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雖然做了十年的班主之女,受了大家無以復加的寵愛照顧,但是也沒有長歪,成了個愛憎分明,活潑可愛的姑娘。
不過這姑娘萬般都好,只有一點,就是脾氣太急,與一向穩重圓融著稱的江中葉南轅北轍,絲毫都沒有繼承過來,反而像極了早逝的母親。
江中葉每每想要糾正的時候,念及亡妻音容笑貌,都不忍心下手,一直到了今天,江凌性格已經成型,再想更改,已經是不能了。
因此即便江中葉多次對江凌耳提面命,讓江凌注意教導杜和的分寸,今天早上整治他沒有成功,反而被杜和給得意了,在江凌來說,這就是完完全全的挑釁。
“好啊你,跟我示威是吧,沒讓你做活兒,是師兄弟們體諒你,那也不是你懶散的由頭!”江凌冷笑兩聲,眼前又浮現了昨天父親拋開他單獨與杜和暢聊的場景歷歷在目,新仇加上舊恨,這個欺騙父親的小毛頭徹底的把江凌激怒了。
憑什么,他一個受不了苦逃學回來的大少爺,還有臉跟父親擺出一副求學若渴的樣子?一定都是偽裝!
杜和無辜的聳了下肩膀,“師兄們不用我,總不能搶吧,那玩意,搶來搶去的,說不得就弄灑了”
“人家不用你倒,但是你如果想孝敬,還是有很多可以做的”江凌拍了拍手,將手里頭的炒花生殼扔掉,下巴一揚,得意的說:“你就在這等著,收夜香的來了,你再把桶漿洗干凈,給各位師兄放回去!”
杜和不由得一呆,沒想到江凌還有這一茬,左右逃不過,難不成還真的得出淤泥而不染一回?
江凌把杜和的呆樣看在眼里,不由得笑顏如花的加了一句:“若是讓我發現,夜香桶上有半點污穢,就叫你拿手來擦!記住了!”
杜和想了想自己拿手去擦夜香桶的樣子,忍不住一陣胃腸翻涌,捂住了嘴巴,江凌出了氣,心滿意足的回去了,將杜和一個人留在門外,寒風薄障里,杜和抱著肩膀,頗有些蕭瑟的味道。
在夜香公來之前的那一段時間里,杜和可以說是經過了一次劇烈的思想競爭。
刷,還是不刷,這是個問題,大問題。
若是像上次那樣,請人來做,會不會違背了江叔叔的意思,沒有起到鍛煉自己的作用?
若是自己來刷嘔
幾分鐘的光景,杜和真正體會到了什么叫左右兩難,以至于夜香公來的時候,老遠就發現連魁班的門口占著位小先生,滿臉的郁色,似乎心情不大好?
夜香公與自家嘎子婆一對視,就過了好幾個眼色。
難不成他們上個月多報了一天費用的事情讓伊發現了?
那不成,這家人口多,生意怪好的,得討好,讓后生高興些!
倆人料得自家事發,因此到了連魁班后門的時候,臉上的神情已經不能稱為是和顏悅色了,簡直可以說得上是討好。
阿公主動將那幾十個夜香桶倒掉,還不等臉色糾結的杜和發話,那邊的阿婆就打開一只帶蓋子的桶子,爽性的給刷洗了起來。
還是專人做專事,兩口子一個洗一個倒,直讓杜和有一種回到了不列顛看工廠的流水線的感覺。
兩個人心中虛的很,刷好了桶子,還跟杜和說了一籮筐的吉祥話,直把伊夸的找不到北,才施施然的推車走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倆人得意的互相一使眼色,都感覺今天這危機公關的不錯,沒見那后生都暈暈乎乎的,只會樂了么。
杜和就這么迷茫的看著滿地水淋淋的夜香桶,等太陽升起來,水一干透,簡直干凈的像是水桶一樣。
杜和摸了摸鼻子,有點心虛的提起了兩只桶,挨個給師兄們送了回去。
因為好事來的太突然,杜和平生頭一回興起了做小人吞了人家功勞的心思,看師兄們感謝的時候,好幾回都想把做好事的人給糾正過來,但是一想到江凌那個拿著雞毛當令箭,還混橫記仇的惡女子,就將話頭給咽了下去,甚是低調的把活計做完了。
江凌沒想到杜和做的這樣好,只不過是一個走開的功夫,杜和就完成了,讓江凌絲毫沒有享受到杜和吃苦頭的現場,有點不上不下的尷尬感覺。
“還讓這小子做了回好人?不成,再讓他跟師兄們拉好了關系,以后還怎么讓了回家咯,這法子沖動了。”
江凌懊悔的跺了跺腳,連早課都不顧了,老遠看到張阿發的光頭再前頭一晃,連忙就追了上去。
過了會兒,江凌也沒出現,杜和以為上午就這么過去了,趁著江中葉沒出來,就站的遠遠地,津津有味的看著師兄們演練一個名為劍插美人的魔術。
因為表演美人的江凌不在,臨時把身型比較瘦的余大春給頂了上去,余大春也不在意,一臉嬉笑的跟杜和擺了擺手,就踩著踏板站在了轉輪上。
這個魔術其實很大程度上考驗的是魔術師的手法眼力,勤學苦練就能練好,但是每每表演的時候總是能引起觀眾們的熱烈歡迎,因此被江中葉列為必學的一項,大家平時都會練練。
杜和這邊看的正起勁,就見江凌同張阿發一起慢吞吞的走了過來。
兩個人的手里頭都拎著幾個藤條包裹著的熱水瓶,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杜和面前。
張阿發朝杜和笑了笑,帶著點憐憫和歉意,還有一點點的幸災樂禍。
這在平時可不多見,張阿發一向是學著江中葉去的,要穩重,面面俱到,和風細雨,還有威嚴。但是今天不知是不是什么事觸動了他的心事,張阿發的表情一直很生動。
“阿和,你過來這么久,還沒有上街去過吧?”
江凌笑瞇瞇的,像一只打量小雞的小狐貍。
杜和不知怎么,忽然背后一涼,打了個冷戰來,下意識的就點了點頭。
張阿發為杜和默哀一瞬,就這個呆頭呆腦的樣,真不知道師父是看好他那一點了,難不成是因為他是杜班主的兒子?
張阿發是少數幾個知道杜和來路的,甚至,杜和雖然不記得了,張阿發卻是記得的,他十年前就見過杜和。
不過如今時過境遷,原先的打雜弟子與大少爺換了個個兒,誰能想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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