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無痕目光貪戀地看著正在給他倒茶的穆熙兒，內心五味雜陳，其實鳳無痕有很多話，想要跟穆熙兒說，但他卻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更不知道穆熙兒會不會心生抵觸之意。all

    先前穆凌肆的到訪終究還是給鳳無痕帶去了不小的心理壓力，他同樣擔心穆熙兒在得知自己另一層身份后，到底會不會就此跟他決裂。

    只要想起這樣的結果，鳳無痕整個人都很是焦灼，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吐出，而后就將視線移開了，就在鳳無痕暗暗調整自己的時候，穆熙兒已經端著茶杯，步態優雅地朝著他走來。

    鳳無痕聽到聲音，當即就抬頭，迎著穆熙兒那雙燦若星河的眸子，微微勾了勾唇瓣，嘴角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直接跟穆熙兒說道，“曦兒，辛苦你了。”

    聞言，穆熙兒只是輕輕搖了搖頭，而后就將手中的茶杯，遞給鳳無痕，嗓音柔和道，“你先喝點茶吧，看你嘴唇都有點干燥起皮。”

    鳳無痕從穆熙兒手里接過茶杯，動作了一句謝謝。

    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太過于客氣，也太過于疏離，哪里像是曾經的夫妻，但對于如今的鳳無痕來說，只要穆熙兒還惦記著他，關心著他，他就已經很感激了，畢竟若是等真相揭露的時候，或許他們真的要徹徹底底地站在彼此的對立面了。

    只要一想到這樣的可能，鳳無痕整個人都很是壓抑。

    穆熙兒接過鳳無痕的杯子，秀眉狠狠地蹙了蹙，雖說穆熙兒一再告誡自己，她要冷靜，克制，不要表露出對鳳無痕的在意來，但當她對上鳳無痕那雙柔情似水的眸子時，穆熙兒終究還是有些于心不忍。

    她輕輕地舒了一口氣，而后就出言叮囑起鳳無痕來，“你才剛剛醒來，最好不要過于操勞，有些事情就交給黑鷹跟沈清風處理就好，先專心調養身體，別想太多。”

    鳳無痕一聽穆熙兒這話，也很是激動，他再也無法隱藏自己的感情，伸手握住穆熙兒的手，仰頭看著穆熙兒，嗓音低沉道，“曦兒，你心里還是有我的，對不對？曦兒，我真的什么都不奢求，只希望你可以重新回到我身邊……”

    鳳無痕不想再繼續壓抑自己了，他心里從始至終都只有穆熙兒一人，不管兩人之間到底橫亙著什么樣的障礙，此刻鳳無痕都只想當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在心愛的女人面前，不再躲躲藏藏。

    鳳無痕這話一出，穆熙兒眉頭越發緊皺，她下意識就想要掙脫，奈何鳳無痕用盡了力氣，所以穆熙兒還是無法重獲自由，她抬眸，表情有些無奈地看了一眼神情略顯倔強的鳳無痕，輕嘆道，“你這又是何苦？你應該知道有些事情，早已是覆水難收。”

    穆熙兒并沒有因為鳳無痕眼下身體未愈，就格外體諒鳳無痕，而是直接說了這樣一句，聽上去就很是殘酷的話來。

    這是穆熙兒一貫的作風，她雖然喜歡鳳無痕，也知道鳳無痕心里只有她，但對于一些現實的東西，穆熙兒卻沒辦法讓自己視而不見，更沒辦法去妥協，讓步，因為那些都是牽扯到原則。

    穆熙兒跟時下那些女人不一樣，并不是一味地依附于男人，覺得男人就是天，她又不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自然不可能讓自己為了所謂的愛就舍棄一切，甚至連堅守了多年的原則都不要了。

    穆熙兒一向都理智，甚至可以說，理智得可怕，所以哪怕是面對鳳無痕的深情告白，穆熙兒依舊可以讓自己時刻冷靜著，她知道有些事情，不管多么堅持，都不會有結果。

    既然明知道不會有結果，又何必再給別人一些虛無縹緲的承諾呢？到時候，不還是會讓人心碎，穆熙兒是那種寧可短痛，也不愿意長痛的人，所以她覺得自己的理智其實是在善待鳳無痕。

