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對，”陸瑟沉靜道，“芙蕾雅你不可能不知道，在渾沌俱樂部里嚴禁詢問別人的真實身份，也不準私自人肉對方，哪怕是意外獲知了對方的身份也必須守口如瓶，除非對方損害了俱樂部的利益。”

    “但你就是莫名讓我不爽。”芙蕾雅虛擬出來的女性面孔上，一個豎放的括號形成了嘲諷的笑容，“跟你不一樣，我喜歡鳥類，會飛和不會飛的都喜歡，所以我要是再發現你發布什么以傷害鳥類為目的的懸賞，別怪我手下無情。”

    少年奧丁看了看自己右側的n3，“芙蕾雅，平時你很少說這么多話，就算你跟10號有什么私怨也請在其他場合解決，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該進行真正的會議主題了。”

    “抱歉，”芙蕾雅略微低了低頭表示認錯，“我只是擔心某些人的目的過于極端，讓渾沌俱樂部變成瘋狂俱樂部罷了。”

    “無所謂，”奧丁哼道，“這世界本身就很瘋狂，我拆開的每一個加密檔案都進一步揭示了這個世界的渾沌本質剛才2號和3號都匯報了自己工作的進展，那么接下來是4號。”

    除了奧丁以外，甚少有人直呼弗雷和芙蕾雅為2號和3號，但奧丁有這個資格。

    “我在月初跟人合作狙擊了比特幣的交易，沒有留下馬腳。”

    4號是一個胖子，說話速度帶著濃重的印度口音，但考慮到r的變聲功能存在，他不見得真是印度人。

    奧丁：“你認為比特幣近期還會有巨大震蕩嗎？”

    “沒錯，所以在座的各位如果沒有必要，近期請不要涉足比特幣交易。”

    “很好，下一個。”

    5號身形瘦削得簡直像是營養不良的外星人，手指頎長以至于不符合人體解剖學。

    “我在暗阻止了一個女人被挖出雙眼，但那是一場劊子手直播，所以最后她還是死了，沖動之下我癱瘓了20個暗節點，恐怕留下了馬腳。”

    奧丁點了點頭：“行為正當，可以申請援助，哪位志同道合者愿意幫5號消除痕跡？”

    弗雷在座位上換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我最近很閑，我來幫5號，不過奉勸你們不要太喜歡去暗管閑事，上一個7號是怎樣在墨西哥街頭懸尸示眾的，你們應該記憶猶新。”

    “我不同意，”芙蕾雅舉手申請發言，“前7號的行為非常英勇，他只是錯在和敵人的物理距離太近。”

    “沒錯，”奧丁總結道，“如果你們身在墨西哥等治安混亂、黑幫當道的國家，建議不要直接動手，而是在俱樂部里尋求援助或者發布懸賞，其他遙遠國度的同伴會通過一根線促成跟你親自動手相同的結果下一個。”

    6號的形象毫無特征，而且并不說話始終在打字，有可能是英語口語能力較弱，當然也有可能是故意裝成這個樣子，讓別人誤會他來自非英語母語的國家。

    亮綠色的大號文字懸停在會議圓桌上方，每個人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我無意間截獲了一封美國航空航天局的內部郵件，涉及太空激光武器方面的細節，有人需要嗎？”

    奧丁的嘴巴變成了一個下彎的括號，“這是高層會議不是拍賣場，俱樂部有專門的交易平臺，你可以去那里兜售。”

    頓了頓后奧丁又道：“這是很敏感的技術，相信有很多大國感興趣，俱樂部不介意你去做一錘子買賣，但是要知道，如若你被任何國家政府收編，就會被視作混沌俱樂部的叛徒。”

    “明白，我會謹慎處理。”

    6號非常緊張以至于打錯了字，刪去了兩個字母才修正完畢。

    這就是陸瑟為什么要使用語音對話的原因，有時打字錯誤會暴露自己的真正意圖，而且文字在空中停留的時間比語音更長，如果出現破綻更容易被這些聰明絕頂的人發現。

    7號9號也各自匯報了最近的主要工作，終于輪到了最后的10號。

    “各位，我是剛剛晉升為10號的，所以最近我什么都沒做。”

    陸瑟把十根手指平放在圓桌表面，仿佛那里有一架隱形的鋼琴。

    “只有隱退的人才可以什么都不做，”奧丁道，“如果你在下次會議上還這樣報告，我有理由相信你已經被某國政府收編，并揭露你的真實身份。”

    陸瑟笑了，混沌俱樂部最初是一個黑客們不愿意浪費時間互相傷害而組成的松散聯盟，后來加入了發布懸賞和交換資源的效用，但歸根結底還是一個有“俠盜”傾向和無政府傾向的團體，任何成為朝廷鷹犬的人都是對“渾沌”二字的嚴重背叛。

    “好吧，那我跟大家分享一點情報，如果你們手中有林氏集團的股票，最好在半年內脫手。”

    “是那個跨國公司林氏集團？”8號問道，“你要對林氏集團做什么？”

    “我說了，什么都沒做。”陸瑟兩手攤開，“我只是從確切渠道獲得了這個情報。”

