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最對不起的人

    樓下玄關似乎傳來了關門聲。

    她猛地起身跑出門口，站在二樓的圍欄前，空曠的一樓客廳里，哪里還有那個讓她痛徹心扉的男人的影子。

    “龍庭！”她大叫一聲，飛奔追了出去。

    另一邊。

    遲嚴風在龍城轉了七八天了，始終都沒有找到安書瑤，她就像徹底人間蒸發一樣，毫無半點蹤跡。

    顧卓就在懷疑，“老板，能不能是龍庭這小子在耍我們？他把夫人藏起來故意不讓我們找到！”

    七天，遲嚴風的狀態頹廢不堪，因為吃不好睡不好所以氣色很糟糕。

    現在，唯一說起安書瑤這幾個字的相關話題，才會讓他稍有動容。

    聽到顧卓的話，他搖了搖頭，一開口嗓音的沙啞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不會的，要是在他手里，他早就拿出來和我談判了，怎么可能還簽那個和平協議。”

    顧卓想想也對，“這龍城翻來覆去已經被我們找遍了，就這么大個地方，夫人能去哪兒呢？”

    一旁一直沉默的阿玄開口道：“老板，你說夫人有沒有可能已經離開這里了？”

    顧卓擺擺手，“當天夫人是和影一起去的機場，影被抓回來了，當時我們就封鎖了機場，所有工作人員都在配合我們找人，不太可能會跑出去。”

    那這個問題可就真的是無解了，顧卓一攤手，表示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遲嚴風道：“就在龍城里找，不把這些巷子每一家每一戶每一條街都找盡，我不會罷休。”

    他就是覺得安書瑤依然在龍城的某個角落里藏著，不想被她找到。

    這個城市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如果她真的愿意藏，一時之間他找不到也不是不可能。

    不管怎么樣，他絕不放棄。

    顧卓和阿玄都看出了他的決心，頷首道：“您放心吧老板，找夫人的事情就交給我和顧卓。您要保重身體啊，在這么折騰下去夫人沒找到，您自己就先垮了。”看著遲嚴風面目蒼白的樣子，阿玄擔心的說。

    顧卓緊跟著道：“是啊老板，您要保重自己的身體。”

    “真的擔心我，就多出力氣去找人，至于其他的我自有分寸。”

    他被念叨的有些煩，掐滅了手中的香煙站起身要出去，結果往前走了沒幾步，噗通一下栽了下去。

    偉岸的身軀突然倒塌，嚇的顧卓和阿玄大失方寸，驚叫著撲上前。“老板！”

    可遲嚴風已經不省人事。

    青幫。

    作為和平協議的唯一見證人，冷蕭然在他們簽訂完協議后，又在龍城陪遲嚴風找了兩日安書瑤，便接到了助理阿甘的電話，說青幫有急事需要他料理。

    回到青幫，忙碌了一天一夜，回到住處的時候，就看到彩依蹲守在他的房間門前。

    身邊的花姐啞然，最覺得對不起彩依的人，便是花姐了。

    可現在事已至此，她不后悔自己站在冷蕭然這邊，可同樣的，她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彩依。

    逃離似的道：“那邊還有些事要處理了，我先過去。”

    冷蕭然點頭道：“好。”

    她拍拍他肩膀，“能處理好嗎？”

    “沒什么問題。”他故作輕松。

    花姐苦笑道：“不要再刺激她了，她為了我們，犧牲太多。”

    “我知道。”

    目送花姐離開，冷蕭然走到彩依面前，“怎么不進去等，蹲在這里不累嗎？”

    聽到聲音，彩依立刻站起身，討好的微笑靠近他，“蕭然，我有事情和你說。”

    “進來吧。”

    開了門，倆人一前一后進了屋，彩依坐到了沙發上。冷蕭然去廚房倒了一杯果汁，因為她知道，彩依最喜歡喝甜的，放到了她面前。“你找我，是為了老爺子的事情吧？”

    青幫之所以會在這么快的時間內被瓦解吞并，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老爺子這個主心骨被冷蕭然檢舉進了監獄。

    這其中自然是少不了遲嚴風和龍庭在背后的手腕，但如果沒有冷蕭然，僅憑他們兩個人也不會有這么快的效果。

    畢竟，青幫的許多人對冷蕭然的能力還是很肯定的，他也是老爺子最重視的人，掌管過青幫。老爺子進去后，他成為主人仿佛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彩依知道，自己的這點心思瞞不住冷蕭然，也知道如果自己不打電話通風報信告訴花姐安書瑤還活著，人在龍門，事情也不會衍變到今天這個地步。

