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群不甘心失去這次機會，到手的鴨子飛了怎么辦？那就繼續(xù)抓。
吳四這回再不敢大意，撒下人手啟動暗探延長抓捕時間，穿灰衣的謝老八也在其中。
謝老八在街上轉(zhuǎn)悠大半天很是賣力，看誰都像共黨又都不像共黨。走的他一身疲憊準(zhǔn)備找個地方休息，抬頭看到萊雅餐廳推門走了進去。
餐廳離大都市很近，里面的人也多。謝老八進去時，只剩下兩張桌，他隨便找了一張桌坐了下來。
穿紅色馬甲的服務(wù)員走了過去：“先生，請問您點點什么？”
“來碗紅燜肉。”謝老八挽起袖子說。
“先生，這是西餐廳，沒有紅燜肉。”
“我知道這是吸餐廳，說吧，喝的都有什么湯？”
“有羅宋湯、番茄湯、意大利濃菜湯，南瓜湯、蘑菇湯、蘭度豆奶油湯……”
謝老八一拍巴掌：“好，就這八個湯，一樣一碗。”
“先生這是六個湯……”
謝老八大半天沒發(fā)現(xiàn)一個共黨，正在窩火，未等聽完“啪”一拍桌子：“廢話，八個六個我還不知道，快快拿來。”
外灘公園里穿一套淺藍(lán)裙裝的正是地下黨聯(lián)絡(luò)員席秀珍，另一個聯(lián)絡(luò)員陳峰攜帶電臺還在路上，兩人并沒有同時進入上海。
外灘公園接頭失敗，席秀珍按約定啟動第二接頭地點。
黃昏時分席秀珍推門走進萊雅西餐廳，只剩下角落一張桌子，她徑直走了過去。
謝老八正滿頭大汗的拿著吸管喝湯，抬頭看到席秀珍兩眼有些發(fā)直。
席秀珍也識得他，沒想到在這里又相遇。只當(dāng)作沒有看見，在旁邊座位坐下。
她點了一杯果汁放在桌上，打開一張報紙看了起來。報紙上印著一副高山圖，正是為接頭暗語創(chuàng)造條件。
來西餐廳看報紙的人不多，而正好把版面上的高山展示出來的更少。
大部分的人目光都在謝老八身上，不知他拿著吸管吸湯喝是幾個意思？
謝老八吧嗒吧嗒嘴：“這位小姐，借我報紙看看。”
不等席秀珍回答，伸手搶過報紙，假裝看了起來。
“你這人怎么不懂禮貌？”
席秀珍說話聲音綿軟似鶯，即使斥責(zé)，聲音也很好聽。
“懂，怎么不懂。你說哪款禮帽我不懂？是男士戴的還是女士戴的？”
“小姑娘你多大了？看你不想本地人。”
“我叫謝老八，在這上海不說說一不二，那也差不多了。”
謝老八自顧賣弄，沒想到此時甄穩(wěn)和憨二寶走廊進來。
“姑娘，我可不是嚇你，你來路不明，只要我到門前喊一嗓子，你信不信立馬來人抓你。幸好今天我心情不錯，只要你和我走一趟……”
甄穩(wěn)一使眼色，憨二寶在謝老八肩頭一扒拉，“撲通”謝老八仰面朝天跌倒在地，后腦實稱的砸在地上。
服務(wù)員急忙過來：“先生，店里不許打斗。”
甄穩(wěn)拽把椅子坐下，把特高課督查證拍在桌上，服務(wù)員見狀不敢多說，退出去向老板匯報。
謝老八捂著腦袋爬起來沒敢吱聲，他還沒看到督察證，卻看到了憨二寶。
酒樓上，憨二寶以一敵六，謝老八見到他哪里還敢吱聲。
想要離開，又被憨二寶站在路中擋住去路，一時尷尬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你是什么人？現(xiàn)在就到門口喊人，喊不來人……”甄穩(wěn)坐在椅子掏出槍拍在桌子上，“喊不來人，子彈侍候。”
憨二寶閃開道路，謝老八哆哆嗦嗦走到門口，見甄穩(wěn)兩人沒有跟來，出了門撒腿就跑。
“小姐這是你的報紙？”
“是”
“好圖好圖，小姐你看這，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
