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
默了片刻。
“在哪里?啞巴了!”
孫人杰心情極糟。
那邊以很低的聲音回了句:“在錦巷這邊。”
孫人杰怒極反笑:“又在那里鬼混?行,真對得起你爸媽。給我在那里待好了,我馬上過去。”
怒不可遏的掛了電話,“砰”的一聲,直接踹門而出。
劉爾站起身,目露異色,贊不絕口:“不錯嘛,你這張符,孫人杰好歹一白衫,還是最善障眼的紅手絹,居然也被雁啄了眼。”
“一般般啦,湊合著混口飯吃。”
余逸隨便應付了句,疑道,“說是在錦巷那邊,還鬼混,會是哪里?”
剛剛電話對面人的聲音雖小,但劉爾大白巔峰的實力,余逸也有“耳聰目明”加身,都聽清楚了。
“最大可能是許黑腸的五常酒吧。我們跟過去。”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商都區刑警大隊重案隊的幾位刑警,也穿便衣,在中隊長徐馳的帶領下,來到了五常酒吧。
他們此行,是要尋找一個叫梁晴的姑娘。
梁晴。
曾經就讀于中州理工大學古原校區。
大二上學期接觸“明日驕陽”。
是劉純艷蠱惑成功的第一批人中的一員。
梁晴家里條件一般,父母都是在外務工的,自小跟著爺爺奶奶長大。
爺爺奶奶只會慣著寵著,父母長期缺乏陪伴心里慚愧,連句重話也不敢說,更別說管教。
梁晴身上養成了很多不好的習慣。
最突出的一點就是自私虛榮。
家境較差還不愿意讓同學們知道,每次別人問起父母做什么的,都說在外地開廠創業的。
為了在同學們面前吃穿用度上都不露怯,她讀大一時,每個月便要花掉父母其中一人的所有打工收入。
父母省吃儉用,吃住都在廠里,偶爾出去改善伙食都不敢點貴菜,她在學校讀書,出去外面都是必勝客起步。
女孩子到了這個年紀,各項消費支出中,吃還不算大頭。
衣著打扮才是。
尤其是各種化妝品。
口紅擦的上嘴的,叫的出名字的,一支起碼兩百,春夏秋冬四季,晴天陰天雨天雪天,各有講究,最起碼也得準備五到八個配色吧?
近來流行“神仙水”、“紅腰子”什么的,雖然一瓶小四位數,但畢竟父母是開廠做企業的,怎么著也得上一件吧?
但是父母工廠里打工,一人一個月頂天也就能存下兩三千,以梁晴的消費水平,根本就是堪堪維系。
中原省的大部分大學都規定大一不讓帶電腦。
這點對她來說還算利好。
眼看進入大二了,宿舍里六個人,五個人帶了電腦過來。
總不能老是蹭別人的,天天以“哎呀又忘記拿了,下周拿,下周一定拿,我那還是一高級筆記本”為托辭吧?
