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有些沉重,制晶協會的氣氛透露出一絲緊張,大廳寂靜無聲。
諾在的大廳格外冷清,少了以往的喧囂,卻是顯得有些凄涼了。
大廳的中央,此時正站著四個年輕人,都是二十出頭的樣子,兩男兩女,都是容貌端莊,氣度不凡,他們就是四大流派代表人物,當今天下的青年才俊。
上天有時就是這樣的不公平,它總是喜歡偏愛少數人,不僅給了他們漂亮的皮囊和聰慧的天資,還給了他們難得的際遇。
嚴斌打量著大廳里的一切,他的雙眼就好像一只獵鷹,十分銳利,似乎是在尋找什么。
被人群圍觀,千百雙目光加注于身,他卻毫不在意,他一直在尋找,可結果讓他失望。
陳臣等人已經出現,可他還是沒有發現那個身影。他有沒來!是遲到了?還是不來了?
嚴斌忽然覺得疲憊,如果那個人不出現,這場挑戰又還有什么意思,他累了,需要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
他閉上眼時,就是他最放松的時刻,毫不警惕,他不需為自己的安危而擔心,因他知道,有一個人,正在時刻保護著他,哪怕那個人沒有站在他的身旁。
就在嚴斌閉上雙眼的那一刻,十丈之外的鐵心猛地睜開了雙眼,嚴斌放松的時候,就是他需要警惕的時候。而他之所以站在這里,是因為這里的陰影,距離嚴斌最近。
制晶協會的人走了過來,嚴斌也睜開了雙眼,帶隊的是一個老者,長得非常普通,但卻矍鑠有神,有吸引人心的力量,嚴斌只看了一眼,便險些迷失。
這是一位宗師級別前輩,幾乎瞬間,嚴斌就已看穿老者的身份,因為那雙眼睛,他只在有限幾人的身上看到過,無一例外,這些人都是制晶宗師。
他的神色忽然變了,變得尊敬肅穆,對于一位宗師級的前輩,他必須給予足夠的重視,這是制晶界內不成文的規定,沒人敢破壞,一旦破壞,即便你有再高的天分,也沒人肯再教你。
尊師重道,這是本分!
如果想要反抗,自然也是可以,只需拿出實力,堂堂正正的將對方擊敗。很可惜他們四個都沒有這樣的實力,也許他們有很高的天分,可現在,他們還太年輕。
陳臣看著四人那年輕的面孔,臉上也露出美好的回憶,年輕總是好的,他年輕時不也正如這四人一樣嗎?
年少氣盛!
陳臣在四人面前停下,目光一掃,最后落到了嚴斌身上,他笑了笑道:“故人之子,三十年不見,你爹嚴憾一可好?”
嚴斌肅然起敬,道:“前輩認識家父?”
陳臣忽然一嘆,道:“三十年前你爹代嚴鐵門出世,他唯一的遺憾,就是敗給了一個人,那個人就是我。”
嚴斌大驚,失聲喊道:“前輩是鐵心陳臣。”
三十年前,正是制晶界風起云涌的日子,那個時候制晶界有一雙鬼手,一根傲骨,一顆鐵心,不過傲骨折了,折在了鐵心手里。
傲骨嚴憾一,那個時候他還不叫這個名字,只因輸給陳臣,讓他遺憾一生,這才自改姓名。
當初那一場對決,嚴斌自然聽他父親提起過,那是一場曠世之戰,直到現在想起他仍是會覺得熱血沸騰。
“一意孤行,鐵心不悔。”陳臣忽然變得十分傷感,苦笑道:“鐵心陳臣,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稱呼我了。有人覺得是我悔了你父親的一生,你不恨我?”
嚴斌道:“不恨。”
他低著頭,就像見到大人的孩子一樣,那么的乖巧。
陳臣苦笑道:“你應該恨我。”
嚴斌道:“家父曾言,那一戰永遠都是他最自豪的一戰,而您則永遠是他的朋友,最好的朋友。”他目光一閃,又道:他還說,就算所有人都不支持您,他也支持您。”
陳臣忽然大笑,笑了很久,看得出來,他高興壞了,道:“老嚴不愧是我的知己,你回去替我告訴他,他永遠是我的好朋友,而我對自己當初的決定也不后悔。”
當初的決定!陳臣也許永遠都不會忘記這個決定,這個決定,讓他走向了震魂門,也正是因為這個決定,他才有了一個鐵心的稱號。
一意孤行,鐵心不悔!他…改投震魂門,不后悔,永遠!
