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時間,他們真的分別很久了。
遲嚴風準備了一肚子的話要和安書瑤說,可現在走到她面前,看著她躺在床上的背影,所有的話都哽在喉嚨處,難以啟齒。
雪白的床鋪上,安書瑤一邊腹誹自己怎么可以這么沒出息一邊擦著眼淚,不過就是在自己人生中匆匆一過的過客而已,只要日子夠久她總會忘記的,有什么可激動的。
擦干凈了眼淚,她直接坐起身,雙手朝后拄著,挺起高高的孕肚眸色猩紅盯著眼前的男人。“你來這里干什么?”
遲嚴風竟本能的后退一步,手足無措的像個初出茅廬的單純小伙子,“我,我來看看你。”
安書瑤冷嗤一聲,拿出一只手指著門,“現在看到了?門在那,不送。”
“書瑤,你……”
“出去!”
“你是不是胖了?”
安書瑤:“……”
門口,安如雪和顧卓以及阿玄排成豎排將耳朵貼在門板上,一臉八卦的聽著里面的動靜。
當顧卓和阿玄聽到老板的問候時,差點沒吐血。
安如雪更是急的要死,“姐夫腦子被驢踢了啊?這是什么鬼開場白!”
阿玄:“緊張,老板一定是緊張的。”
“我看未必。”顧卓摸了摸下巴,一臉高森莫測道:“我看如雪小姐說的對,老板的腦子都是被驢踢了,這是什么破開場白啊!”
他越說越激動,聲音都高昂起來,嚇的另外兩個人對著他一頓噓,三個人的氣壓才算是降了下來。貼到門上繼續聽著里面的動靜。
安書瑤氣不知道該說什么,抽出背后的枕頭狠狠砸向遲嚴風,“我胖不胖和你沒有什么關系吧?遲嚴風,你覺得我現在這個狀態你適合出現在我面前嗎?請你滾出去!”
遲嚴風大步走到她面前,坐到了病床邊,“我不是來看你的,我是來看我兒子的。你可以不認我,但是他不能不認我。”
“你給我滾出去!”
“我不會走的,這一次不管你走到天涯海角,我都不可能再把你弄丟。”
也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緣故,安書瑤的淚腺徹底崩了,她讓他走他就是不走,活生生把自己給氣哭了。
“好,你不走是吧?我走!”
她掀開被褥挺著大肚子挪下了床,勢必要甩掉他的架勢。
可剛走沒幾步,遲嚴風就追上來,從身后緊緊的抱住她。但是毫無疑問,保不住,只是從后面捧著一個肚子。
“書瑤,對不起,讓你在外面流浪這么久,是我的錯。我真的很想你,跟我回去吧,好不好?”
安書瑤刻意壓下心頭的悲痛,看著抱住自己的手,還帶著他們定情時候買的結婚戒指。
她突然覺得特別諷刺。
堅定的搖了搖頭,“你知道的,我們之間早就不可能了。”
“為什么不可能?如雪和簡單難道沒有和你說嗎?很多事都是誤會,我和秦柔之間根本沒有什,”
“不是秦柔的事!”安書瑤聽不進去解釋,用力甩開他轉過身和他對面而立。她長卷發微垂有些凌亂,看著遲嚴風的眼神充滿殺氣,“那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對你已經徹底失望。秦柔的事,你可以用誤會兩個字遮擋過去,那我爸呢?難道他屢次被你爺爺折磨,被你設計進了警察局,這些都是誤會嗎?”
提到安景天,遲嚴風的臉色也不好看了,“安景天的事情不是誤會,可因為你,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至他于死地。”
“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有什么區別呢?”
“如果不是我,他就早就龍庭手里了,對于他的事,我自認為我已經做的仁至義盡了。”
“那你還來找我做什么?”安書瑤覺得極其可笑,“我是安景天養大的,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我。你在算計他之前,有沒有想過這一點?有沒有想過你還愛我?有沒有想過你瞞著我做這些事一旦事情敗漏我們要怎么相處?你想過嗎?”
如果當年的事情是真的,安書瑤并不介意遲嚴風給安景天適當的教訓。
可他怎么能瞞著自己,又使用那么卑鄙的手段給安景天設了那么大的圈套。
想到那些時光,安書瑤都覺得自己像個白癡一樣被遲嚴風耍在鼓掌之間。如果當初她多堅持一些,用父女之情甚至自己的性命威脅安景天不準和遲嚴風有生意往來,或許一切都不一樣了。
想到過往,她不免熱淚盈眶,眸色和氣場都鋒利的不像是個即將臨盆的孕婦。
面對她的質問,遲嚴風無奈極了,他放下身上的戾氣靠近安書瑤,輕輕的將她抱在懷里。安書瑤本能的掙扎拒絕,可他依舊不放手。
“書瑤,不管你怎么說,我們的孩子馬上就要出生了。就算看在他的面子上,你能給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嗎?過去的種種,全部都是我錯了,讓我用余下的一生好好彌補你,彌補安家,可以嗎?”
