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沒有見過他們一家子,在如此場合下一起出現過,蘇正那只斷的手,看起來極為的顯眼。
甚至有幾分狼狽。
畢竟是大型購物超市,人來人往,木晚霜雖然年紀大了,可風韻還是在的,加上蘇正的樣貌,都是比一般人出眾,不免讓人多看幾眼,而這么多看幾眼就看到了蘇正的那只手。
幾個人原本覺得如此養眼,可一看到之后,眼神中閃過驚恐。
“這個男人……”
“離他遠點。”
“好嚇人。”
“……”
蘇正這手傷的并不是像是殘疾人那般,一看就是做了什么事情,被刀子還是什么鋒利的力氣砍下來的。
好端端的被人砍了手,自然大家都紛紛遠離,深怕這個人有什么不良品性,蘇正似乎也注意到了他們的視線,這會兒免不了還有些人指指點點,議論聲雖然小,但是多少還是能聽到的。
要說是換做以前,蘇正也許早就跟他們理論了,就連木晚霜也不會如此沉得住氣,他們這一家人,忍耐級別幾乎是0,脾氣說來就來,不分任何場合地點。
可如今……除了蘇落正在那里精心挑選著自己的東西,心情正好之外,其余的兩個人表面上還是掛不住尷尬。
蘇夏牽著包子,就這么頓在那。
來人看到蘇夏,沒有直接繞道,反而直接走了上來,“蘇夏,好久沒見你了,又瘦了不少,沒好好吃飯嗎?還是那邊的菜不好吃?”
他笑嘻嘻的樣子,似乎真的不常見,說完之后,又覺得自己說錯了,這顧謹年的地方,怎么會是菜不好吃……這嘴巴,確實夠笨的。
蘇夏盯著他,在記憶中,他總是板著一張臉對她,以前感覺若非覺得有深仇大恨,斷然不會用這樣的眼神。在幼年時分,她也自我懷疑過,是不是自己什么地方惹惱了他,拼命的找著自己的原因,可她努力了,努力將自己最好的呈現在這個男人面前,依舊換來他的不為所動,她那個時候想,所有人都喜歡她,
可為什么自己的父親和母親卻會是這般對待她?
她看過一篇散文,叫做背影。
父親替他買橘子時在月臺爬上攀下時的背影,那個時候,她幻想過她的父親如果有一天也可以給她買個橘子,那就好了……每次讀完,總覺得心里異常的壓抑。
可他的父親,從來沒有關切過自己,哪怕是一句話,他能做到熟視無睹,就好像自己沒有生過她一樣。
天下的父母怎么能如此狠心?
她想,可能是自己不夠好。
可她努力做到了最好,以后換不來男人的眼光。
她去找爺爺問。
可爺爺說,那是他不懂,是他愧對自己,那個時候她還不明白爺爺口中的愧對,是什么意思。
再后來,就是出了那樣的事情。
她懂了。
父母離婚,母親父親再娶。
無疑她變成了這個世界上多余的那一個。
爹不疼,娘不愛。
可人總會成長的,漸漸的,她似乎對于那份薄弱的親情,再也不會如此惦記,她有了小伙伴……
有些東西可以在別的地方填補。
她一直相信這句話。蘇夏看著他們,心底最開始之初,本來不想搭話,畢竟是無痛無癢的人,她似乎真的相信,時間會消滅一切痛苦,可……來的人氣勢洶洶,似乎不讓開,一副慈父的表情看著自己,讓她有些招架不住,她似
乎習慣了蘇正對她不聞不問,而眼下。
……這個蘇正竟然關心她?
是她聽錯了嗎?
包子年紀小,對于他來說,這幾個陌生人突然間擋住路,還有些許不滿意,他似乎習慣了“橫行霸道”,如此場景,讓他感覺到了不舒服。
但礙于蘇夏在這,沒有說什么,只是歪著頭看著那幾個人,很顯然沒有想起來是誰。
身后,突然間想起來推車的聲音,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聽到那頭大喊,“前面的人注意下路,小心別撞到。”
可話音未落,蘇夏的后背還是被擠到了。
年末的氛圍,是人擠人的時候。
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更何況是讓一下。
她被那推車擠了一下,身體就這么往前傾,差點就這么撞在了那些貨架上,好在,有一只寬厚的手把她抓住了。
“沒事吧?”
她微微垂了一下頭,心里打了幾個激靈,剛才真的是有點嚇人了,害得她有點手足無措。
“沒事。”她看了一眼蘇正拉著的手臂,有些不舒服,包子看著蘇夏,扯過男人放在蘇夏身上的手,“誰讓你碰我媽咪的。”
“……對不起。”眼前這個長得呆呆萌萌的孩子,他可不會忘記是誰。
他怯生生的縮回了自己的手。
“媽咪,你沒事吧?”