人群中,有一人的眼睛在發光,比任何人的都亮,那雙眼的主人就是一個女子,她原本是妖媚的,可此時卻好像變了一個人,端莊穩重。
仿佛以前的一切都是偽裝。
陳臣發現了這個目光,他看向妖媚女子,只是一眼,他的神色就變了,震驚、不敢置信,還有一絲愧疚。
“你…你…”他的神色是那么的復雜,喉嚨就好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給掐住,竟是什么也說不出。
那張臉上,時常會出現在他睡夢中,三十了,他既怕見又想見。
可都已過了三十年,這張臉還能這么年輕嗎?
他搖頭苦笑,道:“你不是她,她已不在這般年輕。”
妖媚女子笑了,笑得非常平靜,對陳臣拜了一禮,道:“白心,見過前輩。”
陳臣仔細看著白心,想要找出與印象中那張臉不一樣的痕跡,可是他失望了,這兩張臉真的太像了,他嘆了口氣,道:“細難宗的白蓮仙子與你什么關系。”
白心道:“正是家母,不過昔日的白蓮仙子,已是今日的白蓮仙姑。”
陳臣苦笑:“歲月蹉跎,一晃竟是二十多年,我們都已老了。她有沒有告訴過你,你很像她。”
白心道:“從來沒有。”
陳臣道:“那她有沒有提起過我?”
白心道:“提過一次。”
陳臣連忙追問,道:“她怎么說?”
白心道:“她說她再也不想見到你。”
“是啊!當初我傷她那么深,又怎么能奢求她的原諒。”陳臣的頭仿佛被狠狠敲了一棍,他想笑,可怎么也笑不出,因為痛苦,讓他無法笑出。
當初,他曾是細難宗的天驕,師父看重他,師妹鐘情他,他是所有人的希望,可最后他讓所有人都失望了,為了他一直所憧憬的傳說,他離開了細難宗,改投震魂門,傷害了所有信賴他的人,而被傷得最深的就是他的師妹。
白心對陳臣本是有些恨意的,可當她看到陳臣那張痛苦的臉,她心中的恨竟是再也生不出來,安慰道:“你也不必傷心,母親雖然不想見你,可她卻并不恨你,她說你有自己的夢想,她…沒有權利阻攔。”
陳臣的眼已濕,這一刻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感,二十多年的情感,一旦爆發,就好像掘堤了的洪水,再難抑制。
老淚縱橫,情難自己。
所有人都在沉默,在陳臣的哭泣聲中,他們仿佛走進了他的內心世界,感受到了其中的痛苦。
白心的眼神里充滿了復雜,她看著老淚縱橫的陳臣,心也跟著亂了,一直以來陳臣都活在她心里,既尊敬又痛恨。
她尊敬他,因為他勇敢無悔,她痛恨他,是因為他拋棄了她母親,讓她失去了父親。
是的,她是他的女兒,可是她卻不會告訴他。
因為在她心中,恨比敬多,多得多。
大廳內只有陳臣的抽泣聲,雖然很低,卻在寂靜的環境下卻異常清晰。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腳步生,由外而內,聲音越來越高,直至壓過陳臣的抽泣聲。
腳步聲的主人,是一位圍著紗巾的白衣少年,黑發黑眸。
鐵心看到那少年,挺直了背脊;嚴斌看到那少年,笑彎了雙眉;曹靜看到那少年,張大了嘴巴:柳老看著那少年,瞪大了雙眼。
所有人都在看著那少年,或是疑惑,或是吃驚。只有陳臣看不見,因為他在哭泣。
然而他已不用看,少年已抱住了他,懷抱熟悉而溫暖。
他的弟子回來了,在他最需要的時候。
莫辰抱著陳臣,緊緊抱著,仿佛一松手后者就會消失。他的心好痛,比撕裂之痛,更痛百倍千倍,他來時他就在哭泣,他什么都沒有聽到,然而他已不用再聽,當他抱著他的那一刻,他就已全部知曉。
是顯靈告訴了他,在他師父最激動時候,他知道了他師父所有的秘密。
他的心突然被一片怒火填滿,他發誓,從今以后他將用行動證明,師父當初的選擇,二十多年的堅持,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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