得囡囡小臉一緊，往后縮了一下。

    黑老板一身黑袍，雖然面上始終帶著微笑，但還是讓囡囡感到有些害怕，只有穿著比較隨和，面貌也年輕親和的陳重，才讓囡囡感到不那么懼怕。

    顧老向著囡囡招了招手，“囡囡，過來給這位叔叔看看。”

    囡囡聽到爺爺的話，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可愛的小臉上滿是緊張。

    “別怕。”陳重面露親和的微笑，慢慢拿起囡囡一只手，輕輕按住了她腕處的脈搏。

    手中的觸感有些冰涼，在陳重印象里，似乎每一個得了陰脈的人，體溫都比常人要低很多，下意識地，他就直接輸送了一絲暖流道囡囡體內。

    囡囡只感覺眼前這位叔叔的手非常溫暖，讓她感覺到很舒服又親切，看向陳重的目光不再那么畏懼，而是變得好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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