    奧丁用一根手指敲了敲桌面，“那我就理解為，你要在近期對林氏集團實施線上狙擊。在座的各位，有任何人跟林氏集團有利益相關的話，可以提出反對。”

    寂靜無聲，沒有一個人舉手，但是芙蕾雅的嘴角動了一下。

    “請允許我進行修正，”陸瑟稍微提高了音量，“我并非要對林氏集團進行線上狙擊，至少暫時沒這個計劃。為了對我的懈怠表示歉意，我愿意幫5號對付暗問題，那些和5號本國的黑幫勢力利益相關的暗問題，可以由我來遠程解決。”

    “喂，別不自量力。”弗雷道，“這很危險，實力不足或者運氣不好的話，就算在外國也可能被干掉。”

    “芙蕾雅能勝任這個工作嗎？”陸瑟微笑，“如果她能勝任，那我也能做。”

    又是一段時間的寂靜，然后芙蕾雅開口了。

    “怎么？你看不起女人？你覺得自己的技術跟我是并駕齊驅的嗎？”

    “不，我比你高一點點。”陸瑟的微笑在嘴邊擴散，“因為我順藤摸瓜找到了你在現實中的蛛絲馬跡，比如你上周末是在凱”

    “住口！”芙蕾雅渾身一顫嬌叱出來，“你擅自在人肉我？你知道這種事情在俱樂部里”

    “10號，請說出你這樣做的正當理由。”奧丁要求道，“不然的話我有權力把你從俱樂部里開除，甚至號召大家對你進行集體攻擊。”

    “因為我喜歡芙蕾雅，”陸瑟回答的時候沒有片刻猶豫，“我愛上了她，所以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搜索她的現實住址，愛情在混沌俱樂部里是可以被允許的嗎？”

    “這個”奧丁首次出現了遲疑，其他人也小聲議論起來，俱樂部這么多年來的確沒有此類先例。

    芙蕾雅作為當事人更是身體僵硬，雖然看不出是否臉紅，但嘴角抿得很緊。

    “那個，”弗雷咧嘴道，“10號你難道不怕芙蕾雅其實是男人嗎？”

    “她不是男人，我有證據。”陸瑟信心十足。

    “誒？早知道就先下手了”弗雷顯出有些失望的樣子。

    利用幾分鐘整理心緒之后，芙蕾雅恢復了部分n3的氣勢。

    “10號，你擅自窺探我的生活，等同于單方面對我宣戰！你等著瞧，我很快就會反擊的，你會為自己的魯莽付出代價！”

    “等等，你不愛我嗎？”陸瑟一副大失所望的樣子，“你不愿意和我共度余生嗎？”

    “誰要和你共度余生！”芙蕾雅狠狠一拳敲在桌面上，接下來她把臉轉向身邊的奧丁。

    “我申請跟10號進行決斗！輸了的人永遠退出俱樂部！”

    “我反對！”陸瑟舉手道，“我的行為是在愛情驅使下做出來的，就算我們決斗也應該視作打情罵俏，不應該有退出俱樂部那么嚴肅的結果。”

    “誰跟你打情罵俏！”

    “稍微等一會，”奧丁試圖控制越來越混亂的局勢，“10號的理由很特殊，如果可能的話，最好不要為了這種事情讓俱樂部”

    “不能有特例！”芙蕾雅幾乎用了尖叫的嗓音，“如果任何人都可以用愛情做幌子窺探我的**而不受懲罰，那么我有理由相信俱樂部是一個歧視女性的平臺！10號如果輸給我就必須退出！”

    “可以，”陸瑟答道，“但是相對的，如果你輸給我，不需要退出俱樂部，只要在線下和我約會一次就行。”

    弗雷咂嘴道：“10號你哪來的信心？芙蕾雅的防御手段雖然弱了一點，但攻擊手段可是連我都很頭疼的，招惹上她，你的真實身份恐怕很快就保不住了。”

    “沒辦法，”陸瑟以大無畏的語氣說道，“因為愛情。”

    芙蕾雅氣得說不出話來，奧丁看了看時間，做出了最后總結。

    “3號和10號，你們情況特殊，我允許你們決斗，但前提是不能把俱樂部的其他人卷進去。那么會議到這里就結束了，下次會議的具體時間另行通知。”

    “請稍等，”陸瑟舉手道，“我希望奧丁你能做一個保證，如果芙蕾雅輸給我，而我又沒有獲得她的確切真實住址，那么你作為俱樂部會長，能確保我獲得一個向她當面求婚的機會。”

    “你要讓奧丁人肉我？”芙蕾雅氣憤滿胸。

    “難道你對戰勝我沒有信心？”陸瑟反問。

    “好！用不著奧丁出手，如果我輸給你就主動跟你約會！”中了激將法的芙蕾雅大聲宣布，“但是不要以為查出我上周行蹤就勝券在握了！我已經知道了你對某種鳥類存在異常敵意，以及跟林氏集團有關系你很快就會完全暴露在我的顯示屏上！”

    “多么危險又熱情的回應啊，”陸瑟仿佛陷入癡戀的人那樣嘆了一口氣，“不過不管你看到了什么，請不要忘記我愛你。”

    “夠了，”奧丁頭疼道，“這是黑客平臺不是婚戀平臺，你們肉麻的對話讓我渾身難受，會議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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