”沒事。“她伸手摸了摸包子的頭,“今天人多,你要跟緊我。”
而此刻,因為蘇夏的動作,突然間胸前的玉墜從她的脖子里掉了出來,咣的一聲落在了他們中間。
沒曾想這玉墜的繩子會斷,這繩子之前就沒換過,蘇夏本來是想換的,可有些時候被事情一多,堆疊在腦子里就忘記了。
她彎腰將東西撿起來,玉墜本身足夠厚實,好像是上等的玉石,平時摔摔碰碰,倒也沒有什么摔壞的瑕疵。
她握在手里將玉墜上的灰塵擦了一擦。
“這玉墜……是老爺子給你的?”
蘇夏抬眸,手里的那塊玉墜,似乎現在知情人只有蘇正,她不懂爺爺說要自己好好保管,不讓蘇正知道的緣由,可如今蘇正落得如此地步,想來對自己也夠不著威脅……她剛準備開口。
蘇落恰巧選好東西過來,看著這蘇正站在那,拉著蘇正的一邊,“爸,你怎么還跟這個女人走這么近,忘記自己的手了,另一只也不想要了?”
對于他們來說,蘇夏就像是罌粟,染上了不會有什么好果子吃,看看他們現在過的什么日子,她是怕了。
也不知道這顧瑾年派人在這看著沒有。
真要是有在顧瑾年眼皮子底下,鬧出點什么事情來,他們一家人或許連這樣的日子都過不了。
眼看就要過年了。
蘇正被她這么一說,那被斷了手的疼痛感就這么席卷全身,一輩子經歷一次的慘痛,怎么可能忘得掉。
他原本伸起來的手就這么被自己放下,他盯著蘇夏,“蘇夏啊,爸爸還有點事情,先回去了。”
木晚霜并沒有開口說一句話,蘇正拉著她的肩膀,“走了,走了……”
而后,縱使自己在怎么喊他們,男人和女人也充耳不聞,如同是洪水猛獸一般。
蘇夏頓時木訥了。
蘇正想要得到這塊玉佩,不是一天兩天,甚至當初還派了人想要殺了她搶奪這塊玉墜……怎么現在反而?
懼怕顧瑾年到了這種地步?
心里不知道怎么突然間涌現出一股暖意,好似在顧瑾年身邊,一切威脅都不會跟自己染上關系。
“媽咪,他們一家人好奇怪啊,為什么見著我們要跑。”
包子還小,那些大人們之間的恩怨,他不懂,蘇夏也不想他去懂這些,她摸了摸孩子的臉,“走吧,我們去買你喜歡的。”
“噢耶,我想要奧特曼打怪獸。”
包子分外的激動,跑到了一旁的玩具那邊開始選擇自己喜歡的,蘇夏的眼神緊緊的追趕著他,深怕一個不留心,他就不見了。
遠處的夏藝正好也經過這個商場,也不知道怎么就注意到了里面正在玩著玩具的男孩,和站在一旁的女人。
可能是她長的太出挑了。
所以視線一下子就聚在了她的身上。
夏藝的目光多了幾分記恨,她出落得愈發像是她了,其實雙胞胎之間,還是有差異的,很大。
不管是裝的再像的氣質,也做不到是自己本身自帶的氣質。
夏藝身上的很多東西,自己其實根本沒學到多少,雖然她極力的去偽裝,可從骨子里表現出來的東西,沒有辦法偽裝。
這段時間,她覺得自己如同在走鋼絲,尤其是面對南宮冥的時候,總感覺他每次盯著自己看的時候,好像不是在看著自己。
“夫人,先生還在車里等你。”
聞言,女人推了推眼鏡,自己好像有點被眼前這個女人給擾了心神,如今的她,處理好了一切的事宜,不會有人知道那些往事,南宮冥更是不會。
就連他親生女兒出現在面前他都沒有反應,更別說其他的了,她不能慌亂。
也沒必要慌亂。
女人提著步子走了,可剛出了商場,竟然撞到了那頭來的莫茜,與幾個人說說笑笑的。
她與莫茜,在早些年的時候并不認識。在看守所的時候,自己只見過顧家的那位老太太,是個很兇的老太太,當時過來,是來作為原告起訴自己的。
而她出獄以后,她的名字也從夏亦……變成了夏藝。最早的時候,遇到莫茜,是在國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還有些擔心顧遠峰會認出來,但后來她才知道,當時出事的時候,顧遠峰遠在國外,這件事情的處理人也只有老太太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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