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清醒過來的時候,是在她熟悉的仁和宮,守在她身旁伺候的是李公公。
聽見皇后的呼吸聲有變,李公公壓低尖利的聲音,輕緩地問道:“皇后可有不適?”
“哀家頭暈。”皇后深深地吸口氣,竭力忍住頭暈?zāi)X脹,伸手摸著脖子纏著的帶子,聞著撲鼻而來的藥味,擔(dān)心地問道:“哀家這是怎么了?”
李公公中規(guī)中矩地答應(yīng)道:“回稟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這是墜地的時候受傷了。”
“費御醫(yī)來診治過了,至少一個月之內(nèi),皇后娘娘不能隨意轉(zhuǎn)動脖子,脖子綁扎的玉片,是為了防止皇后娘娘不小心傷加傷。費御醫(yī)給皇后娘娘開了湯藥,寧平侯宋大娘子親自守著熬藥去了。”
皇后小心地放開手,迫不及待地問道:“什么時辰了?宮里的事情都平了?”
李公公恭敬地答應(yīng)道:“回稟皇后娘娘,時辰剛過正午,宮中的動亂都平了。老奴這就讓人給送大娘子傳信,湯藥要是好了趕緊送過來。”
皇后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真好啊,昨夜的噩夢結(jié)束,一切重回正軌,她受了有人照應(yīng),她還是一呼百應(yīng),高高在的皇后。
她僵直著脖子,伸出手讓輕手輕腳靠近的宮女,輕巧把她從床榻扶起來,靠著軟墊坐在床頭,一邊接過宮女呈來的蜜水,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潤喉,一邊對李公公輕描淡寫地說道:“說說吧,如今外面是什么情形?”
李公公這才現(xiàn)身出來,緩步走到皇后的床榻前一丈距離左右站定,平靜地稟報道:“昨夜是飛云門戒律堂堂主龐炳坤帶著人趕到增援,方才反敗為勝,殺退了明王和順王的人。”
殺退?
皇后的眉頭飛快地挑起,飛云門的堂主出手對付明王順王的人,只是殺退了反賊叛軍,沒能徹底把明王順王的人清除干凈?!
李公公低垂著眼眸,對皇后的癡心妄想視若無睹。皇后久居深宮,不知道神仙門派的厲害,更不知曉神仙和凡人之間的天差地別。
他八風(fēng)不動地繼續(xù)稟報道:“神仙門派的增援未到,明王順王麾下的偽先天,搶先從悅樂宮的地道逃走。老奴帶著人追去,他們破壞密道堵死通道,無法追擊下去。”
“密道出口在何處,一時間無法找尋。”
“他們逃往何處,如今是否出了盛京城無從得知。皇宮禁衛(wèi)換成了寧國公的人,由寧平侯統(tǒng)領(lǐng)。寧平侯派人把悅樂宮封鎖起來,不讓任何人靠近。”
“神仙門派的人,從偽先天逃出皇宮之后,便主動退走了,剩下的追查,無法再依仗他們。”
“老安國公受了重傷,回府養(yǎng)傷之前,讓人去慶國公府送信,請慶國公務(wù)必抱病早朝。慶國公讓人用座椅抬著他朝,跟寧國公一起坐鎮(zhèn)朝堂,讓寧平侯給眾臣細(xì)說昨夜宮變詳情。”
“眾臣已經(jīng)議定,國不可一日無君,立即給福王傳信,請福王即刻回京繼位。”
“明王和順王逼宮謀反,明王府,順王府滅門,跟隨兩位反王謀反的將領(lǐng)和兵將,全都是從犯,罪不可赦誅九族。”
誅九族?!
皇后心中咯噔一下,隨即又釋然,不如此重罰,不足以殺一儆百。
皇后放下手中的水杯,揮手斥退宮女,擰著眉頭冷著臉問道:“明王妃在哪里?明王的嫡子在何處?昨夜明王妃娘家,鄭家老尚書鄭奮翼可有動靜?”
“有。”李公公早有準(zhǔn)備:“鄭家人趁著城中混亂,輕車簡從出城,只留下老尚書鄭奮翼一人,帶著家中三個老仆留守鄭府。”
“寧平侯帶人山門的時候,鄭奮翼早已收到消息,剛問明了明王順王是如何死的,還沒有來得及辯解一句,就在寧平侯的面前中毒暴斃而亡。”
“三個老仆,非聾即啞,乃是鄭奮翼從老家?guī)С鰜淼睦掀停@啞都是替鄭奮翼擋過的災(zāi),非是賊人易容作亂。寧平侯什么也問不出來,網(wǎng)開一面,讓他們給鄭奮翼收尸。”
“朝廷追緝鄭家的文書已經(jīng)下發(fā),想必鄭家人拖家?guī)Э谧卟贿h(yuǎn),早晚會被追回來,查清他們是否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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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冷哼了一聲,什么有罪沒罪?
鄭家一定有罪。
明王順王被圈禁在府中,如何能夠調(diào)動大軍?!
都是鄭奮翼利用昔日吏部尚書的身份,替明王下打點,通風(fēng)報信,他們昨夜連夜出逃就是明證。朝堂鄭奮翼的黨羽還是太多,有這些人在,他們都想替鄭家說話,還鄭奮翼昔日的人情。
鄭奮翼為什么肯一言不發(fā)便死,為的就是保住這些人。這些人中至少有一半人是明王的人。新皇登基,跟明王和鄭奮翼有關(guān)聯(lián)的朝廷大臣,必須全部換過。
李公公略微頓了頓,沒有等到皇后開口說話,他繼續(xù)稟報下去:“寧平侯門的時候,明王妃和她的兒子還在順王府。”
“可惜,細(xì)查之后,乃是人假扮明王妃和孩子。真正的明王妃母子不見人影,無人知曉他們母子去了何處?”
“伺候他們的侍女也跟著失蹤了,侍女也是人假扮的。寧平侯正是發(fā)現(xiàn)侍女舉止不對,方才發(fā)現(xiàn)了端倪。”
“跟鄭家一樣,朝廷也下發(fā)了追緝明王家眷的通令。跟鄭家人不同,明王的家眷生死不論,但凡能逮住他們的人都有重賞。”
皇后被明王妃的消息氣得頭痛欲裂,明王妃帶著一個兩歲不到的孩子,逃出了圈禁的王府,盛京城中的漏洞這么大,寧平侯是怎么辦事的?!
她的目光掃向四周伺候的宮女和內(nèi)侍,她身旁的這些人可靠嗎?不會是皇貴妃或者是明王順王的余孽,乘人不備,隨時可能對她不利?
李公公敏感地察覺了皇后眼神和氣息的變化,他對皇后多解釋了一句:“鳳祥宮中的宮女都換過了,是宋大娘子進(jìn)宮后,發(fā)現(xiàn)鳳祥宮的宮女亂成一團,生怕出了差錯,臨時帶了寧平侯府的人進(jìn)來用。”
“宋大娘子守了皇后娘娘一夜,是費御醫(yī)離開前說皇后娘娘快要醒了,宋大娘子方才親自給皇后娘娘煎藥去了。”
說話間,宋慧親手捧著一碗湯藥,緩步走了進(jìn)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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