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白的樹冠下，陡然間安靜的只剩下呼呼呼的風聲。
“韋……，你們……，我，不要……”
羽焰猛地揪住韋德的衣服，急得語無倫次，連連跺腳，她根本不知道應該感動還是害怕，又或者其它的什么情緒。
韋德和黑蛇都是站在她們面前的人，區別似乎僅在于，直接與間接，現在與曾經，她不敢去想象韋德和暴雨團以死相博是什么樣的畫面，如果那個畫面是紅色的，那一定是她的心在淌血。
“我知道的，都知道。”
“……真的？”她相信韋德現在是想幫她們吸引火力，相信這種微笑，可是，又覺得對方站過來的時候，真的是想殺死什么的樣子。
“嗯。”
韋德重新蔑向驚怒交加到不能言語的蛇皮，語調比之前稍稍認真了點，“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歸零，一名自由傭兵，也是雇傭她們進入幽谷森林的金主，是命令她們偷襲你們的幕后真兇。”
“我的原意是把你們干掉，然后直接去搶芬妮?羅德尼女士和她的孩子，可沒想到這兩個家伙居然和你們認識。”
這樣介紹主要是出于兩個目的，一是給己方加上最合理的來歷和目標，盡量避免對方將他們與120萬聯系在一起，二是明確己方三人的主次，只有以雇主的身份介入進來，在[偷襲以致誤傷]這件事情上他才有最充足的話語權。
蛇皮與韋德對視片刻，偏開視線，左右移動腦袋想要看羽焰，看不著，只能隔著韋德沖她喊，“羽焰，我父親現在是暴雨團的團長，他剛才說要殺光我們暴雨團，就是要殺我的父親啊！”
“嗯哼，”
韋德擋住手足無措的羽焰，沒管蛇皮，看向那兩個臉色驟變的暴雨傭兵，“你們兩個，對，別躲，就是說你倆，知道什么叫做殺雞儆猴嗎？”
“……嘎？”這兩人愣了下，左右搜尋，這里好像沒有比自己地位更低的人了。
“所以說，在黑蛇過來之前，你倆最好把這家伙的嘴堵上。”
“……”
哥倆默默地湊向蛇皮，求他別再嚎了，他們才不會拿命去賭這種不知來路的家伙會不會真的殺掉他們。
這招很有效。
因為蛇皮感覺如果自己繼續嚷嚷，這個叫做歸零的家伙應該不至于會殺掉自己的兩個同伴，但應該會給他們留下深刻的教訓……
比如削掉雞兒這種，讓他們以后都因為這件事憎恨自己。反正如果角色對調，他肯定會這么干。
“明智的選擇。”
韋德沖蛇皮笑笑，然后就感覺后背被人點了兩下，聽見身后的人小聲說，“要么，這單子我們不要了，帶我們走吧，什么都不要了。”
血棘的鼻音變得好重，可是，她的語調中好像透著一股子輕松。
接著，羽焰也小聲附和，雖然按照韋德和黑蛇的為人來看，雙方見面之后，理應會是個握手言歡的場面……，可不知道為什么一想到那個畫面，她就很不安。
“喲，”韋德轉過身，繃著臉很嚴肅的樣子，壓低聲音，“你們確定嗎？”
姐妹倆都“嗯”了聲，但相較于血棘的干脆，羽焰的尾調就顯得有些拖沓。
因為真正對她們好的人很少很少，所以羽焰向來把這些人看得很重很重，在克萊利夫的城堡里時，她沒法拋下韋德不管，現在，為避免韋德和黑蛇產生沖突，她可以背負黑蛇對她們的誤解，甚至是怨恨，但就是很難受。
兩個人的反應，統統都落入了韋德的眼里，
“照現在的情況來看，芬妮?羅德尼應該逃不出黑蛇的掌心，然后那個家伙的落點沒準也在前邊。如果能把事情說開的話，憑黑蛇的為人，應該會帶我們一把，除去我們……人數的問題外，咳，血棘你算算，事成后他會分我們多少？”
他雙手環抱，視線越過她們看向前方，
“可是如果現在掉頭走人的話，蛇皮肯定會說你倆畏罪潛逃、忘恩負義，不僅關系點沒得分，你們和黑蛇的關系恐怕也會陷入大危機，甚至是無可挽救的程度，所以，真的什么都不要了？”
