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鋒笑了起來,掙扎著要從沙南通的懷里支起身子去。
“你還真要去啊。”
沙南通眼見她都要起身了,一轉手便把她拽回到沙發上,脫口而出:
”不準去。“
”為什么呀?說了可以又反悔的你。“
云鋒的臉燦若紅桃,她倚著他的肩膀,伸過手,便拉著他一側的耳垂往下拉。幸好雖然她是醉了,但還是下意識地怕他疼,并沒有用力。
旁邊見了的人都想笑又不敢笑。路翊過來扶著她坐正,把她那拉他耳垂的手解了開來。
“她是醉了,我扶她去房里休息一會吧。”
路翊見狀說道。
“嗯。”
沙南通看著她,應道。
“來,阿鋒,我扶你去房間休息一會。”
路翊走過來,手伸過去要攙扶云鋒,卻見這小妮子拉著沙南通的手不放,倔強地望著他說:
“我沒有醉,你為什么讓我去休息?你是不是也嫌我煩了?”
“怎么會呢”
沙南通是個細致的人,情感在男生中也是少有的細膩,他望著她,說完這幾個字卻是再說不出什么了。
云鋒雖然有些酒意讓她失控,但理智卻還未全失,她看見了他低頭一剎那間的和她一樣的難過。
她心里一顫,一種于心不忍的難過蓋過了剛剛的悲傷。
她默默地拽著他的胳膊,沒有想繼續糾纏,卻睜著一雙淚光瀲滟的眼睛望著他央求道:
“我想你扶我進去,可以么?”
他無法拒絕她的央求,抬眼對著張家盛說:
“我先扶她進房休息,馬上回來。”
“去吧,你們這些大小姐就是大小姐,難伺候。”
張家盛戲虐道。
當然,他這話雖然沒被廚房里的那群姑娘們聽見,但卻沒逃過路翊的再一次掐胳膊。
旁邊王里之和辛文的老鄉師兄都嘿嘿地笑著。
沙南通扶起云鋒,攙扶著她進了她的房間。
“你先睡會,酒醒了再說,好嗎?”
他扶著她坐在了床沿上,想把她放下躺平。
她卻不依不饒,一只手伸過來端著他的下巴仔細地目光流連。他也這么靜靜地望著她。
云鋒平時向來冷靜異常,對沙南通也是信任得很,卻估計是因了酒精發酵起的作用,挑起了她內心深處那潛藏已久的不安全感,讓她無端地陷入在這洶涌而又寂靜的悲傷情緒情緒中。
兩兩相望間,她想到這張臉再過不到三個月就萬里相隔,不能再這樣真實地碰觸到了,忽然就淚流了下來。似乎沙南通此刻便就去了美國,在美國式的聚會狂歡里一樣。又好像她站在風里等他,卻怎么張望也看不見他如期歸來,看見的,是大洋相隔的煙波浩渺,萬里長空,一片茫然,連同她此時此刻的心情,空得難受,空得傷心,空得恐慌,空得也茫然。
大滴大滴的眼淚如斷線的珠子從她睜著的眼睛里滾落了下來,摔碎在地上,布滿一臉的淚痕,彎彎繞繞,像波濤洶涌的海河。
沙南通明知她是醉了,悲傷也是酒精帶起來的情緒,但看著她眼里和臉上的悲傷,才知道原來她擔心自己擔心至此。他心里忽然也如她一般難過。
只是這外屋客廳廚房里的同學朋友,也還是要招呼著的。他不能讓自己繼續沉溺在她的傷情中。
他還是將她放下,出來客廳示意路翊進去陪她。
“看來,她真的很舍不得你,也還是有些擔心你。”
張家盛望著剛坐定的沙南通,有些歉意。他本來就是逗樂一把,卻沒想到,可把一個逗哭了,另一個估計就跟著心情不佳了。
”呃,我該怎么讓她放心呢?“
沙南通一邊落棋一邊問張家盛,也其實是在問他自己。
”她也是的,努力一把,爭取和你一起去多好。“
張家盛呷了一口黑啤,嘆息了一口氣。
“嗯。但歷史系沒名額。”
沙南通并不是沒想過倆人一起申請,也和云鋒商量過這事,課云鋒直接了當地告訴他歷史系沒名額。
后來沙南通還特意找王里之問過一次有沒可能歷史系也爭取到一個名額,當時王里之也是一口告訴他是沒有的。
“誰說歷史系沒名額的?只是最后都沒人報名而已。”
張家盛詫異地反問。
“哦,那就是可以有了。王里之!”
沙南通回過神來想抓住王里之拷問一番,卻發現這家伙一聽到這個話題起頭,便溜進了廚房幫著姑娘們一起做吃的去了。
沙南通此時可以肯定的是,不僅云鋒不告訴他,便是連他那位王里之好兄弟,也在這件事上被云鋒不知是威逼還是利誘地收買了。
但,已然來不及了。
其實只要云鋒申名額,無論自費還是公費,在費用上,他都是可以給她想辦法安排妥當的。
只是,她在一些事情上,有著男孩子般的自尊心,而且肯定也是不想讓他操心為難,影響了他的學業。
云鋒,你便是對我這么的不夠信心么?沙南通在心里又苦笑了一番。
在云鋒房間里。
云鋒被路翊勸說著喝了一大杯蜂蜜茶水,又吃了幾個橘子,酒意似乎輕了許多。
“這是你的房間?”
路翊好奇地問,屋子里放著云鋒的衣服被褥,自然就是了。
“嗯,是呀。”
“你們不會還沒住一起吧?”
路翊對此非常好奇又吃驚。
“嗯,是呀。”
云鋒仍是一臉平靜,指了指隔壁解釋說:
“他睡那屋,我這屋。”
“不是吧?!”
路翊簡直不能相信。她覺得倆人一起這么久了,還能正兒八經地分房而居,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她和張家盛,自從那晚她被他竹林里勇對歹徒的英雄行為所折服,答應做他女朋友后,他們一周后就真正在一起了。
方敏和她雖然從沒討論過這樣的事情,但她也可以猜想到方敏和他初戀男友也早就跨過了那道門檻。
這個年代,還能像云鋒和沙南通這樣純情交往的,她實在找不出來還有誰,若不是云鋒是她死黨,深知云鋒不會說謊,她還真不相信,也怪不得云鋒剛剛對沙南通顯得那么的不放心。
路翊覺得,有必要對死黨啟蒙教育一番,尤其是,死黨的那位三個月后就要啟程去那開放的國度呆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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