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很快就空了,只剩采薇還在彈奏若有若無的琴音。是那種我不大聽得懂的音樂,輕重快慢全憑隨性。
采薇一只玉手壓到琴弦上,琴音當即斷送,不剩一絲殘留。
我看向窗外,看著阡陌交通的大街小巷,道一聲:“那日皇上在場,謝謝姐姐替我解圍。”
采薇沒有說話,她笑盈盈地走到我面前,身子一彎,用她那張俏麗的殷桃小嘴渡了一顆蜜棗到我嘴里。
我坦然接下,蜜棗嚼在嘴里,很甜。
我剛把果肉咽下肚里,采薇的香唇又覆了上來,她靈巧一吸,將我口中的棗核吸走。
采薇又抬起果盤,我卻搶先一步抓起兩顆蜜棗塞嘴里,大剌剌吃起來,毫無形像可言。
我看回窗外說:“姐姐不必為我擔憂,這種事情我做得多了,我早就習慣了。倒是姐姐上次替我解圍,我還不知該怎么報答姐姐的救命之恩。”
采薇笑了,她好奇地說:“你的唇脂,是甜的。”
“因為我加了蜂蜜。”我說。
采薇嘖嘖稱奇說:“上次不小心嘗了你的唇脂,我還倒蜜棗怎么變得比原先更甜了。今天又嘗了一次,發現甜味全在你唇脂上。”
我從荷包里取出一盒唇脂說:“這盒唇脂是我新做的,姐姐要是不嫌棄,權且收下。待日后我做了別的款式,再給姐姐送些過來。這幾天天熱了,唇脂存放時間不能超過一個月,需得快些用完。”
采薇接過唇脂,她打開聞了聞,又用指尖沾取少許送到舌尖上。“天下第一美人日子過得當真精細,難怪我總聽人說男人都喜歡吃秋月的唇脂。別說男人,女人,蜜蜂,蝴蝶,沒誰不愛吃秋月的唇脂。”
我苦笑一聲說:“過兩年,也或許過不得兩年,我要離開京城,出去闖蕩天下。你可愿隨我一起去?”
采薇漸漸收了笑容,弱弱地問:“你,能再說一遍嗎?”
我又重復一遍:“我要出去闖蕩天下,你可愿隨我一起去?”
“我愿意!”采薇一把拉起我的手說,“我愿隨你一起去。”
我捏捏采薇的手說:“有你這句話就夠了。不過我不會帶你去的,我是要去送死,你還是留在京城里比較好。”
“你要去哪里?”采薇急切地問。
“我也不知道,要看皇上的意思。”我垂下眼簾說,“那天的情景你也看見了,皇上恐怕……”
我放開采薇的手,繼續吃我的杏仁瓜子炒豆,吃得燥了就可口茶繼續吃。
采薇又抓回我的手,放她心口說:“秋月可曾懂過我心中所想?”
我淡淡一笑道:“這話要是被皇上聽見了,都不用翻過年頭,我今晚就可以滾出京城。蘇遠只能是皇上的將軍,趙戎只能是皇上的弟弟,采薇也只能是皇上的舌頭。我們都是皇上的人,不能有多余的想法。”
采薇手中力道加深,她的指甲深深嵌進我的肉里。我卻感覺不到手疼,反是覺得心疼。
我勸采薇說:“你還要彈琴,別被我這糙手把你的指頭磨斷了。”
采薇狠狠甩開我的手,轉過身去不再理我。
我沒心沒肺地嗑著瓜子說:“這房子里悶得很,你也出去玩吧。我一個人在這里就好,要是等一會兒有人來找我,麻煩你給他們引個路。”
采薇起身出門,明明是個淑女,關門的時候卻異常用力,生怕別人聽不出來她生氣了。
我繼續吃我的果脯梅干,鹽焗橙皮,鹽津葡萄。
可惜了一桌子的零食,我還沒吃上一盞茶的時間就被人闖進門來擾了雅興。來人高舉水牌,一人舉肅清,一人舉整頓。
我滿嘴橙皮梅干,莫名其面抬頭看向來人。
“今日是柳大人肅清啊!”我笑嘻嘻地看向柳彥的嫡長孫,柳荃。
要說柳家真是家門不幸,柳彥身為一朝宰府,按理說提拔子孫的機會多得是。可惜柳彥的三個兒子都是廢物,女兒嫁出去的親家也不爭氣。
好不容易柳彥能培養出一個登堂殿試的嫡長孫,這柳荃又是個飛揚跋扈的二世祖。柳荃新官上任就急著來找立功的機會,前幾天他爺爺才折損了一個戶部右侍郎在我手上,今天他又趕著來送死。
“果然是你!”柳荃面色憤恨至極,恨不得沖過來一口將我咬死。
“是我是我。”我爽快承認下來,“我就是秋月,秋月就是我。”
去年在茶樓,我以秋月的名義好生戲弄了柳荃一番。當時柳荃全然不知秋月與趙戎是同一人,他還以為自己占了秋月的便宜,煞了趙戎的勢氣。殊不知他自己才是蠢貨一個,此時想來我都不禁想笑。
我捧起一把瓜子說:“采香樓的瓜子特別好吃,你也來吃一顆,保證你吃過一次就想吃第二次。”
柳荃咬牙切齒地問我:“王爺怎會在此?”
“吃瓜子呀!”我理所當然地說,“一看柳大人就不是青樓的常客。秦淮河給小王取了個雅號叫瓜子精,因為我經常來花街,而且每次來了都只吃瓜子,別的一概不管。”
“簡直狡辯!”柳荃一揮手,兩個官兵從門外押了個人進來。
我心里突然揪了一下,不過我明面上還是裝出無辜的樣子說:“采薇姑娘是采香樓出了名的美人,莫非柳大人想贖回去?是自己留著還是送人?”
柳荃指著采薇說:“有人看見這女人剛才從這道門出去,之前你們孤男寡女在此做了什么?”
“嘖嘖嘖!”我用惋惜的眼神看著柳荃說:“我要是說方才采薇姑娘只是來給我送瓜子的,柳大人肯定不信。我們不如來說點柳大人沒聽說過的,說完以后柳大人再給小王下定論也不遲。”
我站起身,走到柳荃面前婀娜地轉了一圈。湊近柳荃耳邊,我換了一副嬌滴滴的嗓音說:“柳大人可知奴家為了化這妝容,出門前花費掉多少時間?
“柳大人定是甚少過問閨中之事,今日奴家就給大人說道說道。且不說這身衣裳,就說我臉上這妝,今日可是整整花費掉我一個時辰才化完。我辛辛苦苦化的妝,怎舍得隨便抹花了?
“可是若要行**之事,一則有肢體觸碰,二來額頭臉頰出汗,無論哪一種都會驚動妝容。柳大人瞧我這妝,像是被動過的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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