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格兒震驚于玉靈的離開,難過地哭了起來。她覺得自己昨天在那個假象鬼屋中的預感成真了。那個叫木夭的神,自打見到自己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充滿了敵意,一定是他做了什么才讓玉靈離開的。
可是這么突然的不辭而別,好像把她的心挖去了一塊似的,她的心里又痛又空,難過的都要喘不過氣了!
他們才相處了一年多,可是他的出現(xiàn)給她的人生,世界觀帶來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好似是重生一般。
從前她是個普通人,可是玉靈的出現(xiàn)讓她知道了世界上有神仙有鬼怪,有仙界圣境,有地府陰司,讓她在擁擠的世俗中成了一個不凡的人。
她在玉靈的庇佑下如魚得水,可以任性不講道理,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隨心所欲,天不怕地不怕,活得逍遙自在,覺得自己是被上天眷顧的寵兒。可是玉靈的離去是結(jié)束了她的重生。
之前天天相處還不覺得怎么樣,可是從昨天分別的念頭一出現(xiàn)蘇格兒的心底就出現(xiàn)了一種奇怪感覺。她覺得自己和玉靈有一種簡直比父母都要親密的感情,和父母間都有很多不能說的話,不能讓他們知道的事,可是和玉靈在一起可以完全的敞露心扉。
確實是敞露心扉了,他都能聽見自己想什么?可是為什么會這樣呢?為什么他聽不見別人想什么?別的神仙而已聽不見自己想什么。
她感覺自己是活在玉靈手掌上里的一顆珠子,在他的手掌里搖擺,無論自己怎么動都逃不開他的手心,可是他又保護著自己不會墜入深淵。
可是玉靈的離開好像是他把手里的珠子扔掉了,自己成為了一個棄兒、棄子一般的可憐。
她無力地坐在椅子上,好像世界一下變成了灰色,生命中一個很重要的人就這樣離開對她來說打擊太大了。
蔓草見蘇格兒哭很不知所措,走過來伏在她身邊:“格兒你怎么哭了?”
蘇格兒擦了擦眼淚,傷心地說:“法師離開了。”
蔓草點點頭,她已經(jīng)知道了。
宜言又不緊不慢地說著風涼話:“你都長大了,馬上就要結(jié)婚嫁人了,他再聽見你想什么做什么多不合適啊!而且一旦嫁了人也沒這么多工夫再理會我們了。”
蘇格兒咬著嘴巴眼淚汪汪:“你胡說,我才不會。”
“不會什么?”宜言問她,“不會嫁人嗎?那你找男朋友做什么?”
蘇格兒吸了吸鼻子,抽出紙巾來擦擦眼淚:“我不會不理會你們的。我又不像你們已經(jīng)超脫了生死,我就是個普通人,一點本事都沒有,當然得按普通人的生活,找一個人相互依靠著才能活下去。”
“哈哈你還普通啊?”宜言笑著仰起了頭。蘇格兒這樣還叫普通的話那別人還怎么活啊?
“他為什么要走啊?還還不說一聲就走”蘇格兒抽抽噎噎的。
宜言拿起筷子來吃自己才拌的小菜,悠悠地說:“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說不定哪一天我們都會走。誒,我要是走了你哭不哭啊?”
蘇格兒忽然一怔,抬頭看著他,臉上的神色逐漸驚恐,又看向蔓草。宜言也走,蔓草也不再出現(xiàn)在自己的生命中,天啊,那太可怕了,無異于天塌地陷。
雖然他們認識才一年,可是親密無間,彼此間相處的感情已經(jīng)超越了普通的同伴朋友,是家人是親人。
“你你去哪里啊?”她害怕地大聲說,“這里不是你的家,你的宅子嗎?你走了就會有孤魂野鬼住進來了。”
她的心里一片冰涼,昨天的情景再一次出現(xiàn)在腦海里,仿佛一切都要成真似的。美麗的幽居再度陷入荒涼破敗,鬼氣森森,里面住進一個陌生的鬼魂。她真怕哪一天她醒來,或是再回來時這里已經(jīng)變了模樣。
宜言忽然開心地笑了起來:“是啊,這是我的宅子。吃飯吧!”
蘇格兒盯著他看,模糊不清的話讓她心里充滿了不安全感。她看了一眼眼前的肉餅、雞蛋和粥,這種情況下哪里還能吃的下去,眼前的就是龍肝鳳髓都沒有胃口。
剛要再問,這時有巢扇著翅膀飛了過來,它先落在椅子上,再跳到桌子上,嘰嘰喳喳地叫:“吃飯嘍,吃飯,我最愛吃的大肉餅,還有粥吃唉,你怎么哭了?誰欺負你了?冷哭的?”
它正高興,忽然注意到蘇格兒眼淚汪汪,瞪起兩顆黑豆眼睛看她。
蘇格兒抬起頭來看著這只沒心沒肺的小喜鵲:“玉靈走了你知道嗎?”