安書瑤冷道:“我選擇生下這個孩子是因為他身上也留著一半我安書瑤的血,是希望我后半生不再孤單一人,我并不是想讓你們所有人站在我面前,拿著孩子當令箭用這種惡心的口吻勸讓我和你和好的!”
她現在真的很討厭別人和她說,為了孩子,你就原諒他吧。
憑什么?
憑什么有了孩子她就要原諒?
憑什么因為孩子,曾經做過的那么多傷害的事情就可以一筆勾銷?
她辛苦懷著孩子,怎么反倒成為攻擊她的理由了?
安書瑤百思不得其解。
倆人僵持不下,氣氛一度十分尷尬。
遲嚴風是各種辦法用盡,可安書瑤就是油鹽不進,一直在轟他離開。好在遲嚴風思念過甚,已經什么都不在乎了,臉皮這種東西對他來說都是奢侈品,只要能追回書瑤,他什么都不在乎。
門外,安如雪實在是看不下去,想要沖進去助攻,被阿玄和顧卓齊刷刷給拉了回來。
阿玄道:“如雪,你要干什么?嫌自己不夠亮要進去做兩千瓦大燈泡嗎?”
“什么啊!”如雪白了他一眼,“你瞧姐夫笨的!平時工作的時候我感覺他很聰明的啊,怎么遇到我姐的事情就蠢成這樣,我要進去幫他!”
“你得了吧。”顧卓一副參透人生的樣子,“剛才你沒看到嗎?夫人對別人幫忙說話勸和的事情很反感,你現在闖進去小心她把你一起轟出來!”
安如雪后知后覺,“那怎么辦啊?咱們不能就任由他們這么談崩下去啊。”
阿玄恍然大悟,“馬上給簡單小姐還有郝校少爺打電話!他們是老板和夫人最好的朋友,說話比我們有力度。”
“我去給簡單打!”安如雪也覺得有道理,立刻跑到一邊去打電話。
鐘天成接了電話,知道沈薇在機場被人接走,也是急的不行。人在他送走的路上出了事情,他終究還是做不到不聞不問。
正準備回來和阿思說一聲便去找人,結果在病房門口碰到了轉頭要去打電話的安如雪,以及她后面還在賣力偷聽的阿玄和顧卓。
“你們在干什么?”鐘天成低吼一聲,聲音壓抑了許多,不怒自威,走到病房門口攔住了阿玄和顧卓的視線。“偷窺孕婦病房,小心我報警抓你們。”
顧卓上前一步,上下打量他,“你就是鐘天成?”
鐘天成冷聲回應,“你又是哪一位?”
顧卓:“自然是你不想看到的人,我,和他!”他一把將阿玄拉到自己身邊,像摟女票那樣的姿勢,“是來為老板保駕護航,接夫人回去的。我勸你最后不要做無畏的抵抗多做阻攔,否則我一定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顧卓知道鐘天成是生意人,本以為小小的警告就能讓對方膽怯,退讓。結果鐘天成卻一副把他們當成中二病的表情,嫌棄的伸手扒拉開兩個人,直接推開了病房門。
房間里,安書瑤被遲嚴風強制按坐到了病床邊,他自己也跪在安書瑤的腿前,誠懇的為這些年的種種不對的行為道歉。
倆人之間好不容易緩和了一點點的氣氛,被鐘天成的推門而入撞擊的煙消云散。
“天成哥。”面對鐘天成,安書瑤可說是善良柔順,一把推開遲嚴風站起身走到他身邊,故作親昵的環住了他的手臂,“去哪里了?這么晚才回來。”
鐘天成錯愕她的親昵,知道她在利用自己拒絕遲嚴風,雖然有點生氣,卻沒有推開拒絕的意思,配合著她的表演,還入戲的刮了下她的鼻尖,“本來是和如雪一起回來的,結果半路接到了店里的電話就去應酬了一下。怎么,又有以前的老朋友來看你了嗎?”
“嗯。”安書瑤點了點頭,立刻又搖頭,“他不算朋友的。”
“那到底是誰?不打算給我介紹了嗎?”
“遲嚴風,我前夫。”
遲嚴風一下子跳到安書瑤面前,將她從鐘天成身邊搶了回來抱在懷里,懲罰似的用力摳住她的肩膀,“什么前夫?我們的結婚證可都還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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