    穆熙兒說這話的時候，星眸始終落在鳳無痕身上，她并沒有刻意回避，也沒有眼神躲閃，她依舊一如既往的坦蕩，穆熙兒的冷靜跟鳳無痕的哀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如果說穆熙兒理性，那么此刻的鳳無痕，反倒顯得有些失態了。

    鳳無痕腦海里不斷回響起早前穆凌肆挖苦，譏諷他的話，他越發覺得自己快要被痛苦的浪潮淹沒。

    鳳無痕甚至覺得就連近在咫尺的穆熙兒都隨時會消失不見，也許是因為太過于痛苦，鳳無痕一個用力，直接將穆熙兒攬入懷中，大掌用力地扣著穆熙兒的腰身，讓穆熙兒無法動彈。

    “曦兒，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哪怕一次都好。”

    鳳無痕將頭擱在穆熙兒柔軟的發頂，黑眸滿是痛苦地哀求起穆熙兒來，此刻的鳳無痕再也不是那個高高在上，一切盡在掌握的王爺，而不過只是一個傷心傷情的普通男人罷了。

    穆熙兒本來還想要推開鳳無痕，但最終她還是心軟了，穆熙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吐出，她閉上眼睛，讓自己精神不要繃得太緊，她告訴自己，這一次，就這樣吧。

    見穆熙兒終究沒有再反抗，鳳無痕那顆高懸在嗓子眼的心也跟著平穩地落進肚子里，鳳無痕其實也是鼓足了勇氣，這才敢如此為之。

    如果穆熙兒再次推開自己，或許鳳無痕也會開始懷疑，他跟穆熙兒之間是不是真的如穆凌肆所言的那般，再也沒有任何可能了。

    好在穆熙兒沒有狠心拒絕，這也給了鳳無痕一線希望，鳳無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吐出，他用力地環住穆熙兒，而后再度將心中的愛意都吐露出來。

    “曦兒，你知道嗎？我一直懷念著你我最初認識的那段歲月，盡管當時你我彼此戒備，但卻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時候，我曾以為我永遠都不會動心，也許要就此孤獨終老了，但老天爺卻讓我遇到了你，如果我能夠有讓時光逆轉的能力，我希望你我可以回到曾經。”

    鳳無痕這話讓穆熙兒秀眉越發緊蹙，她腦海里也閃現出那些甜蜜的過往來，可回憶越甜美，現實就越發傷人，穆熙兒身體也有些緊繃，其實鳳無痕也有所察覺，但他就是貪戀著穆熙兒身上的溫度，他不愿意就此放開穆熙兒。

    鳳無痕只是一味地沉浸在過去的甜蜜之中，不斷地跟穆熙兒仿佛強調著兩人過往到底有多好，穆熙兒起初還在忍，但最終她卻沒辦法假裝了，穆熙兒眸光一厲，而后就表情殘酷地推開了鳳無痕，鳳無痕面上流露出一抹受傷的神情，但還是擠出了一抹僵硬的笑容。

    “曦兒，我是真的愛你，無論是今生還是來世，眼里都只有你一個，曦兒，你相信我。”

    鳳無痕這話一出，穆熙兒只是強忍著內心的煎熬，迎著鳳無痕那受傷的眸子，而后跟鳳無痕說道，“無痕，能夠遇到你，也是我這輩子最值得驕傲的事，你我曾經相愛過，能夠擁有哪些回憶，對我來說，也是無比幸運的，但你我都應該清楚，我們不可能再牽著彼此的手向前了，這一點，無論是你，還是我，都心知肚明，所以又何必再自欺欺人呢？而且無痕，我跟你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終究會離開，你也終究會過自己的日子，所以放下彼此才是最好的決定。”

    穆熙兒其實內心也在滴血，她并不想跟剛剛蘇醒的鳳無痕說這種冷酷的話語，可穆熙兒卻不得不這樣，因為她不想讓鳳無痕越陷越深，早些時候，穆熙兒跟納蘭俊彥吐露心聲的時候，就已經說過，她不會在龍州城待很久，她很快就要離開，既然明知道兩人不會再遇到，穆熙兒就不能不顧后果地給與鳳無痕任何不切實際的承諾。

