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燭香過后,他原路返回,手中依舊抱著剛才的那條厚錦被,他把被子放在床上,沒有急著打開,回身先把攤開在長桌上的林林總總的衣裳,用外裳包裹成一團包袱,擰著這個包袱,又轉(zhuǎn)身又去了西邊的房間。
這一回,安志堅回來得更快,他先在長桌前,逐一查看了一遍剩下的服飾和頭飾,才緩步站到床前,俯身伸手提起被子,用力往下一抖。
就好似變戲法一般,錦被中滾落出一個人,一個已經(jīng)穿好了全套小殮衣裳的葉夫人出現(xiàn)在床上,安志堅仔細看了一遍葉夫人的面容和身上的衣裳,輕輕地松了一口氣。
他伸手把葉夫人身上的衣裳,和雜亂的頭發(fā)略微整理好,在東墻邊的圓桌旁坐下,靜默地等候起來。
他多等了半個時辰,才提聲叫人:“來人。”
楊媽媽應(yīng)聲而入,一眼看向穿戴得還算整齊的葉夫人,也輕輕地松了一口氣。真不容易,老爺何時給人穿過衣裳,能給夫人穿成這樣,真是情深義重。
安志堅低聲吩咐道:“給夫人梳洗打扮好了,派人去把二少爺、少夫人和大小姐一起請來。”
楊媽媽低頭答應(yīng)道:“是。”她硬著頭皮多提醒了一句,“還請老爺先去東廂房換過孝服。”
“嗯。”安志堅答應(yīng)一聲,坐在圓凳上紋絲不動,顯然是要看著她們動作,半點差錯都不能有的意思。
好在家中的仆婦十年前也經(jīng)手過喪事,四個人分頭行事,輕手輕腳給中風(fēng)變形的葉夫人敷面化妝,梳好頭發(fā),戴好頭飾,配好衣飾,整理好衣裳,最后再穿上了鞋子。
要等著換好了孝服的安懷德,穆燕飛和安馨都到了,見過了小殮之后停靈在芳華園起居間的葉夫人,沒有人對葉夫人顯露出異樣的神情,安志堅才起身去了東廂房,換過了一身孝服回來。
他沒有等著安國公和樊夫人過來,子時一過,便跟安懷德一起,親手給葉夫人換過了一品夫人的大禮服,父子倆不假他人之手,把葉夫人放進了停放在庭院中的棺槨中。
穆燕飛和安馨上前,最后替葉夫人整理了衣飾。
一件件葉夫人身前喜歡的頭面首飾被收進了棺槨中,棺槨中被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安馨略微有點驚訝,這么多值錢的陪葬品,傳了出去,大伯父不擔(dān)心被人盜墓?
棺槨的蓋板蓋了上去。
安志堅一聲令下,十二個健壯的仆婦用力抬起棺槨,一行人跟在棺槨后面,緩步往前院走去。
安馨伸手扶住了身旁的穆燕飛。穆燕飛孕期已近八月,粗糙的暗白色孝服下,她隆起的肚子格外顯眼。
先前,葉夫人為了要喝一杯甘露湯,讓穆燕飛動了胎氣見了紅。這才休養(yǎng)了半個月,身體剛要恢復(fù)過來,又遇上了葉夫人的喪事,半夜里要起身來全了禮數(shù),著實辛苦得很。
安馨沒敢給穆燕飛體內(nèi)渡入真氣,替她溫暖身體,她怕傷到腹中的孩子。她提起內(nèi)力,讓手掌燙熱起來,她握緊穆燕飛的手掌,讓穆燕飛依靠在她的身上,把自己當(dāng)成了袖爐,暖著穆燕飛。
穆燕飛感受到身邊傳來的溫暖,心中感激。她沒有說話,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安馨的手背,示意她還好。
她們倆走得慢,等她們一行人走到前院,白花花的靈堂已經(jīng)布置好了,安懷德跪倒在靈牌的面前,正伏地痛哭不已。
安馨扶著穆燕飛穩(wěn)穩(wěn)地跪倒在靈牌前的草墊上,自己也在她身旁跪了下來,兩人從袖袋中掏出手帕,也跟著安懷德低聲地哭泣起來。
這是該盡的禮數(shù)。
安馨心中多少有點惶恐,她沒有想到,葉夫人這么快就去了。從她明目張膽在芳華園中顯出身形,到葉夫人過世,滿打滿算才五天。
五日之間,郭尚德死了,葉夫人也死了。
如果葉夫人的死,真是死于突然中風(fēng),救無可救還好。如若是安家刻意所為,那就太可怕了。
不,不會是刻意所為,安志堅下不去手。他只會讓葉夫人病一病,頂多把她送到別院去養(yǎng)病,離開京城的環(huán)境,讓人無法在設(shè)計利用她。
安馨留意到秋敏學(xué)并不在靈堂中,秋敏學(xué)跟葉夫人隔得遠,這個孝守不守,他人來與不來都不是個事。只是,他既然住在安家,此時此刻又怎么會不現(xiàn)身以示親近呢?
秋敏學(xué)正在忙。
他忙著把葉夫人搬出安家,保住她的性命,安置到合適的地方,等安志堅騰出手來,再來接手這個燙手山芋。
他之所以愿意干這個,是不想要讓安馨插手這些腌臜事情。
那日,他去跟安國公商議,要如何處置他跟安馨在鄒家偷聽到的消息。是他主動提出來,愿意替安家出手,斬斷鄒家的妄想和誠王的設(shè)計。
安國公沒有跟他客氣,當(dāng)即答應(yīng)他等機會來臨,自會請他出手幫忙。
這兩日,他可沒有閑著,為了讓郭尚德和葉芳華,這兩人的身份徹底從人前消失,他可真是忙透了。
不過,想要有朝一日,安馨或許會感激他,他心中便一團火熱。
秋敏學(xué)扛著緊緊地包裹著葉夫人的棉被,輕巧地翻過安家的墻頭,消失在黎明前的黑夜中。
童悅隱著身形,吃驚地看著秋敏學(xué)像個賊人一般,從安家翻墻出來。肩上還扛著沉甸甸的棉被筒子,這是在偷人?里面會不會正好是安馨?
天勝境對安馨的企圖再明顯不過了,這是軟的不行來硬的?童悅果斷地放棄了進安家去見安馨的打算,悄無聲息地跟上了秋敏學(xué)。
秋敏學(xué)若是真敢偷走安馨圖謀不軌,她要狠狠地教訓(xùn)秋敏學(xué),清風(fēng)居就算跟秋家撕破臉也在所不惜!
境界的差異,讓秋敏學(xué)根本沒有察覺他身后跟上了一個尾巴,兩人一前一后,飛快地遠離的安家。
同樣的夜色中,玄青門掌門孟永祥臉色鐵青地看著山下整齊的火把,聽見身旁的皇家供奉江源提聲稱贊道:“孟掌門,今日的演練很好!若是遭遇敵襲,這樣的反應(yīng)速度,定然能保全玄青門安然無恙。”
“都說玉不琢不成器,舍不得操練門中弟子可不行。這還是在滴水成冰的天氣,若是換成個更好的天氣,再提升一下單人作戰(zhàn)的能力,日后你玄青門的戰(zhàn)力不可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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