    可她不后悔，不管是因為安書瑤，還是因為遲嚴風，她都不后悔。

    只是她沒想到事情會鬧到這么嚴重的地步，她不想害爺爺，不想讓爺爺出事。

    “蕭然，看在我通風報信的份兒上，你能放過爺爺嗎？他年紀大了，受不了監獄里的環境，他，”

    “他在那里很好。”冷蕭然打斷了彩依的擔憂，“里面我有打點過，除了不太自由之外，一切都好。沒有你想的那么惡劣。”

    “可我依然不想讓爺爺進去。”彩依坐到了他身邊，祈求道：“我跟你保證，他出來后絕對不會報仇，不會再做任何傷害安書瑤和你們任何人的事情，你就放他一馬，行嗎？”

    冷蕭然也不忍心拒絕她，可他不是小孩子，他知道如果答應了彩依，將會面臨多么難搞的后果。“彩依，你別天真，你很清楚，你做不了這種保證。如果不是龍庭有私念，書瑤這會兒早就不在了。不是我不放過他，是遲嚴風不會放過他，你求錯人了。”

    不等彩依反應過來，冷蕭然繼續道：“還有，你爺爺落得如今的下場對他的所作所為來說已經是最好的下場了。你知道他做了多少壞事？他并沒有對你表現出來的那么慈祥可親。”

    “可他畢竟是我爺爺。”彩依心里都明白，也很清楚，自從爺爺利用花姐逼迫冷蕭然娶他，她就知道了。可是她能怎么辦？那是養她長大，護她周全，給了她一切的爺爺啊。

    “我知道你恨他，他逼迫你，壓著你做了許多你不想做的事情。他還害你沒了一條手臂。可是蕭然，我也幫過你不少吧？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

    “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他如今在里面會有這么好的待遇嗎？”冷蕭然站起身，漸漸失去了耐心，“彩依，回去吧，這件事沒有什么商量空間。你如果實在是氣不過，可以打我罵我，我都受著。”

    “這都是我咎由自取，如果我不給你們打那個電話，就都沒事了。”

    她一句話，就把冷蕭然噎在原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良久，空氣中一片沉寂。

    兩個人坐在沙發的兩邊，誰都不肯說話。

    彩依突然站起身，走到冷蕭然面前，噗通一聲跪到了他面前，“你看這樣可以嗎？如果還是不行，讓我磕頭也可以。”

    冷蕭然猛地站起身，“彩依，你這是干什么？趕緊起來！”他俯身要去扶起她，“地上涼，快起來！”

    彩依推開了他伸過來的手，“你不答應幫我救爺爺我就不起來！”

    “這件事是龍門和暗門一起出手促成的事，你覺得憑我一己之力我救的出來嗎？”冷蕭然無奈道。

    可儼然，彩依是不相信的。“蕭然，別人或許不了解你，但是我了解。只要你想，這個世界上就從來沒有你做不到的事情。”

    這么高的評價，除了花姐，這輩子也就彩依這么覺得了。

    “你若真的想讓我幫忙，就趕緊站起來，否則我真的不會管了。”

    彩依眼中含著淚花，懷疑道：“你，你真的愿意救爺爺出來嗎？”

    “救出來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兒。你若愿意，我可以送你進去和他見一面，我知道你一定有話想對他說。”

    在冷蕭然面前，彩依向來是個懂分寸的人。

    他肯退讓，她已經十分開心了，“好，見一面也好，蕭然，謝謝你。”

    她說這些話，讓冷蕭然特別無地自容，“不用謝，這都是我欠你的，這么點事情不足以償還。彩依，只要你愿意，這輩子我都會好好照顧你。”

    她要說謝謝嗎？

    可她說不出來。

    會照顧的意思，已經將兩個人原本應該密不可分的關系切割成兩半。

    下跪的時候彩依沒哭，放下自尊祈求的時候，她也沒哭。可是現在，她的眼淚不爭氣的往下流淌，“即便我為你做了這么多，你還不準備接納我，是嗎？”

    冷蕭然沒有接話。

    彩依蹲在地上，抱成團，哭的泣不成聲。

    他想伸手安慰，可這樣的安慰會給她帶來更多的希望，希望背后便是傷害，是數不清的傷害。他已經伸出去的手又觸電般的縮了回來。

    彩依允許自己的情緒失控了大概一分鐘，便默默的擦干眼淚站起身，宛若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我什么時候才能見到爺爺？”

    “明天吧，明天我去安排。”

    “好，麻煩你了。”

    她轉身要走，冷蕭然終究還是沒忍住，拉住了她的手腕，“彩依，你沒事吧？”

    彩依轉過身，眼淚還在眼眶中打轉，可是她很堅強，堅強的忍耐著。“你指的是背叛我爺爺？還是即便背叛我爺爺，也沒有換來你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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