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惇捧著那包奏折頗為無語,這姜武還真是不給人休息的時間啊。他一手捧著包袱,一只手在身上摸了摸,從懷中掏出了一兩碎銀,將銀兩塞進了小福子的手中,笑道:“福公公,只是來上朝,身上便沒有多帶些銀子,只有這一些,可別嫌棄啊。”
“趙大人說的哪里話,小的可不敢接啊。”小福子連忙擺擺手,頭搖得如同撥浪鼓一般。姜武可是警告過了他這位太監總管,平日里想要錢,直接跟他說。宮中內侍要是膽敢向不該伸手的東西伸手,他姜武可不會客氣。朝中官員的賞錢,一兩也就罷了,若是多過一兩,無論是一錢還是一文,統統上繳國庫,否則一律罰銀三兩,重者押往大理寺,押監十五日。
當然也有敢伸手的,例如……那位前總管太監,身為齊靈帝時期的老人,自然為宦官之首。多次干預朝政,齊靈帝死后,姜武繼位定下規矩。此人行事一向狂妄,自然不理會姜武的規矩,依舊我行我素。朝中大臣見面若是有不給賞銀的、賞銀低于五十兩的,之后免不了在皇帝耳邊吹吹風。
那日早朝,朝中文武百官紛紛彈劾那位總管太監,姜武當即讓宋云徹查。當宋云查出總管太監在齊國境內多富庶之地有屋千棟、良田萬畝的時候,姜武憤怒了,于天牢內將此人車裂,收回所占地契,抄家上繳國庫。
至此后,他這個從小服侍姜武的太監才當上了總管太監,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沒少收拾那些敢亂伸手的小太監。
“沒事,你就說是我給的!”趙惇也不多說,將銀子塞進了小福子的手中,然后擺了擺手就出了皇宮,他今天可是要來一次市場調研呢!
回到家中后,趙惇跟姜楓打了個招呼,就一頭扎進了房間里。直到府外有人送東西來,他這才興致勃勃的跑出來接了回去。
趙惇將腳架在書桌上,看著黎安和傅江讓人送來的書卷,欲哭無淚。這雖然說看得懂,但是卻和看之前刑部的卷宗差不多,滿眼都是密密麻麻的繁體小楷,如同一堆蒼蠅趴在紙上,令人頭暈目眩。
趙惇啪的一聲,將這記載著齊國境內大小驛站情況的書本丟在了桌上,仰頭看著天花板,嘆氣道:“難啊!難!”
“少爺,你怎么了?”五經撓了撓頭,上朝之前還好好的,怎么領了一包東西回來之后就這樣了。
趙惇余光瞥了五經一眼,一臉你不懂的表情,唉聲嘆氣地說道:“我才發現前人想要做成一件事是多么難啊!”
“可少爺你之前還說過要開萬民之先鋒呢。”五經悻悻然地說道。
“閉嘴。”趙惇頭也不回地說道。
“哦……”
房間中頓時陷入了迷一樣的寂靜。閑著無事,趙惇又將書卷拿了起來。根據卷宗上記載,齊國境內共有水驛150個,陸驛600個。專門從事驛務的人員共有15000多人,其中驛差13000人。最大的驛站便在洛陽,稱為都亭驛,每個驛站配驛差25人。
各道陸驛分為六等:第一等驛配驛差20人,二等驛配驛差15人,三等以下遞減,最后一等第六等驛為驛差二至三人。水驛則根據驛務繁閑,也分為三等:事繁水驛配驛差12人,事閑配驛差九人,更閑水驛配備驛差六人。
而陸地的驛差一個月才三石,按照銀兩來算,一個月也就二兩多;水驛就多一點,一個月四石,也就是三兩多一點。全國共有一萬五千人左右,一個月齊國光是發放驛差的月俸就要四萬五千兩白銀,而齊國一年的財政收入為一千二百萬兩白銀。更不用算上各地官員的俸祿了。
趙惇看得呲牙咧嘴,按照大齊的疆域來說,歲收絕對不會只有這么一點,看來瞞報的人不少啊,不知道有多少油水在指縫中漏到自己口袋去了。
而每個驛站設立的距離大約是每三十里一驛,趙惇在心里默默換算了一下,一里相當于530米,三十里就是15900米,相當于16公里。按照現在馬匹奔跑的時速大概是20公里,一個時辰左右就能到驛站。可是如果是讓人去送信,那一天估計也就走個二三十里地。
唉,想想都頭疼,更何況是加了手推車。
趙惇不禁揉了揉眉心,看來改進這造紙的方法勢在必行。改進之后無論是送信或者是傳遞軍情,都會方便很多,況且……他還打算將齊國進行一次貨幣更換,當然,這要放在很久以后。畢竟經濟系統對于一個國家的重要性而言,不言而喻。
趙惇將卷宗丟回桌上,伸了個懶腰,把腳從書桌上抽了回來,起身對著五經道:“五經啊,知道紙坊在哪里嗎?”
