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薛慧剛說完,就開始猛烈的咳嗽了,旁邊的婢女連忙給她拍背順氣,口中念叨著:“我家姑娘怎生得這樣命苦。”
素月看了眼薛慧孱弱嬌嫩的模樣,有些于心不忍,抬手端了自己面前的雪梨湯,遞給她:“好妹妹,喝口這個,或許會好些。”
說來這戲園子,給每位客人上的茶湯皆不相同,倒也是個稀罕的規矩。
蘇淺淺轉頭看著自己桌面上的小盅,里面茶湯是碧綠碧綠,隱約飄散著枸杞葉的香氣。這下子,她更加確信了這家戲園子背后的主人不簡單了。
薛慧喝了雪梨湯,咳嗽漸漸平息了,捂著絲絹向素月道謝:“多謝將軍夫人。”
薛慧的身子仿佛并不健朗,柔柔弱弱的,素月見了,禮貌性的問了句:“四姑娘身體不適嗎?”
“多年的痼疾,不知吃了多少藥方,都不管用。”
她說道。
素月微微一愣,想開口說些什么,又怕到時薛慧會多想,動了動嘴角卻不再問了。
魏珺看出來大人們的古怪,裝作被臺子上的戲曲吸引,忽然撲進素月懷中,一臉悲悸道:“月姐姐,西施公主好可憐啊。”
素月低頭拍了拍他的手,笑道:“你個小孩子,懂什么可憐不可憐。”
魏珺睜著一雙大大的懵懂的眼睛。他雖然已經十歲了,可魏恒從沒讓他接觸過血腥的東西,平日里踩死一只螞蟻都會愧疚的掉眼淚。
“傻珺兒,你看著戲臺上的故事,只覺得那個和親公主可憐罷了。其中的凄苦悲涼,你如何能明白。”素月嘆了口氣,看著魏珺單純懵懂的神情,到底是心中有些發虛。
魏珺是先帝的兒子,是夜國正兒八經的皇室子孫,如今被魏恒偷換出來養在自己府中。素月曉得,大概魏恒的意圖,是打算扳倒皇上和攝政王,扶魏珺上位吧,可他又將魏珺調教的這么單純善良,以后如何能坐上那個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位置。
而且現在正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對旁人生殺予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魏恒如何才能力挽狂瀾,為當年衛氏一族翻案。
素月靜坐著,看著戲臺上演繹出的悲傷故事,忽然心里有些悵然若失了。
好好的“昭君出塞”被改成了“西施出塞”,蘇淺淺對這種篡改中華古典故事的行為感到十分不恥,并且想到戲臺后面的客房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裝神弄鬼。
又或許,那個人跟自己來自同一個世界的呢!
如是想著,蘇淺淺便起了身,四周立刻投來數道驚詫的目光。秀秀連忙喚道:“王妃,您站起來做什么?”
先前那個小童特地交代了,臺上的戲未散時,底下的客人也不可擅自走動或者離開。
大家都安安靜靜的坐在矮案前,蘇淺淺這么突兀的站起來,定是叫不少人看了去,心生不悅。
素月勸道:“王妃快坐下,有什么事等會下場了再說。”勸了兩句,又問道:“你今日是怎么回事,自從進了這戲園子,就心神不寧的。”
蘇淺淺看了看戲臺子的一排客房,眸光沉凝,想著要是能去一探究竟就好了。看看這個戲園子的主人,是不是也是穿越的。
可眼下的情況貌似不大允許,四周正在看戲的客人都虎視眈眈的瞧著蘇淺淺,有些是身板瘦弱的書生和姑娘們,還有些是膀大腰圓的富賈和婆娘。蘇淺淺看了只覺得怵怵的。一只手還舉在半空,尷尬的握成了拳,再慢慢放下。
“呵呵,沒事沒事。”
蘇淺淺回到原來的席位上,坐下后撈起裝著枸杞葉熬制的茶湯的小盅端在嘴邊,低眉覷了覷其他人,見他們扭頭繼續聽戲去了,她才微微松了口氣。
“王妃。”這回秀秀抓緊了她的手,生怕她再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雖然這個戲園子開得偏僻,但肯定會遇到熟人的。薛慧不就是一個嘛,萬一再遇上其他人呢,比如說段柔郡主之類的,上次的事情段柔郡主肯定會懷恨在心,保不齊會做出什么。
臺上的舞女紛紛退下,帷幕落下。臺下的樂師也收了樂器。先前的妙齡女子站在臺上笑道:“今日只排了兩出戲,到此為止,各位客官若是還意猶未盡,就請七日后的辰時末刻再來,到時定會有重頭戲供客官們細細觀賞。”
似乎這個古怪的規矩下面的人都清楚,個個意猶未盡的站起來,派遣身旁的仆人去付賬。見狀,秀秀和覓雪很自覺的摸出錢袋子,到舞臺右側的管事的那里去付了賬,才回到各自的主子身邊。
“走吧,珺兒,今日可滿意?”素月起身,牽著魏珺從排排列列的矮案邊穿出去。
魏珺邊走邊舉頭望著素月,道:“月姐姐,那我們七日后再來好不好,珺兒還沒看夠呢。”
素月思量了下,笑道:“下回讓將軍陪你來看,可好?”
魏珺的小臉遽然皺成一團,他倒是想啊,可是將軍那么嚴肅刻板的一個人,怎么會陪他到市井中來看這么無聊的戲曲呢。
魏珺轉頭看向還坐在那兒一動不動的蘇淺淺,甜甜的喚著:“王妃娘娘,你為何還坐著,她們今日不演了呢。”
“我知道啊。”蘇淺淺扶著秀秀的手站起來,臨了將小盅里的湯水喝了個干凈,才裹緊披風跟了上去。
秀秀替她拿上了手爐子,見她一副欲行又止的模樣,問道:“王妃你還落下其他東西了嗎?”
蘇淺淺看著樂師們收了樂器,往戲臺后的客房走去,眼神跟著他們走得遠了。
“王妃,快至午時了,咱們若不回府用飯那也得找個吃飯的地兒啊,那天香樓若是去晚了,一樣連個旮旯地兒都沒有了。”
素月聽了這話,驀地笑出了聲,指著蘇淺淺笑道:“秀秀你怕是糊涂了,你家主子可是天香樓的活招牌,她要是往那兒一站,豈會沒有位置?”
蘇淺淺回過身,終是落寞的嘆了口氣,上齒咬住下唇有些不甘。但她現在總不能返回去硬闖啊。
秀秀和秦姑娘既然都說這個戲園子的主人不簡單,那她便再忍忍,回去叫夜夙替她查查,能找京兆尹圈下鏡湖這么大塊公地兒的人,肯定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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