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垠河上依舊看不到萬物的倒影。
傳說無垠河流經整個魔界七國,是羅睺造就大羅天時,從天河中扯下的一段。
許仙看著這莽莽蒼蒼的大河,一葉扁舟穿過迷霧,仿佛穿過歷史的塵埃。
他不禁向燕赤霞問道:“燕大哥,這條河可有盡頭?”
燕赤霞道:“無垠河的源頭在東月皇朝境內的銀江,但他究竟流向了何處,有沒有盡頭,沒人知道,或許只有魔界那些不世出的魔主知道吧。”
“難道就從來沒有妖魔去到過無垠河的盡頭?”
許仙又道。
這樣神秘的一條河,萬物的倒影都無法在上面顯形。
真是怪哉,難道就沒有妖魔好奇過?那恐怕不太可能吧,不論是人亦或是妖魔,總歸是會有那好奇的念頭。
“妖魔也是惜命的,據傳無垠河的下游有一段神秘河域,只要是進入了那片河域的,不論是修為多么強大的修士還是強大的妖魔,都沒有再出來,久而久之,誰還敢拿著自己的性命去看那盡頭到底在哪兒?”
燕赤霞感慨道。
“原來如此,這無垠河端的是詭異。”許仙道。
待陰郁的天空終于散去,這葉在無垠河上漂泊了大半日的扁舟終于到達了半步多的渡口。
一路風塵,燕赤霞和大胡子傷病未愈,不宜遠行,于是一行三人便在半步多住了下來。
只是許仙擔憂,自己遲遲未歸,書院會派人尋他,若讓人捎信兒去了錢塘家里,豈不是要惹的姐姐許嬌容擔心。
便要與大胡子和燕赤霞辭行。
如今大胡子大仇得報,反倒是心頭沒了包袱。
他聽說許仙要先行一步,趕回杭州城。
心里卻是沒有半分意動。
反而是將目光遞向了燕赤霞,他想跟著燕赤霞繼續行走天下,好男兒志在四方,他當了這么多年的捉妖人,如今得遇燕赤霞,豈有不跟隨之理。
燕赤霞端坐在一旁,了然道:“許公子安心回城便是,大胡子跟著燕某不會吃虧。”
許仙倒也灑脫,不作小女兒姿態,世上本就是別離多,相聚少。
大胡子的心思他又豈能不知曉。
大胡子將清水潭的那件鋪子交給他,反正鋪子閑置著,任由許仙處置。
許仙也不推辭,再推辭就顯得有些矯情,都是在生死間一起走過的兄弟,何必惺惺作態。
經歷這一遭,他看開許多事,他與燕赤霞和大胡子拱手拜別,一人一驢便出了半步多。
落水鎮上,陽光明媚。
端午已過去好幾日,天氣越發的燥熱。
落水鎮上依舊人煙稀少。
許仙騎著倔驢,來時心事重重,去時依舊,只是這一樁樁心思又能與誰說?
輕輕拍了拍倔驢的腦袋,倔驢歡快的嘶鳴了兩聲。
那倔驢不知是不是因為吃了參須,腳力快了不少,不到半日,便已經到了杭州城。
……
許仙的生活又歸于了平靜之中,每日早起,做功課,用功苦讀。
夜半時分,養魂練劍。
他已經將游龍劍訣完全吃透,于是時常用龍淵舞劍,即便是神魂不出游,他手中的劍也越來越有威勢。
隔三差五去一趟花滿樓,教授紫霞一些淺顯的學問知識。
紫霞還是那般小女兒心性,百年道行在她的身上完全顯現不出來,整日里不是纏著許仙給他買零嘴,就是讓許仙給他講一些故事。
白牡丹不時會跟許仙說上幾句話,但更多的時候是在修煉,或者許仙根本見不到她的人影。
在魔界遇到的那個倩影,仿佛被他拋卻在了腦后。
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才會依稀想起那驚鴻一瞥。
然后又搖頭失語。
清水潭的那間鋪子一直閑置著,許仙也沒有時間去打理,只是每隔上些日子便去看一看,掃掃風塵。
……
時光在悄然流逝。
不知從何時起,微風中便帶了一絲寒氣。
許仙修煉多時,身體早已寒暑不侵,卻依舊能感受到每日清晨一開門便撲面襲來的寒意。
隔壁廂房的賈全早早的在院子里晨讀,嘴中念叨著“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穿著一層厚襖的賈全看到推門而出的許仙只穿了一層單衣,說道:“漢文,天氣寒冷,怎么不添件厚實的衣裳,若是受了風寒,可難受的緊。”
許仙看著不時搓搓手,臉蛋凍的有些微紅的賈全,笑道:“勞煩敬之擔憂了,我學過一些吐納之術,身子不畏寒。”
“倒是敬之,你身子素來單薄,怎么這么早就在院中早讀,受了寒氣可不好。”
賈全也沒多想,這世上道觀佛寺多的很,很多普通百姓都聽過一些所謂的吐納之法,只是很少有人去耐著性子照做。
他笑道:“漢文倒是好性子,能習得那些枯燥乏味的吐納術,我就不行了,我只有看書時,才能耐得住性子。”
許仙搖頭輕笑,也不多加解釋。
自從女鬼碧凝入了輪回,賈全失去了那些記憶,仿佛又成了那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賈生。
許仙曾想過,如果自己當初讓那碧凝留下來,又會是何等光景。
只是世上事哪有那么多如果,人生只能往前,不能后退。
就好像在那無垠河上,他看不到自己的倒影,亦不能往回折返。
無論前方如何波云詭譎,也要稟心向前。
卻聽得空中傳來一聲雷響。
許仙抬頭望去,一片晶瑩剔透的雪花從他的眼前飄落。
他伸出自己的右手,接住了那片雪花。
雪花在他的掌心間消融。
賈全在一旁驚奇道:“咦,這冬雷乍響,連初雪都尾隨而至,真是怪哉。”
許仙只覺心頭一股若有若無的思緒縈繞。
神魂悄然間離體,入得云端。
雙目平靜的看著飄然而至的雪片。
嘴中呢喃幾句。
神魂修煉至陰神境界之后,許仙已經能感悟到一絲天地異象。
冬雷乍響,讓他神魂有感,脫得凡胎,竟然有了一絲飄飄欲飛去的念頭。
許仙急忙念動萬象化海中的法決,將此念頭壓制。
只是這種情況卻讓許仙大感不妙。
他已經有了預感,若是他的神魂境界再做突破,恐怕肉身便難以容下他的神魂。
這等情況,讓他始料未及。
只是他修行道上一直是自己懵懵懂懂,誤打誤撞。
卻是不知,修行者如他這般情況真是少之又少。
神魂太過強大,肉身卻還是皮囊凡胎。
道家講性命雙修。
性即靈覺,命即生機。
二者如同燈油和燈光的關系,缺一不可。
除非他能狠心拋卻肉身皮囊,一心煉成陽神,不假于外物,道存于本心。
正當許仙躊躇萬分,一籌莫展之際,隱隱看到遠方有一道佛光閃過。
許仙聽而聞之,便知曉那是彌陀寺所在。
施然間,朝著那邊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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