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我就應當更加小心謹慎些,也不至于到現在這個地步。
我是該多留意些頭頂的。
就在我從地板上抬起頭、拾起大衣的同時,火光一晃,一個高亢的聲音從天花板上的陰影里傳出來:
“把雙手給我舉起來,放到我看得見的地方!”是一個女性的嗓音。
她從一塊破碎的天花板里邊躍出,跳到我背后的一張發霉的床墊上。
一陣皮靴摩擦聲。
我突然感覺大事不妙。
“——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她厲聲喝道。
同時,緊跟話語而出的是個冰涼銳利的器物,此時,它如螳螂致命的前臂抵在我的喉部。
“想活命的話把抗體交給我,這里沒有干凈的注射器,我知道你會隨身帶著。”
“你也是被帶來參加考驗的人吧,”我盡量克制住自己的不安,“如果我有,我……”
“這你應該最清楚——黑時針!”
時間仿佛在此刻凝滯。
沒等她說完的一瞬間,我迅速地回身把她的手臂別到一邊,想要順勢控制住她的行動,可我還是慢了一步,她以更迅速的動作躲過了我的行動并將我兩只手臂都縛壓在后背動彈不得。
“說什么鬼話!黑時針——他——不是我!!”
她粗魯地拉開我脖子后部的衣領,看了好一會兒,又搜完我的身,甚至連鞋跟也被仔細檢查。“呿,還以為什么呢!原來是個流浪漢。”
“哼,隨你怎么講,”我惱怒地說:“請你先把臭腳從我的背上移開。”
“嘴真硬,”她罵了一聲,“剩下的火柴歸我了,煙你自個兒留著慢慢抽。”
“不知輕重的家伙。”
“哦?這很疼嗎?”她一臉無辜地對我說。
終于,她移開了那只力道重重的、穿皮靴的腳并一臉嫌棄地盯著我。
“憑什么要我相信你?”她的手上仍攥著那把利器。
這時我看清楚了那利器究竟是什么以及——她的面貌。
與我下意識想象出來的畫面不同,她并不是一個粗壯結實的如男人一樣的女流氓,她身材中等,胳膊比一般的女人粗壯些,精致的五官及一頭濃密漂亮的短卷發頗具一股異域風情。但整體的裝束卻又極具中國傳統——除了她腳上那雙少見的皮靴。
手上那把小刀絕對不是用來切菜的。
“黑時針應當是日本人,而我是中國人……和你一樣。”
“跟我說說你的信息,住在哪兒?在哪里工作?你又是怎么來的?”
接下來的幾分鐘里我將包括遇見千野葵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
“你認識千野葵?”她放下手里的小刀,“在哪?什么時候的事?”
“一小時前吧……我不太記得具體的時間。”我說:“一個能從窗戶外翻進的長廊。”
“帶我去找她。”
“我找不到她——那里只有一架縫紉機。”我并沒有告訴她斷指和縫紉機機關的事。
“這么說你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
“嗯,她也許離開這兒了……你見過她了對吧。”
“該死!”她突然開始莫名其妙地嘟噥,似乎搞砸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隨后她直愣愣盯著我,眼神異常恐怖,仿佛找到了什么有用的“東西”。
“你,坐上去。”她的聲音很刻板。
我呆住了。
“坐上去——未來的建筑師先生。”
她手里又亮出了那把尖利的小刀。
……
我不敢置信地看了她一眼,隨手抓起遞上燃燒著的棉絮照臉扔了過去。
她的動作飛快,閃開了。
火花落在地面上涌起一陣嗆人的黑煙。
“哼。”她冷冷地一把將我推到墻上,“你剛才趴在地上我看得一清二楚,你肯定也發現了對吧。我這是給你活路,打暈你也不是不行——”
她現在簡直像是一只嗜血的野狼,我連連倒退,終于還是觸到了那冰涼的金屬。
我再次看見巨怪一旁的墻上如血一般的文字:冥想是一種實用的技能,你能在“思想者”上冷靜思考多久呢?是成為它的一部分還是全身而退?做出你的選擇。
“我們可不一樣,”她將我推倒在金屬巨怪的懷抱中,“你是中國人,我可不是——”
剛一坐上去,扶手的機關立刻運轉,我的雙臂、手腕被牢牢鎖住,胸腔也被座椅兩邊同時沖出的幾十根金屬箍緊緊束縛。
我的內心降到冰點,呼吸困難,幾乎不再有反抗的力氣。
“你挺幸運,座椅沒有多少下降,你應該多吃點肉才對。”她露出魔鬼般的笑臉。
天花板上那道粗鐵鏈組成的大型裝置緩緩降下,像一朵不斷綻開的黑色食人花逼近我的頭頂,這是我不曾料到的。
那血盆大口張開到最大,我看見里面環狀的一圈密布的刀片越轉越快。速度已經達到肉眼無法看清刀片之間空隙的地步。
一切都完了。
我繃緊的身體變得無力,緊握的雙拳也頹喪地散開了。
刀片高速旋轉帶來的陰風盤旋在我的頭頂,我想這大概就是死亡前的感覺了。
建筑師……我曾經是那么想過,等到畢業之后,去摸爬滾打,有朝一日總能夠成為一名受人敬仰的建筑大師,可是到頭來,這一切還是變得如空中泡沫一般虛幻了,我的人生……人生啊……
突然,一個念頭燃燒著讓我精神起來了。
“你不來幫我嗎?快來踩著,把重量壓上去——你不會不知道如果失敗了,也就是我死去,成為它的一部分,你是無法拿到抗體的!”
“怎么樣才能成功?”她冷冷地看著即將被處刑的我。
“在思想者上冷靜思考!!”
“怎么說?”
“維持平衡!!!”
她走過來,一腳踩上來。
座椅在她的重量下開始下沉,“食人花”與我的頭部短暫地拉開了距離。
“很好,就是這樣。”我喊道。
這時,座椅開始大幅度下降。
“太重了!”我疼得眼淚都快流出來。
“事兒真多。”她犯著牢騷。
隨后,在不時的調整下,座椅保持住了一個穩定的高度。
“現在干什么?”
“保持住,先等等。”我說。
這個狀態持續了30秒(也許更長的時間),天花板垂下的金屬裝置開始回縮,直至復原。
“鏘!”
一聲金屬的脆響,束縛著我身體的金屬箍縮回了座椅。
手臂和手腕也從封鎖中解除。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