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機靈的小媳婦去學校找蘇瑾歌，剩下的人都站著，以敵對的目光看著蘇老太。
蘇老太哪兒受過這種氣，正是飯點兒，家里的男人都在家，五六個身高體壯的大小伙子站在院子里，蘇二叔一家真嚇的不輕。
蘇二嬸拉拉蘇老太的衣服，小聲說：“娘，咱們可能真的找錯地方了，咱們再去找找。蘇瑾歌和蘇識都不在這兒，她們除了家能上哪兒去？咱們再去找找。”
“奶奶，咱們去廠里找領導。那是我大伯家的房子，憑什么廠里收回去？”蘇圓圓說。在她眼里，這房子是她的，被這么多人占著，也不知道他們虧不虧心，死人的便宜都占。
“對，咱們去廠里找領導！”蘇二嬸聽女兒那樣說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連忙附和。
蘇老太狠狠地看幾人一眼：“等我去廠里告你們！”
“您去告吧，這是廠里分的房子，我們可不知道什么蘇老大蘇老二的。”
這可把蘇老太氣得牙根癢癢，這城里人一點都不尊重老人，狗屁城里人！
蘇老太正要出門，就見遠處跑過來一個渾身補丁的小姑娘，再抬眼一看，那不是自己那賠錢貨孫女嗎？
蘇老太也不走了，擺足架子等著蘇瑾歌給她磕頭賠罪。
“奶奶，您可來了！”蘇瑾歌跑的飛快撲到蘇老太身上就開始哭：“您要是不來我和蘇識檀檀真不知道改怎么辦了！”
蘇圓圓看蘇瑾歌哭的那樣慘心里暗爽，可又看蘇瑾歌穿的破破爛爛，心中不妙，她的好看衣服呢？
“咋了，你給我說清楚！別哭哭啼啼的。咱們的房子怎么被別人住了？”蘇老太一臉怒氣。
蘇瑾歌滿臉淚痕抬頭：“奶奶，我們家被抄家了！房子里的東西全沒有了，就留給我們幾張借錢的條子，我們家的房子也沒了。還有爸媽的工作，也被人家收回去了！我們求了廠領導好久，他們才給我們分了一間小屋子，我們現在還欠著人家五百塊錢。
奶奶，您是來接我們回去的吧。我和蘇識好多天沒吃過一頓正經飯菜了。他們還逼我們還債，五百塊錢，就是把我賣了也還不起。他們說給我們寬限幾天，您現在還有錢嗎，先給我五十還一下利息，不然我就要被他們，被他們……”
話還沒說完就抽抽噎噎哭起來，給人留下充分遐想的余地。
蘇老太一聽，流下一身冷汗，想起自己小的時候有人借地主錢沒還被人剁了一條腿的事。她飛快甩開蘇瑾歌，跟躲避瘟疫一樣拍拍衣服：“我沒錢！”
有錢也不能填他們家的無底洞！
五百塊，利滾利得多少錢？
蘇老太信了，蘇圓圓卻沒信，在她印象中蘇瑾歌清高還沒用，說什么話直白的很，被人一哄騙就相信了，欠的那錢，不會是別人騙她的吧。如果真是那樣，她可以幫自家討回公道，到時候那房子和財產，可真真切切是他們的了。
“奶奶，您可一定要救我，檀檀還那么小，沒了我檀檀怎么辦啊。”蘇瑾歌還在哭訴。
蘇老太聽了蘇檀檀更加厭惡，懷第三胎大兒媳婦吃了多少雞蛋，一天兩個都打不住，還有水果，肉，奶，糖，過年都吃不到的好東西都進了她肚子里，最后還是生下一個賠錢貨！
蘇圓圓扶起蘇瑾歌，聲音溫柔的說：“姐，那欠債的條子是真的嗎？總得讓我們看看。”
蘇瑾歌嘴角隱秘的勾起，她就知道整個家蘇圓圓最毒最精，她哆嗦著從口袋里拿出一張條子遞給蘇老太。“奶，你看。”
蘇老太不識字，把紙條遞給蘇愛國：“愛國，給奶奶念一下。”
“哦。”蘇愛國接過條子念：“一九七五年，蘇大山借某某五百元錢，五分利，一年時間，逾期利息翻倍。”
“媽，七五年不是爸去世那一年嘛。”蘇二叔提醒。
蘇老太突然想起來，老頭兒住院的時候醫生說醫藥費要百來塊，當時是大兒子交的錢，她沒沾手，原來是借了高利貸才交的五百塊醫藥費！
蘇老太心疼的要死，她從沒見過那么多錢，十塊錢都不常見，那可是五百塊！最重要的是，五百塊錢還沒治好！你說這錢要讓他們花，能花多少年啊。
蘇老太跟扔燙手山芋一樣把紙條扔回蘇瑾歌手里。“這是你們家借的錢，跟我們沒有關系。”
蘇瑾歌不敢置信的喊：“奶奶！您要是不管我，我們姐弟可怎么辦啊。”
蘇老太扭過頭充耳不聞十分冷漠。
蘇圓圓看了紙條，上面有大人的手印，不像是假的。她想了想問：“瑾歌，咱們家兩個工作真的被收回去了？”
“嗯。”蘇瑾歌點頭：“爸媽留下的錢我還了一回利息，還剩十五塊錢，我準備這一學期上完學就不上了，我想早點還錢。”
蘇老太聽到十五塊錢眼睛一亮，嘴里說著：“怎么可能，你爸一個月的工資就不止四十，什么能還剩十五？讓我看看。”
蘇瑾歌掏出十五塊錢十分不舍的數了一遍遞給蘇老太：“奶，這可是我們最后的錢了。”
蘇老太一把拽過，沾一口唾沫邊數邊罵：“磨磨蹭蹭干什么，我還能把你的錢吃了？”
蘇圓圓拉著蘇瑾歌的手說話。“大姐，你跟廠領導的關系那么好，能不能給我也找一個工作，到時候咱們姐妹兩個都在廠里，還能有個幫襯。”
蘇瑾歌哭喪著一張臉回答：“我都沒有工作，去哪兒給你找工作，而且為了你們的安全，我都沒跟人說咱們家地址。到時候你在廠里，他們知道我壓榨不了，遲早會找到你的。”
蘇圓圓聞言一把推開蘇瑾歌黑黃帶著毛刺的手，看來最近蘇瑾歌真是吃足了苦頭，以前手又白又嫩，現在都黑的比不上她了。
那可是高利貸，村里人沒少說過以前欠高利貸的下場，沾上去一點就逃不掉。
蘇瑾歌還對著蘇二叔一家哭，所有人臉上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神色。
蘇老太把十五塊錢揣進兜里，對蘇瑾歌說：“走吧，帶我們去你住的地方。”
蘇圓圓一把拉住蘇老太，悄聲說：“奶，咱要是跟她住在一起，高利貸不得找上咱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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