席秀珍心忽地懸梁起來，這人亮出日本特高課督查證，怎么會接頭暗語？是巧合還是暗語泄漏？
瞬間，席秀珍恢復(fù)平靜：“古道西風(fēng)瘦馬”停頓一下繼續(xù)說“這才符合此圖意境。”
前句是接頭暗語，停頓一下后句卻是解釋看圖的感想。
若是接頭同志，自然還有下句。若不是，整句也不顯得突兀。
甄穩(wěn)來不及接下句，謝老八已經(jīng)帶人沖了進來。
席秀珍感覺甄穩(wěn)就是自己接頭的人，忽見謝老八帶著幾個人沖了進來，心立刻懸了起來。
謝老八指著甄穩(wěn)：“就是他，還有他。”
甄穩(wěn)沒動，憨二寶也沒動。他在等甄穩(wěn)喊揍他，那時才會出手。
這幾人是76號暗探，識得甄穩(wěn)是三處隊長。李士群的紅人，丁默邨的拉攏對象，佐藤安健最賞識的秘碼專家。
南京一行，還得到汪精衛(wèi)的贊賞，如此人物誰敢得罪？
“抓，把他們抓到7……”
身后一黑衣人伸手給他一巴掌，怒喝道：“7什么7？眼瞎嗎？這位先生只是在這吃點西餐，有什么大驚小怪的，走，都走。”
謝老八挨了一把掌不明所以，卻也不敢再廢話，一手捂著后腦，一手捂著臉第一個跑了出去。
經(jīng)此一鬧，食客走了大半，后面幾桌已經(jīng)沒人。
甄穩(wěn)見后面無人，低語：“此圖更似遠(yuǎn)上寒山石徑斜之意。”
席秀珍心砰砰的跳，這人果然是來和自己接頭的人。
“江南水鄉(xiāng)小橋下，雖然沒有氣勢，倒是更加優(yōu)雅。”
雙方會意的一笑，忽地窗外兩輛日本軍車疾馳而過。
走出門外的76號暗探皆快步向前跑去。
餐廳剩下餐客皆注視著外面，有膽大的跑到門外向遠(yuǎn)處觀看。
甄穩(wěn)壓低聲音問道：“你一個人？”
因文書展告訴他來的是兩個人，見日本軍車駛過，甄穩(wěn)有種不祥預(yù)感。
“還有一個帶著電臺分開來的。”
甄穩(wěn)立馬起身：“明天這個時間，還是這里等我。記住，千萬不要去聯(lián)系帶電臺的那人。”
甄穩(wěn)恐她來時沒帶多少錢，掏出一沓錢塞給她，帶著憨二寶沖出餐廳。
陳峰攜帶電臺出了車站，天色昏暗坐上一輛人力車。正巧吳四開車經(jīng)過，他心中窩火沒有留意人力車。
咣當(dāng)一聲，轎車把人力車撞翻在地。
撞個把人吳四哪里在乎，也未下車只是在車?yán)锷斐瞿X袋罵了一句。
人力車側(cè)翻，藏在皮箱里的電臺摔出箱外，被吳四一眼看到。
“呀，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得來好似吃豆腐。”
吳四不記得后句，為了順口弄出一塊豆腐。
轎車突地剎住，吳四掏槍踹開車門沖了下來。
陳峰見他停車已經(jīng)感覺不妙，見他踹開車門車窗上映出手槍的影子，轉(zhuǎn)身急速跑進一條小巷。
哪里還顧的上電臺，不要說皮箱壞了，即使皮箱是好的拎著又能跑出多遠(yuǎn)？
吳四“砰砰”向天開了兩槍，以警示此處有情況。
四周遍布他的手下，此刻都向這里聚來。
他又打電話報告給李士群要人員增援，要封鎖此地，他帶的人手還不夠。
天色已黑，雖然又派出一批人，李士群還是擔(dān)心有漏洞被共黨逃跑，急忙電話匯報給佐藤請求增援。
兩輛軍車載著滿車憲兵直奔事發(fā)地點，甄穩(wěn)和憨二寶坐上車隨即跟著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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