    穆熙兒不想讓鳳無痕日后惦念著她，卻無法過好后半生，她所表現出來的冷酷，其實越發證明她就是不愿意傷害面前的男人。

    穆熙兒這話讓鳳無痕臉色越發慘白，高大的身軀更是用力地搖晃了好幾下，穆熙兒強忍著沒有上前，去攙扶深受打擊的鳳無痕，只是目光清冷地看著鳳無痕，她無聲地訴說著，“對不起，對不起，無痕，我不想傷你，卻不得不傷你。”

    穆熙兒跟鳳無痕彼此看著彼此，好半晌，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房間里面的氣氛更是顯得詭異，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雖說彼此就站在彼此面前，卻仿佛隔著整整一個銀河，誰也無法觸碰到彼此，靠近彼此。

    鳳無痕腦海里再度回響起先前穆凌肆刺激他的話來，他表情有些苦澀地笑了笑，而后癱坐在床榻上，低眉垂眼道，“原來還是我奢望了，終究只是奢望啊。”

    鳳無痕這話讓穆熙兒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看著曾經意氣風發的男人，如今卻沮喪，頹廢成這樣，心里也很痛苦，可穆熙兒還是強忍著所有的不舍，并沒有改口，也沒有安撫鳳無痕的意思，因為她不想讓鳳無痕日后無法從失去她的陰影里走出來。

    穆熙兒不斷地告誡著自己，長痛不如短痛，所以她還是什么都沒說。

    鳳無痕也只是失態了一下而已，很快，他就冷靜下來了，他抬眸看向穆熙兒，而后就如此跟穆熙兒說道，“曦兒，我知道你依舊介意著那些事情，我也知道我的確傷了你，我同樣知道，自己沒資格乞求你的原諒，但我只希望你答應我一件事，就是絕對不要無聲無息地離開，無論如何都要跟我告別，行嗎？”

    鳳無痕沒有再糾結那些過往，只是特別強調了這一點，鳳無痕了解穆熙兒的個性，知道一旦自己不要求的話，以穆熙兒清冷的個性，說不定真的會一句招呼都不跟他打，就直接離開了。

    只要一想起，自己極有可能再也無法見到穆熙兒，更加不知道穆熙兒會去哪里，鳳無痕就很痛苦，很痛苦，他只希望穆熙兒可以答應他這個條件，不要一聲不吭就玩消失。

    鳳無痕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很是小心翼翼，看得穆熙兒都覺得自己太過于殘忍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吐出，而后就跟鳳無痕說道，“好，我答應你，如果要離開，也會來見你。”

    本來鳳無痕還擔心穆熙兒會不會直接拒絕，好在穆熙兒并沒有，這也讓鳳無痕心情有所好轉，他對著穆熙兒輕扯薄唇笑了笑。

    兩人又再度陷入了沉默，一種無形的尷尬再度在兩人之間蔓延。

    最終還是穆熙兒再度打破了這越發古怪的氣氛，她退后一步，眸光幽幽地看著鳳無痕，而后如此跟鳳無痕說道，“夜色已深，你如今的身體也不適宜熬夜，還是早點歇息吧，等我有空，我會再看你。”

    穆熙兒知道鳳無痕因為她的緣故，很是黯然神傷，所以才會在權衡過后，做出了這樣的決定，此刻，穆熙兒也不知道她這樣做，到底是理智，還是不理智，但她總歸也不是一個木頭人，更不可能完全隱藏自己的感情。

    穆熙兒這話一出，鳳無痕黑眸當即就閃過了一抹光亮，雖說他跟穆熙兒之間也許不能再進一步，但至少穆熙兒還是在關心自己，這樣的念頭讓鳳無痕也不再情緒低迷了。

    他對著穆熙兒點頭道，“好，我聽曦兒的，那曦兒你自己回去也要多加小心。”

    鳳無痕知道眼下龍州城局勢復雜，更加知道穆熙兒就是眾矢之的，盡管穆熙兒實力高強，但也不是沒有打馬虎眼的時候，所以鳳無痕才再度提醒穆熙兒。

    “嗯，我知道，你放心吧，我會好好保護自己，你先休息，明日我會再來看你，順便給你帶司徒刑閔給你準備好的新藥，有了新藥，你身體應該也可以更快地康復，武功一事，你別想得太復雜，放平心態最重要，有我跟司徒刑閔在，不會有事的……”

    穆熙兒想了想，還是再度說出了鳳無痕實力變弱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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