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國稅接過手機，凝重地說，“老蔡，事情的發展超出了我們的想像，很多事情想瞞都瞞不了了，你得有心里準備呀。”

    “怎么個準備法？”蔡金瑞問。

    “我們只能保證你不會被判死刑。”黃國銳緩緩地說。

    “事情到了那個地步了嗎？”蔡金瑞大驚。

    “你說呢？”黃國銳反問。

    “黃書記呀，我后半輩子不想一直待在監獄里呀。”蔡金瑞還沒享受夠呢。

    “這不是想不想的問題，事情總是有不確定性，有意外的情況發生，人的一生，做什么事情，其實就是一場賭博，有輸有贏，現在你輸了，就得承擔后果，你也要有賭品，不能耍賴，懂嗎？”黃國銳意味深長地說。

    “黃書記，我”蔡金瑞說不出話來。

    “老蔡，說實在話，我和盧書記也想拉你一把，但實在是救不了了，如果強救，那我們只會一同落入深淵，已經于事無補。你也別有什么心理不平衡的，千萬別有想讓人墊背的想法，有我們在外面，還可以保你家人周全，還能通過關系讓你在里面過得舒舒服服。”黃國銳開門見山地說。

    “我知道了。”蔡金瑞低聲說。

    “老蔡，最后我叮囑你一句，你別想入非非，你敢把我和盧書記牽扯進來，那后果相當嚴重，在監獄里不但吃盡苦頭，有可能還有不明不白地死去，最主要的是，你的家人還因此會受到影響，這輩子恐怕都難抬得起頭來了。”黃國銳冷酷地說。

    “黃書記請放心，我知道該怎么做。”蔡金瑞弱弱地說。

    黃國銳掛了電話，把手機交回給盧青茂，對他說，“不要讓他吃苦，他有什么需要盡量滿足，對于為大局作出犧牲的人，我們能做的盡量做。”

    “好，我明白了。”盧青茂點頭。

    隨后，盤江市建工集團原董事長、寶電縣政府縣長蔡金瑞被雙規的消息正式發布了出來！

    于是，建工集團和寶電縣政府兩個地方和蔡金瑞有利益交往的單位和人員都在自掃門前雪，希望被市紀委傳訊之前能撇開關系。

    在建工集團人力資源部處長劉群英的家里，劉群英正在家里的火盆上燒著各種字條和單據，搞得三房二廳的房里都是煙霧

    她的丈夫洪承義不滿地從臥室里走出來，一邊取下眼鏡一邊問，“你在干嘛呢，燒房子呀？”

    劉群英頭也不回地說，“燒一點文件而已，你要是嫌有煙，就出去逛逛去。”

    洪承義走過來，蹲下身子翻了翻老婆身邊的一大撂紙片，吃驚地說，“這些都是公司以前的任命文件，你燒它干什么？”

    “蔡總被雙規了，馬上就會有人來我們建工集團調查，我得把該處理的處理了，不能留下什么證據。”劉群英說。

    “蔡總犯的是經濟問題，查也只是查財務部，紀委查你的人力資源部干什么？”洪承義疑惑不解。

    “哼，這你就不知道了，財務部那邊是查不出來的，無非就是超發一點福利、多報銷一點招待費的小事情，人事問題才是大問題。”劉群英邊燒邊說。

    “我還是不明白你的話。”洪承義皺起了眉。

    “哼，就你這種只知道干活的豬腦子，當然不明白了。”劉群英譏諷自己的丈夫。

    她的丈夫洪承義也是建工集團的人，是工程管理部的一個普通質量監督員，常年在各個工地來回跑，只是一個小職工。

    “好像你多能似的，當一個人事處長就了不起了？”洪承義不管怎么說，也是個男人，常常被老婆看不起，擠兌，心里很不是滋味。

    “哎，別說什么了不起不了不起的，官職就那么回事，別人讓你當你就能當，做人嘛，就是順勢而為罷了，不能像你那樣一根筋，辛苦工作到頭來一無所獲，我只不過比你好點而已。”劉群英難得地好脾氣。

    “也許你是對的，但你還沒告訴我，你燒這些文件干什么？”洪承義說。

    “告訴你，蔡總在建工集團的那些年，貪的錢除了各個老板給他的好處費以外，最大的收入還是人事調整。提拔一個小科長少說也能拿到十幾二十萬吧。公司那么大，你說他能拿到多少？”劉群英說。

    “怪不得呢，一些能力平平甚至無學無術的人一路高升，原來都是靠這個”洪承義皺著眉頭說。

    “我本來嘛，也想給你買一個小科長當當的，但你那脾氣太執拗，我擔心你進入領導層以后，會知道一些內幕情況，那樣反而壞事，所以就沒有去辦。再說，花錢買官就是要撈回來，如果你不肯撈，花出去的錢也就白花了。”劉群英絮絮叨叨地說。

    “集團公司的各級領導都是花錢向蔡金瑞那雜毛買的呀？”洪承義大為吃驚。

    “差不多吧。”劉群英隨意地說。

    “那為什么沒有人去舉報他買官賣官？”洪承義不理解。

    “你知道什么，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舉報啥呀？很多潛規則，你要是認可的話，你就能得到好外，不認可，那你只能成為局外人。再說，你有證據嗎？能力這東西，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說好說壞，都是上下嘴唇一碰弄出來的，很難有一個標準。蔡總說你沒能力就沒能力，你還能怎么辦，你咬他？說到底，不管在哪個行業，為人處事才是最重要的，其次才是能力。”劉群英說道。

    洪承義被老婆教育得無話可說，這些年他累死累活都比上人老婆。每次老婆拿回家的福利待遇比他高了不少，而且還很輕閑。她整個人也精神百倍，年輕漂亮，不像他，外出工地，常年風吹日曬，都蒼老了不少。

    洪承義為了讓老婆能盡快把這些文件燒完，就蹲下來幫忙。

    在他整理這些陳年公司文件的時候，忽然發現了一張照片。照片里是三個人的全家福合照，里面的人都笑得很開心，一個是他老婆，一個是他兒子一兩歲時候的樣子，而抱著他兒子的人卻不是洪承義自己，而是蔡金瑞！

    “這是怎么一回事？”洪承義臉色蒼白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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