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飛鸞殿已經不是皇后的寢殿了

    飛鸞殿中的情形，與馨香殿相比，也好不到哪兒去。

    那里的宮女太監們都被調了出去，分配到別的殿宇任職。只剩下迎春和南秋兩個貼身的奴婢，還有門口守衛的李拓和幾個金甲侍衛。

    南玉兒青絲不挽、素面朝天的坐在飛鸞殿前曬著太陽，靜靜的享受著這漸暖的天氣。一身素白的衣裙，威風吹過微微揚起，飄飄然如同天上仙子般輕盈而不染塵埃。

    迎春抱著披風出來，看到自己主子木然坐在太陽底下，一聲不語，便上前一邊為她披上衣衫，一邊輕聲埋怨：“您怎么能直接坐在這大日頭低下呢？萬一被灼傷了皮膚可就不好了。”

    迎春說著看了一眼四處，并未看到南秋的身影，便嘀咕道：“這死丫頭，整日里都在忙什么？不知道照顧主子么？”

    南玉兒一直都在望著飛鸞殿的大門，冷不丁道：“你說，他真的那么絕情無義？這都一百多天了，他從來沒有再踏進過這飛鸞殿半步！”

    迎春聞言，知道娘娘心心念念的還是皇上，只好蹲下身子雙手捂住她有些發涼的手，輕聲道：“您不是已經說了么？他不是您的皇上！我們沒必要惦念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人啊……”

    “什么與自己無關？他本就是我的丈夫！”南玉兒忽然怒聲吼著，甩開了迎春的手，死死盯著她：“為什么拋棄我？我做錯什么了？”

    皇后忽然站起身子，將身上的披風掀翻在地，彎著腰雙手攤在眼前，歇斯底里的吼道：“本宮究竟犯了什么錯？他要如此對待本宮？就在這里……這里……”

    南玉兒指著院子里冬天荒蕪之后還沒來得及清理的草坪，彎腰扯起一把枯草，吼道：“他說，她的后宮不會有佳麗三千，他只要一個飛鸞殿就夠了！為什么？說過的話任然歷歷在目，可他就變得那么……那么讓本宮無法接受！”

    “娘娘……娘娘……”迎春看著南玉兒因為痛苦和哭號而扭曲了的臉，心疼的只掉眼淚：“他已經不是您的皇上！您還惦記他干什么？就連公主，都已經被囚禁了數月了！若他是皇上，難道連自己的親妹妹都能這般無情對待？”

    “他說過，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他還說過，此生只要我南玉兒一人相攜白首他還說了，等奪了江山權柄，便與我策馬走遍山川河流，看盡大夏萬里錦繡……”

    “為什么？既然做不到，為什么要承諾？夏中興，我南玉兒此生遇到你，便是我最大的孽呀！”南玉兒將手中的枯草揚起，自己跌坐枯草坪上，失聲痛哭。

    揚起的枯草，紛紛揚揚撒落下來，落在她的青絲上、身上，頹敗而失落。

    “娘娘……”端了茶水出來的南秋見了眼前的情形，急忙將手中茶盤放在桌上，撲過來抱住南玉兒，含著眼淚道：“您這是怎么了？又在惦念皇上嗎？您這樣整日里折磨自己，值得嗎？他會理睬嗎？”

    “值得嗎？不值！”南玉兒流著淚，自己一問一答間看向南秋：“我心里明白的很：不值！可是，我還是很難過，難過自己為什么此生要遇到他？也難過，為什么他會變得如此冷漠？更難過，我的父親，為他披肝瀝膽、操碎了心，最終得了一個謀反的罪名，下落不明！還有我那生死未卜的幼弟軒兒……”

    “終是我南玉兒無能，既不能為父伸冤，也不能救自己的小弟與水火之中，還有何面目茍活于世？”她哭得肝腸寸斷，聽得人心都碎了。

    “娘娘……”迎春跪在一邊，見個南玉兒攬在懷里抱著住，哭得不能自已：“這一切都不是您的過錯，為何要這樣折磨自己啊？您讓迎春看著心疼啊，娘娘……”

    “是啊，這一切都是……都是……”南秋不敢說出皇帝的名字，氣得朝著自己的嘴巴就是一巴掌，也是泣不成聲。

    “好了，你們兩個傻丫頭……”南玉兒見了南秋的舉動，趕緊攔住她的手，含著淚道：“是你的主子無能，讓你們和我一起禁足在這里。非得要說是誰的錯，還是我南玉兒的錯……識人不明啊！”

    “并非您識人不明，而是……而是您遇人不淑啊！”南秋哭著，終于想出了一個形容貼切的詞兒

    三個人抱在一處，哭了好一會兒，才漸漸的止住了哭聲。

    經過這一哭，南玉兒的心情似乎是好多了。她被兩個丫頭扶著站了起來，坐在剛才的椅子上，伸手摸了摸南秋放下的茶壺，已然失去了熱氣。

    “您要喝茶，奴婢這就給您泡壺新的。”南秋見了，急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吸著鼻子端起茶壺就要走，被南玉兒攔下了，她帶著重重的鼻音道：“把水倒掉，添些新水就好。”

    迎春聞言，鼻子一酸，剛剛擦干的淚水又涌了出來，她趕緊扭頭，不讓南玉兒看到。擦了淚，仔細的為竹子撿去身上和發間的枯草屑。

    “飛鸞殿已然不是皇后的寢殿了，自然不會再有好茶供奉，即便是這壺中的清茶，還是前不久李將軍從外面捎回來的。”南玉兒看著南秋離去的背影，嘆著氣道。

    迎春彎腰，撿起地上的披風，再次小心的為南玉兒披上，聽著她的話，心中的酸澀自是不必言說：“娘娘要保重身體，一切……都會好的……”

    迎春說著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話，只好無奈的笑著，勉強遮掩自己心中的難過。

    “呵呵，許是吧？”南玉兒心中自是明白，有沒有會好的一天。

    “馨香殿那邊，最近怎么樣了？”她忽然想起了公主，問道：“自從那次去了乾元殿被強行分開之后，本宮再也沒有見過公主，不知她……是否也如本宮一般受盡煎熬與折磨？”

    “聽說，公主刺傷了皇上之后，便被太后下旨禁足馨香殿。”迎春將自己斷斷續續聽過的事情講了出來：“后來，皇上親政，便更是下了嚴令：關押公主與馨香殿，誰也不許探望！”

    “語嫣……刺傷了……他？”南玉兒聞言，嚇了一大跳：“這孩子怎么如此膽大？須知，他雖然絕情寡義，但終究還是她的兄長啊！”

    “許是……”迎春偷偷瞄了一眼南玉兒，見她的情緒好多了，才低聲道：“許是，公主認為那不是她的兄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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