有巢說:“我知道呀!他回天上去了,天上我也去過哦!”
蘇格兒見它還這么歡快,著急地說:“他走了呀,你還吃”
有巢說:“你也想去嗎?可是你沒有翅膀,沒有翅膀上不去啊!天上可真香啊,石頭都好看,我去過哦,我去過哦”
它得意地又唱又跳,好像在像蘇格兒炫耀,蘇格兒氣惱地撇過頭去不看它。
蔓草一把抓住有巢,皺眉瞪眼威脅它,不許它再欺負蘇格兒。
有巢頭朝下被吊著,叫喚:“小狐貍你放開我放開我,等玉靈回來我替你們說說好話,讓他下次帶你們兩個一起去。”
正在抹眼淚的蘇格兒聽見它這話一下愣住了,紛亂的腦袋冷靜了片刻,才把它的話想明白了。
她從蔓草手里把有巢奪過來:“你是說玉靈還回來?”
“當然回來啦!”有巢甩甩頭,“你放開我,我要去吃飯,你要哭就哭吧,我不笑你了。”
蘇格兒一下想明白了,手上還抓著有巢,目光卻看向宜言,惱怒地質(zhì)問:“你是故意的!”
宜言慢悠悠地喝粥,很無辜地說:“故意什么?他確實是回去了,但是我也沒說他不回來!你沒問別的,我又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真討厭!”她氣憤地喊了一句,有巢放開又拿紙巾擦臉。
有巢抖抖毛也叫:“真討厭,把我理順的毛都弄亂了。討厭鬼是格兒和蔓草!”
蔓草還沒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見蘇格兒不生氣了她也緩和了下來,用手給有巢順順毛,還替他把菜放到了盤子里。她自己也早想吃了,可是氣氛不好不敢下筷子。
蘇格兒知道玉靈還會回來,心里的不安稍稍緩解。她就知道玉靈不可能對自己不辭而別了,他不是做這種事情的人。
她又生氣地對著宜言說:“那你不把話說完整了。哼,你本來就是故意誤導我的,還說什么沒有不散的筵席的話,就是要看我難過高興。”
從桌子上拿起筷子,想要吃東西了。
宜言說:“是你自己胡思亂想。”
蘇格兒皺著鼻子哼了一聲,又問他:“玉靈為什么突然回去啊?什么時候回來?”
宜言說:“有事才回去的?至于回來的時間那我可就不清楚了。”
“我知道,辦完事就回來了。”有巢邊吃邊說。
蘇格兒拿起筷子來有一下沒一下的攪著碗里的粥。說了等于沒說,誰知道他的事情什么事情才能辦完啊!
都說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他在天上半個月自己就老了十幾歲了。
她沒有心情吃飯,煩惱地說:“到底什么時候回來嗎?為什么走的時候都不告訴我啊?昨天晚上也什么都沒有說。蔓草你知不知道法師是什么時候離開的?”
蔓草搖搖頭,指著有巢說:“我早上才聽它說的,不知道什么時候走的。”
有巢抻著脖子把嘴里的東西咽下去:“我也不知道,我是聽宜言說的,他說玉靈和那個人一起走了。”
它說完后蘇格兒和蔓草都看向了宜言。
宜言見蘇格兒真的難過的飯都吃不下去,也不再逗她了。
跟她說:“他說是去交代一些事情,是點急事,事情一了馬上就回來了,應該很快。他跟有巢受的罰還沒有了結(jié)呢,怎么能說走就走!”
蘇格兒聽他這樣說心才踏實了些,開始拿筷子吃東西,可是心里還是浮想聯(lián)翩。
說什么受罰啊,看太平間的那個老頭那樣才是真的受罰,玉靈整天喝酒游玩,要不然就是打坐修煉,就是來體驗生活的。雖然地位不低但不是頂級,說不定哪天就被召回去了。來無影去無蹤,說走就走,讓人心里沒有底。
新拌的小菜涼絲絲的,一股新鮮氣味兒,加上那些調(diào)料就更加鮮美了,爽嫩可口。可是蘇格兒現(xiàn)在沒有胃口吃東西,吃什么都覺得沒有味道。她喝了半碗粥一個煎雞蛋就不吃了,把自己的一個肉餅也給了蔓草。
蔓草大快朵頤吃著早餐,三個肉餅兩碗粥一會兒就進了肚子。她不太理解蘇格法師離開蘇格兒為什么要這么悶悶不樂,不是都說會回來了嗎?