血棘脖子一梗，“不要了！”
羽焰卻不吭聲了。
韋德繃著臉看了她們一會，點點頭，突然嘿嘿一笑，“可是我想要啊，事實上我還挺想認識一下黑蛇的，而且……”
他視線的焦點其實一直在改變，越來越近，“黑蛇已經過來了。”
她們怔了一下，一同轉身向后望去，血棘立即就不自覺地往后退，想縮到什么地方藏起來，直到聽見身后傳來韋德淡定的提醒，“別怕。”
不遠處，兩個人正朝著這邊快步走來，前邊那個健步如飛、左右各挎著一柄長刃的鐵甲應該就是黑蛇，后邊小跑跟隨的皮甲大概是去通知他的暗哨。
“看起來是個講道理的人。”否則來的就不止兩個人了。
黑蛇在幾步外的距離上推面甲，露出來一張笑容滿面的臉，果然如羽焰所說的那樣，他哪怕是笑，看起來也是很兇的。
而且很高大，站得近了，韋德幾乎要仰視對方。
“羽焰！血棘！……竟然真的是你倆，哈哈……”
黑蛇樂呵呵地沖姐妹倆打招呼時，眼睛左右掃視，視線完美地規避了韋德，直接從頭皮越過，掃到蛇皮三人時也沒有絲毫停頓。
有意思的是，蛇皮并沒有第一時間發作。
這使得羽焰和血棘更加惴惴不安，她們一個揪著耳垂，一個搓著鼻尖，腦子里，蛇皮突然嚎一嗓子與黑蛇被晶觸戳成馬蜂窩的兩個畫面飛速切換。
她們知道黑蛇雖然是御氣師，但卻是不久之前才使用的通脈魔法石，至今，可能還沒入門呢，在這種距離上，韋德想殺他就只是一個念頭的事而已。
因為腦子亂糟糟的，兩人回應黑蛇時其實都有些敷衍，但黑蛇卻好像根本沒察覺到似的。
“上次見面時你們才和我肚臍眼差不多高，一眨眼，你們居然都快跟我齊平了！哈哈哈……嗯？怎么沒看見鐵隼？”
“嗯……，他接了別的任務，脫不開身。”
羽焰將提前準備好的說法拋出來，她打算過一段時間再將鐵隼的死告訴黑蛇，當然，是另一種死法，另一個死亡時間。
黑蛇點點頭，斟酌道，“如果遇到什么解決不了的麻煩，隨時和我說。”
“……這個，說起來我們確實……”
“對了，這家伙是？”
羽焰原本想順著話頭將事情說清楚來著，可黑蛇突然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韋德的身上，“你們的弟弟？”
問完，黑蛇笑呵呵地摘下右手護手，把微曲著的手掌伸向韋德，要和他握手。
“……”
姐妹倆隨即愣愣地斜眼瞥向韋德，說起來……，她們居然都已經忽略了這家伙其實也沒多大的事實，現在再以客觀的心態打量一番，嗯，無論是臉還是身高，看起來都像是個弟弟嘛。
“咳。”
啊，抱歉抱歉，兩人慌忙挪開視線，羽焰甚至還下意識地做了一半雙手捂臉的動作。然后，她們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豁然望向韋德的右手，心也隨之懸到嗓子眼上。
之前做計劃的時候，他們三個都沒想過會在這里遇見黑蛇，會有需要握手的那一刻！
韋德清完嗓子，昂首挺胸雙手環抱，臉一偏，一副驕傲得誰都不放在眼里的樣子，“自我介紹一下，我……”
“他差點就殺了我啊！”
突然炸響的凄厲哭喊聲有點漏風。
幾乎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
蛇皮頭朝這邊趴在地上，伸手想要抓住什么的姿勢，“父親，你看我，我差點就死了啊，他不僅想殺我，剛才當著我們的面說，要殺光我們暴雨團，要我們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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