想買臺電腦,但平日里明明省不下錢,但為了面子,她還死活不肯出去打工兼職。
正愁的不行,每天甚至都不愿意也不敢回宿舍的時候,渾身散發神光的劉純艷帶著她的“明日驕陽”找上來了。
劉純艷還真是個人才。
她這時候剛以一個高中生冒充大學生做“明日驕陽”,一個人都還沒拉到,居然也敢提高門檻,鎖定目標客戶群體,做起了饑餓營銷。
她把“明日驕陽”定義為“獎助學金”的一種補充。
專門找大學里上一學年拿到專業獎學金的同學,忽悠他們這是她們公司對于貴校“獎學金”的一種補充。
只有像他們這樣品學兼優的人,才有資格參與到“明日驕陽”的宏偉藍圖中來,才有資格實現“零元購機”,才有資格享受線上那些高大上的“兼職”機會。
這么一來,兼職打工變成了榮譽,一般人想要還不可得。
臺階給下了,理由想好了,忽悠梁晴這樣的人,自己騙自己就容易多了。
不得不說,大學里啥都缺,就是不缺攀比與虛榮。
很快,以梁晴為代表的一大批學習不錯家境不行的同學陸續中招,幫劉純艷迅速打開了局面。
梁晴當時分20期購置了一臺價值8000元的筆記本電腦。
約定每月在pp平臺兼職滿20個小時,或者還款410元。
400元本金,10元當期利息。
看起來逼格滿滿且非常劃算。
但接下來的一年時間里,她只在“明日驕陽”pp上搶到過4個小時的兼職工,遠遠不夠。
這樣一來,逼得她只好偷偷出去打工還債。
好不容易撐了一年,欠的錢也還了六成,剛有些習慣適應,“明日驕陽”的盤外招來了。
突然有一天電話通知她,因為利息調整,每個月其實要還的錢,是450,她從第一個月開始每個月就少還了40,一直在逾期并利滾利。
還有更嚴重的:
第五個月的欠款,她因為當時換季買衣服花錢太多沒有及時還上,第六個月省吃儉用一并還了雙份820,此番電話里,卻被告知無效。
理由是:當月的欠款,按照系統默認,只能當月還。
也就是說,她第五個月欠下的410塊錢,一直逾期并利滾利著。
算到最后,這前十二個月,她勤儉節約省吃儉用,辛辛苦苦還到最后,還因逾期欠下了8000多。
她當時就快瘋了,拼命打電話給劉純艷。
劉純艷說自己不做了。后來拒接。
她只好四處弄錢,騙自己父母要考資格證,騙自己爺爺奶奶生病了,甚至告訴閨蜜自己要打胎,好不容易弄夠了錢,還了上去。
結果兩個月后,再次接到電話,上來就問她為什么逾期的錢一直拖延不還?
她說早就還了,還拿出了還款證據截圖。
對方稱她把款直接還給當時的電話工作人員是有風險的,那個收款的工作人員攜款逃了,不僅是她一個人,還有其他十幾個人,一共二十多萬。
還稱,因為與銀行簽訂的合同比較死板,現在需要她先把錢還上,不然利息會繼續走下去,嚴重時會影響到她的征信。
她當然不同意。
于是各種社會性催款手段就都來了。
僅僅一個月,這件事以比事實夸張惡劣十倍的內容,在學校里傳的人盡皆知。
家里街坊鄰居親朋好友也全知道了。
甚至由于專業催債人員在她社交媒體圈內的傳播,連中小學同學也都知道了。
最要面子的人,最后被弄得最沒面子。
爺爺氣中風偏癱了,奶奶天天以淚洗面,爸爸媽媽嫌丟人讓她滾出去,學校領導也開始找她談話
期間梁晴找過劉純艷很多次,甚至還給劉純艷跪下過。
劉純艷堅稱自己只是個打工的,沒有辦法幫她。
“你是成年人,得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天上會掉餡兒餅嗎?不會。你走吧,就當在社會大學交學費了。”
關于梁晴的詳細信息,余逸幾個小時前其實剛剛看到過。
就是那沓文件最后面調查到的十數名因劉純艷和“明日驕陽”無法繼續學業的人之一。
講實話,在所有這些人中,她不算最慘的,仇恨不算最大的,看起來也并不起眼。
導致她率先進入警方視線,是因為技術中隊下午意外發現有人在咸魚網上掛出了一件二手男士背包。
背包本身很普通,就是牌子大些,但是個仿貨。
而此案之所以只陷入僵局,就是因為之前工程樓視頻監控排查到最后,剩下一名有嫌疑的背包男子始終查不到任何有效身份信息。
最高效的技偵走不通,才只好暫時回歸到傳統的社會關系排查上來。
所以才有了余逸看到的這份報告。
有人在咸魚上掛賣這款跟嫌疑男子一模一樣的背包,很正常。
但若是這個咸魚賬號恰好是梁晴的,那么就很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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