有巢更是吃的不亦樂乎,它絲毫不在意別人的內(nèi)心。
早上還精神百倍的蘇格兒此時精神萎靡,做什么都沒興趣。她倒在沙發(fā)上打游戲,一上去就掛,打了幾局索性也不玩兒了,把手機扔在一邊,靠在沙發(fā)上假寐。
要說玉靈離開根本算不了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以前也有過出去好幾天不回來,再說他本來就來自仙界,那里自然有事情要他去做。
可問題是她昨天看到了幽居原來的樣子,讓她對現(xiàn)實充滿了懷疑,心里充滿了不安全感。她害怕現(xiàn)在的生活會是一場夢,哪一天醒來以后發(fā)現(xiàn)一切都不存在。他們一個一個的都會離開自己,說不定還會把自己的記憶洗去,到那時候她連回憶都沒有了。
玉靈給她端了一杯水放到桌子上:“把藥吃了。”
蘇格兒睜開眼睛,看見他遞過來一粒黑色的藥丸,一股濃烈的中藥味道直沖鼻孔,讓人頭腦一下清醒。
她捂住鼻子:“什么藥啊?我好好的又沒有生病,吃藥干嘛啊?”
宜言說:“你早上出去寒氣入體,很快就要生病,吃了藥就沒事了。”
蘇格兒嗤鼻冷笑:“不就是出去一下嗎,什么大不了的。我身體這么好,怎么可能凍一下就生病。”
宜言指著她的眼睛:“你的痛快周圍發(fā)青,耳垂發(fā)紅,說話的口氣已經(jīng)透出了病灶之氣,面部肌理還透出了晦暗,這就是要生病的前奏。我是看出來了,可你要學蔡恒公諱疾忌醫(yī)我也沒辦法。”
蘇格兒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她并沒有覺得發(fā)燙。從抽屜里取出一面小鏡子看了看,耳垂確實是紅了。哈了口氣,什么味道也沒有。至于眼睛和臉色,她更是看不出什么問題。
對于宜言的醫(yī)術(shù)她非常相信,對于他的人雖然有時候不著調(diào)故意逗自己,總體也是信得過的,是藥三分毒,他不會拿吃藥的事情來鬧著玩兒。
坐起來接過藥,這藥的味道好大,讓她咧了下嘴巴,實在很難放到嘴巴里去。
宜言也不催,坐到她旁邊幽幽地來了一句:“遇見我算你的福氣,不然的話你的壽數(shù)可不太長了。”
蘇格兒先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嘴巴,扭頭看他:“什么意思?說我是個短命鬼嗎?”
“你的鬼命長短我不知道,做人的話”宜言笑了一下,“要不是我給你調(diào)理身體,你活不過二十五歲。”
“胡說道!”蘇格兒才不相信他的鬼扯。她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非常的棒,一點兒問題沒有。
宜言醫(yī)術(shù)不錯,可就是太自大了,經(jīng)常炫耀自己的醫(yī)術(shù)好。
宜言干笑了一聲,不再說什么,百無聊賴地打開了電視。
蘇格兒磨磨蹭蹭地把藥吃下去了,雖說良藥苦口,可真是難吃的要命,很難放進嘴巴里去。唉,不過比起喝中藥好多了。
蔓草和有巢吃完了飯,蔓草麻利地收拾餐桌和廚房,把衣服扔進洗衣機里又拖地擦灰,忙成一團。
蘇格兒本來是打算好好算一下賬,可是也沒心情了,和宜言喝著啤酒看電視。
吃過早飯不過一個小時,蘇格兒扔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她聽見來電鈴聲響驚了一下,看向宜言。她覺得這通電話可能又是譚辛或者是楊道士打來的,鑒于宜言之前對譚辛說過的話,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接電話。
宜言見她怕了,歪著嘴角笑:“拔了爪子的貓。”他伸手把手機拿了過來:“蘄寒!接吧。”
蘇格兒松了口氣,把手機拿了過來。她這邊才“喂”了一聲,就聽蘄寒在那邊長出了一口氣。
然后聽他說:“你沒事兒吧?”
蘇格兒想一下,沒有回答:“你干嘛這么問?”
蘄寒那邊遲疑了下:“我聽人說你生病了。”
聽說?蘇格兒心想:會是聽誰說的?楊道士還是譚辛,或者是吳道士和春易?對自己之前有跟春易問過譚辛的情況。
宜言之前才說過自己病的不輕的,如果告訴蘄寒,這話可能會傳達他們耳朵里去。那不穿幫露餡兒了嘛!
“怎么辦?”她比劃著問宜言。
宜言還是那副無所謂地樣子歪在沙發(fā)上,把手一攤:“隨便啊!想怎么說就怎么說,你有什么好怕的?”
蘇格兒想想也是,就算自己沒事兒他們又能怎么樣?
譚辛沒聽見她回答,又在那邊催促她。
“那個我”蘇格兒有點支吾,又想了一下才說:“我是有點兒不太舒服,也就是受涼了,剛吃過藥,沒什么大事兒。”
“真沒事兒啊?你在哪兒呢?”蘄寒問。
蘇格兒自然地說:“生病了再休息啊!我沒事兒,你就放心吧,我不是認識大夫嘛!誒,你是聽誰說我生病的?”
蘄寒說:“是聽吳先生說的。他說也是從別人那里聽來的。”
果然是這樣!蘇格兒心想,再三跟蘄寒說自己沒事以后他才掛上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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