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默契,管家比安國公更明白平安侯的習慣,平安侯習慣凡事留房里,一定有把柄不能讓人給抓住了。
他不能讓侯爺一開始就失去了自救的機會。
安國公早有防備,手中的尚方寶劍直接點向管家胸前的穴道,他的劍鞘還沒有點住管家的身體,管家突然向后仰倒,狂喊一聲:“殺人了!”
安國公眼神一厲,手中的劍鞘突然加速,用力穿透管家的脖子,管家血濺當場,轟然倒地,死于非命。
安國公提聲喝道:“尚方寶劍在此,抗旨違令者斬!”
書房的暗影忽然晃動起來,安國公仗劍而立,臨危不懼,“魑魅魍魎盡管出來,尚方寶劍掃蕩四方,為陛下效命死而無憾!”
安國公伸手點開平安侯的啞穴。
來之前,他就沒想過這趟差事會容易。若是容易,皇上為何會賜他尚方寶劍?
他用腳指頭都能想到平安侯府豢養有死士,明王和英王之爭如此明顯,程越澤會袖手旁觀,不給明王壓陣?!
他等著血戰一場,兩敗俱傷,讓皇上把安國公府和平安侯府一起捏在手中。
安馨傳回的密信中,只提醒了局勢危機,安家要隨機應變。他的隨機應變,便是秉持心意行事。
他沒打算背棄皇上,更沒打算介入皇儲之爭,皇上令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程越澤無措地瞪大了眼睛,這是個陷阱嗎?他能開口下令了,可他要如何下令?
此時此刻,妥協是死,反抗死得更快。
他該何去何從?
他氣餒地閉緊了嘴巴,閉上了眼睛。
太快了。
安國公來得太快了。
失敗也來得太快了!
沒有他握在手中的密信,書房中的秘密也能置他于死地。
他就算能殺了安國公又如何?他先前沒打算逼宮奪位,此刻驟然發難幾乎毫無勝算,只能白白耗掉所有的人馬,拖累明王和皇貴妃。
真是可惜了,早知老程家,長樂教,連同陳瀾如此不濟,他不該文縐縐等著皇上賜封明王為太子。他應該干脆地魚死破,也好過如今被人甕中捉鱉!
千金難買早知道。
他一心坐等喜訊,沒有做好噩耗來臨的準備。如今之計,只能舍車保帥。
最可惜的是,他是車,明王是帥。
他慘淡地開口道:“平安侯府沒有魑魅魍魎,只有忠心不二的臣子,我這管家見不得我一個病弱之人受苦,情急之下真是失心瘋了。”
書房內的暗影消無聲息地靜止了下來。
書房小院外,傳來禁軍士氣高漲的應和聲:“尚方寶劍掃蕩四方,為陛下效命死而無憾!”
書房內,安國公振臂高呼:“封府。”
明王在早朝的朝會之中,收到了內侍耳語傳來的消息:安國公手持尚方寶劍,帶領禁軍封了平安侯府,平安侯被安國公拿住了。
拿住了?!
這三個字的含義極多。
一時間,明王不知自己該要如何行事。
十有是萊北郡事敗了。不然,父皇沒有理由讓安國公帶禁軍封了平安候府。
明王心亂如麻,背脊上汗出如漿。
今日早朝之前,父皇傳旨讓他獨自上朝聽奏,他還以為事成了。
還以為是姜健的密奏直達天聽,父皇厭棄了英王,他的太子之位,已然是囊中之物。
他接到父皇的旨意時,暗中有多高興興奮,此刻平安侯被人拿住了,他就有多沮喪恐慌。不能亂。
明王狠狠地咬了咬舌頭,藏在四爪金龍的大朝服袖子里,用力捏緊了左手。
不能亂。
一定不能亂了。
他平日里跟母妃親近,跟平安候往來密切,程二還是他自幼的伴讀。萊北郡事敗,沒人會相信與他無關。
怎么辦?
舅舅平日里都不上朝,他裝病裝了二十幾年了,忽然要在萊北郡殺人
哎呀!都是一群廢物,傳個消息說得不明不白,萊北郡究竟怎么了?他要不要斷臂求生?裝作毫不知情?
對,他毫不知情!
他是個賢王,他是父皇最孝順的兒子,半點爭權奪位的野心都沒有,是舅舅自己心生野望,瞞著他行事,他要大義滅親!
不行,不能大義滅親!
他連親舅舅都能舍去,站在他身后的朝臣們,誰還會愿意支持他?
公而忘私的人太少了,他們跟著他支持他,為的就是燒冷灶,冷灶燒熱了能多有一口熱湯喝。
沒錯,他是冷灶。
相比于英王而言,他是一口冷的不冷再冷的冷灶。
英王既是嫡子,又是長子,能征善戰,政事嫻熟,唯一能夠詬病的便是私德不修,喜好女色。
可英王一旦成為帝王,連他喜好女色都是好事。
至少對父皇來說是個好事,血脈延綿不絕,有眾多的子嗣可以征戰沙場,去把衛國重新奪回來。
英王已經有了兩個嫡子,三個庶子五個庶女,英王府人丁興旺。
而他連個嫡子都還沒有。
明王的眼光陰沉地落在不遠處禮部尚書鄭奮翼的身上。都怪他這個岳丈,半點都不幫他,舅父急不可待設計做局,也是為了幫他。
明王冷淡地收回目光,這是一個關口,一個異常艱難的關口。
平安侯是平安侯,他是明王,他是父皇的兒子,他還有一個皇貴妃的寵妃親娘。平安侯的所作所為,事前他一概不知不曉。
等他知曉了之后,他要做一個最好的賢王,讓那些見風使舵的人,都站到他的一邊來。
明王打定了主意,心氣一下子沉靜下來。
他冰冷的神情緩和了下來,他特意又多看了鄭奮翼一眼,眼中的陰郁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從容不迫,跟他往常一模一樣。
鄭奮翼狐疑地低下了頭。
明王有古怪。
以他閱人無數的眼光看來,明王轉瞬之間判若兩人,先前內侍稟報的消息跟他有關?是潔兒有孕了?
不應該呀?
這等跟他有關的內帷之事,不會在朝堂上來說。是此刻正在議論的各路官員調任的事情,讓明王不滿或者是滿意了?
鄭奮翼心思急轉,隨即他站出文臣的班列,對著空蕩蕩的寶座行禮道:“啟稟圣上,左右兩位丞相對官員調任之事,各執己見,定然是還有可以斟酌的地方。不如先由吏部收回名錄,再考察一番,另行上奏。”
在場之人都是人精。
皇上沒有早朝,調任名單自然無法拍板,此刻多說無益,另行上奏讓大家還能斡旋一二,當然無人反對。
明王滿意了。
不容易啊,今日他多看了他岳父兩眼,竟然能讓鄭奮翼看明白了他的心思,他們翁婿二人早能如此該多好。
不知道散了朝,等平安候府被封的消息傳出來,他這個油滑無比岳父會不會大義滅親,第一個上奏章,處置他這個女婿?
萊北郡的禍事,就是一場烈火,他明王要在這場火里找到屬于他的真金。
想要跟著他多喝一口湯,先要趟過煉獄的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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