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懷有僥幸地對自己說：“大半夜的，也許債主看她不在，早就回去了。”

    哆哆嗦嗦回租住的家，鑰匙往鎖孔一插，門竟然自動開了。

    這時候鑰匙還被卡住了，拔不出來。

    門鎖已經被撬壞。

    難道是進賊了？

    仙玉蘭小心翼翼推進門，突然一腳踩到碎玻璃上。

    “嘭！”她聽到敲擊在自己后背上的悶響。

    門背后有個人影轉出來，拿著根棒子。

    仙玉蘭趴在地上起不來，背心又被棍棒狠砸了幾下。

    她只是身子挺動了幾下，都沒力氣喊出痛呼聲。

    額頭上冷汗冒出，心臟像不屬于自己了般，聽不見跳動聲。

    “你終于肯回來了，啊？讓我等了你一整天！”

    債主的聲音傳來，聽上去他心情很不好。

    債主從后拉住仙玉蘭的頭發，把她揪起來。

    “怎么樣，現在知道什么時候還錢了吧？”

    仙玉蘭說：“我沒有錢。”

    債主氣極，拿出一把小刀，割在仙玉蘭臉上。

    ……

    債主走后，仙玉蘭已經氣息奄奄。

    林希月飄在上空，靜靜看著仙玉蘭。

    她知道她還沒有死，但如果她愿意，她可以選擇結束這糟糕的一生，重新投胎。

    過了很久，仙玉蘭自己爬了起來。

    那時天已亮，仙玉蘭似乎睡過了一覺。

    臉上的血已經凝固，卻還尖銳地疼著。

    她拖著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腳步，來到鏡子前。

    鏡子已經被打碎裂，家里四處亂糟糟的。

    她忽略了那些凌亂，只看到臉上留下長長兩道疤，畫成了個叉。

    她知道債主割得有多深，知道自己已經徹底毀容了。

    她腦袋里懵懵的，看什么都感覺像隔了一層霧，充滿不真實感。

    心里空落落的，什么也裝不進去。

    快樂，憧憬，期待……全部消失。

    只剩下無盡的悲傷。

    她這時終于問自己，“我為什么會過成這樣？”

    可是，哭了一陣，她又抬起了頭，小心翼翼地把眼淚擦去。

    不能再哭了，眼淚沾在傷口上，很疼。

    疼得提醒她還活著。

    她記起債主在打完她后，撂下的話。

    “追你這筆債，老子真是心累。臭婊子，算你運氣好，老子過幾天就不在這個市，你那點錢老子也不稀罕了。但老子告訴你，你這臭婊子除非死了，以后老子回來還會來找你。”

    這么說，他暫時不會再來討債。

    仙玉蘭鎮定了起來，趴在衣柜下翻找，她還有一點錢藏在那里的。

    她終于找到錢后，抖了抖嘴角，那是發自內心的笑。

    雖然因為臉上傷口的疼痛，這笑有點牽強且短暫。

    林希月在旁看得一歪頭，原來仙玉蘭還是很有韌性的。

    好，既然她還愿意繼續好好活下去，那么今后一定不會再像從前那么羨慕虛榮，她一定會改邪歸正的吧。

    林希月這樣想著，倒是為仙玉蘭感到高興。

    其實對她們這種境界的來說，身體上受的傷，留的疤，并不是不可磨滅的。最重要的是修心，修魂。

    于是人世走一遭，仙玉蘭應該能比從前更懂得處事的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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