五經撓了撓頭,不明白自家少爺的目的,但還是乖乖地說道:“少爺是要去哪個紙坊?現在京城內有五大紙坊,小的紙坊就更多了。大的紙坊有的在東市、有的在城郊、有的……”
看著五經掰著手指頭算數的樣子,趙惇連忙打斷道:“得得得,別數了,帶我去最近的。”
“啊?最近的啊,那可要出城去了。”五經停下手中的動作,定定地看著趙惇。
趙惇皺了皺眉頭,臉上有些疑惑:“嗯?為什么要出城?東市不是更近一些嗎?”
“少爺這你就不知道了,最近的宣德紙坊就在金光門外的城郊,從我們府中出去比去東市的通明紙坊要更近一些。”五經說罷,還用手指指了指趙府的西邊。
“哦,那我們走吧。”
說走就走,趙惇本想叫上姜楓,思索了一會兒后覺得還是讓姜楓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為好。畢竟先前因為楊清的案子,跟著自己四處跑來跑去,應該是身心俱疲,所以這一回就讓她好好休息。
趙惇讓五經去找劉伯備馬車,自己去小影樓跟姜楓知會一聲,以免回來晚了,又和之前一樣因為自己而餓肚子。
……
馬車從趙府的側門出去,行駛在明德街的大道上,車廂搖搖晃晃的,像是載了不少人。五經坐在劉伯旁邊,晃蕩著腿,一臉愜意地靠在車廂上。
車廂內,趙惇瞥了一眼正撥起窗簾,看著街道兩側風景的姜楓,有些無奈地說道:“楓兒,這一回你好好在家休息就好了,回來晚了,又怕你餓著了。”
姜楓聽見趙惇的聲音,便抽回了手,任由窗簾在風中飄蕩。她扭過頭,對著趙惇輕輕笑道:“只有你去,我不放心。”
“那不還有五經嘛。”趙惇指了指車廂外,門簾由于風的原因,時不時會飄起來,恰巧能夠看到靠在門邊的五經。
姜楓搖了搖頭,說道:“不一樣的。”
“唉,那你餓的時候要說哦。”趙惇雖然說只接觸了姜楓短短地幾個月,但是心中早已明白面前這個還未弱冠的女子性子是有多么的堅強,盡管表面上柔柔弱弱的,內心似乎沒有什么事情能夠擊垮她。
“嗯。”姜楓微微點了點頭,便又扭過頭去,掀開窗簾看著窗外的風景。從小就在深宮中長大的她,并沒有了解過宮外百姓的生活。自從嫁入趙府以后,接觸的人才稍微多了起來,這讓她感覺到很新奇,原來宮外是如此的有趣,但……在許多陽光照不到的地方,黑暗也在滋生著。
趙惇見姜楓沒理自己,也索性靜下心來思考著。他輕輕用指尖叩著額頭,閉著眼睛聽著指尖敲打的節奏。
這造紙術古來有之,中國是世界上最早養蠶織絲的國家,人們以上等蠶繭抽絲織綢,剩下的惡繭、病繭等則用漂絮法制取絲綿。漂絮完畢,篾席上會遺留一些殘絮。當漂絮的次數多了,篾席上的殘絮便積成一層纖維薄片,經晾干之后剝離下來,可用于書寫,這就是造紙術的起源。
在后世現代的歷史中,應該是蔡倫改進了造紙術,用樹皮,漁網等原料經過許多步驟的加工,可以得到紙張。但是在這里,卻換成了一位不知名的人,在前人的基礎上改進了造紙術。
在那個時候,造紙技術已經頗為純屬。
只可惜,在東齊建立之前天下大亂,造紙的工藝雖然基本成熟,但產量低,成本高,導致從事這一職業的人入不敷出,難以維持生計。所以有些手藝就慢慢失傳了,其中就包括改進過后的造紙術,也難怪紙張的質量會如此之差。
趙惇知道,在后世的歷史上,紙張真正普及運用,是在隋唐時期,那個時候已有潔白如玉的宣紙問世。只是在這里,好像除了他之外,沒有人有這些稱不上常識的知識。
馬車在搖搖晃晃之中,就來到了洛陽城郊。雖說造紙離不開水源,但是為了避免造紙會污染水源,所以姜武曾讓當時的工部尚書王華,責令城外的紙坊搬遷到十五里之外的荒郊去,那里有一條洛河的分支,正好可以用于造紙。
沿著官道一路行駛過去,趙惇隱隱約約地聽到了前方似乎有人議論的聲音,人好像還挺多的。又過了不久,聲音逐漸大了起來,馬車兩旁已經能夠看到有光著膀子行走在官道上的工人了。
五經掀開門簾,將腦袋探了進來,告訴趙惇已經快到了。只是前方人多,最好是將馬車停在一旁,他們走路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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